“我很好奇,你的法訣有點特殊。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怖武盯著七夜,似乎想要將這個麵罩下的人的麵容看清,他已經有些懷疑,隻是不能確定。


    七夜訝然,他不知道怖武說的那個人是誰,也不能去回應他的這個試探性的問題,他隻能伸手,將九條鎖龍鏈釋放出來,盤旋在右臂四周。


    要戰,便戰。


    怖武也不再說話,他剛才觀察過七夜,知道這九條鎖龍鏈有古怪。


    邪浪訣都沒有辦法將他拿下,連短暫的阻礙都不能夠做到,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懼怕七夜。


    這很可能隻是鎖龍鏈的問題,而不是七夜本身的能力,因此怖武站出來和七夜直麵約戰,他要完成上麵布置下來的任務,必須如此。


    怖武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漆黑的長劍,劍和他的手臂差不多長度,劍尖的位置恰恰好抵在水麵。


    連一片漣漪都沒有蕩起。


    七夜隱藏在麵罩後的臉上劃過一絲詫異,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哪怕是之前在剿魔大會時的顧惜寒和雲千烈,都沒有給他這樣強烈的感覺。


    這是一種,真正遇到同類的感覺,不同於君子風劍封雪帶來的劍勢碾壓,也不同於劍修的惺惺相惜。


    注定會遭遇的對手,和自己一樣的天才劍修,那種感覺不會有錯。


    當漆黑長劍出現後的瞬間,七夜就從那柄劍本身轉向了持劍的怖武,他的雙眉低垂內斂,眼睛中隱藏著深深的精芒,和精芒背後的劍光。


    他持劍的手很修長,手指指節突出明顯,顯得握劍的手非常有力,很穩。


    極動,然後極靜,由本來散漫的架勢瞬息進入狀態,七夜感受到鋪麵的劍勢,澎湃洶湧。


    他差點忍不住喚出誅邪,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現在還不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時候,那樣隻會帶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七夜把這個也看做了怖武的試探。


    七夜沒有用誅邪,他還有鎖龍。


    九條鎖龍鏈出動,在空中不規則地遊動,當怖武將劍勢前壓的時候,七夜也已經鎖定住他。


    怖武輕笑,他的衣服被風浪吹得獵獵作響,漆黑長劍抽出海麵,原本平靜的海麵一下子掀起波瀾。


    像被驚起的掠過海麵的黑色海鷗,帶起一層層海麵上的淡淡漣漪,漣漪連成一片劃開長長的口子,怖武的攻擊也來到七夜身前。


    他們現在是在海麵上交戰,兩人都憑借自身的修為支撐住身體。


    看到怖武突然出現的攻擊,七夜卻仿佛早已預料一般,他的腳在海麵輕踏,同樣是泛起一圈漣漪。


    從七夜這邊發出的漣漪,和怖武那邊的漣漪碰在一處,更多波紋出現,向著四周的方向潰散。


    與此同時,九條鎖龍鏈也開始動了起來,它們將目標鎖定在了怖武漆黑長劍發出的那道攻擊,化作黑色海鷗的迅捷影子,那是怖武的劍氣。


    鎖龍鏈相互交錯,很快在七夜麵前拚湊,構成一個巨大的鐵網。


    它們不等對方到達,在結網的同時主動出擊,一下子朝著那黑色劍氣撲去,將其牢牢罩在其中。


    怖武的反應同樣迅速,兩人在一開始隻是試探性的攻擊,他想要盡快弄清楚這九條鎖龍鏈的奧秘,所以他手持漆黑長劍在身前迅速劃了數道。


    霸道的勁氣激射,直接破開了水麵,在四周炸出一道道水柱,轟然炸響。


    怖武的突然發力出乎七夜的意料,這個第二魔域的魔君,的確有幾分門道。


    他的漆黑長劍是靈器,他修煉的心法也一定是上乘的心法,他對劍道的悟性同樣過人異常。


    這幾道勁氣,直接將他的部分實力展露無疑,隻是隨便的揮劍就能夠有這樣的威力,仿佛撼動的不僅僅是這幾個帶起的水柱,而是整片江海。


    麵對鋪麵的劍氣,九條鎖龍鏈在七夜的操縱下突然散開。


    放棄了防禦,七夜的好勝心被激起,鎖龍鏈在硬碰硬上還沒有輸過誰。


    一想到鎖龍鏈本身的特性,他也很想知道,有沒有什麽樣的攻擊,能夠和它們對抗。


    “嗯?”本來平靜的怖武,在鎖龍鏈轉守為攻的時候,驀地發出嗯的一聲,他也似乎發現了不對。將眼睛緊緊盯住空中。


    空中,劍氣和鎖龍鏈碰撞激蕩,帶起一片片火星四濺,將整片海麵沸騰。


    但這個過程很短,很快鎖龍鏈就將劍氣全部吞噬,因為它們是由七夜用上古術訣,配合自己九歸寒潮訣納元歸一的特性,才煉至而出。


    對於仙元和其他能量,在吸收上麵有奇效,九條鎖龍鏈可以說是大部分攻擊的克星。


    “被吸收了?這就是你這九條鎖鏈的效果嗎?難怪可以抵抗住邪浪訣的堆疊效果。”怖武了然,他弄明白了七夜為什麽可以平安無事走過來。


    但,這並沒有什麽用。能夠吸收能量的法寶他不是沒有見過,但能夠這樣吸收的,卻第一次見。


    但凡法寶都有極限,吸收能量的法寶應該也有一個限度,當達到這個限度的時候就會廢去。


    九條鎖龍鏈的出現刷新了怖武對這類法寶的認知,它們完全忽視了這個限度,似乎可以無限吸收對方的能量,這簡直可以說是無賴手段。


    “你可以繼續。”七夜說得有些靦腆,似乎被怖武揭破了鎖龍鏈的效果,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麵對這樣一個很可能與自己有著同樣天賦的劍修,卻用上了極其無賴的手段,這讓七夜汗顏。


    但這樣的語氣,給怖武聽起來更像是在嘲笑自己,這讓他感覺受到了羞辱,對麵這個帶著麵罩的人典型是得了便宜賣乖,難道他以為已經穩操勝券?


    “莫非你以為,你能夠抵擋得住邪浪訣,就可以萬事大吉了?莫非你忘了身後那群跟過來的修士嗎?”


    怖武意有所指,他看了看後麵那些正道修士,再看了一眼七夜,終於是冷哼一聲。


    “繼續釋放邪浪訣,今天的任務是損耗,磨損他們越多的修士,對我們就越有利!”


    海浪不知從何處繼續騰起,有怖武在這裏坐鎮,七夜想要接近邪浪魔兵迅速解決他們,也有不小的困難,鎖龍鏈有它的優勢,也有不足的地方,就是攻擊太弱。


    他隻好將九條鎖龍鏈橫放成一條直線,相互銜接起來,形成一個最長的鎖鏈。


    鎖鏈橫在水麵上,很多海浪撲在上麵,原本印刻的陣紋立即透出光芒,整條鎖鏈在熒熒光芒中加長。


    隻是,海浪的數量實在太多,就算是不斷加長的鎖鏈也已經攔不住,七夜皺眉,扭頭又看了看身後的東汶城,想起上官城主說過的那句話。


    他隻是說能撐多就是多久,現在在和邪浪訣的交鋒中,堅持這麽長時間應該足夠。


    如果連性命都保不住,東汶守城還有什麽意義?


    想到這裏,七夜不再遲疑,當機立斷地說道:“大家趕緊撤退,撤回東汶城內。”


    “想走?”一直關注著七夜的怖武,一聽到他讓所有修士退後,心裏麵早就冷笑連連。剛才你還出言嘲笑,現在不還是為了顧全大局灰溜溜地撤走?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全部釋放邪浪訣,留下此人!”怖武狠下心,決定嚐試留住七夜。


    其餘的正道修士都不足為道,隻有這個帶著麵罩的修士,他隻憑借那九條鎖龍鏈,就抵擋住了自己的試探和邪浪魔兵,連深淺都沒有試出來。


    如果留下他,不僅能夠獲得他的法寶,還可以為魔道除去一個可能的強敵。


    這大功一件的事情,怖武身為第二魔域的魔君,更加不可能錯過,在這場正魔大戰中他需要名譽。


    怖武想的還是嚐試,看看能不能借助邪浪魔兵的力量,將那九條鎖鏈撐爆。到那個時候,區區一個七夜還不足為懼。


    他的想法是可行,但上古的術訣又怎麽可能這樣輕易就被破除。


    吸收能量增長自身長度,這本來就是為了突破能量吸收上限而設置的,術訣也完全不同於法寶。


    最終,怖武還是沒有能夠留下七夜,雖然他最後發起的攻勢讓對方手忙腳亂了一陣,甚至有兩個正道修士因為撤退不及時被卷入進來陣亡。


    但。最最關鍵的一個人,九條鎖鏈的持有者,那個帶著麵罩的人還是離開了北海飄然而去。


    怖武的臉色很不好看,他似乎不能夠接受,這是他率領邪浪魔兵的第一次出征,還是這樣有曆史意義的重大決戰,他本應該被記入魔族史冊,卻在第一戰失利。


    他剛準備嗬斥幾個手下的士兵,排解一下內心的煩悶情緒,突然渾身一個機靈。


    在怖武的背後,有一道高大的黑色虛影浮現,漸漸在他的後麵凝實,是一個高大得如同魔神般的男子。


    伴隨著那個高大魔影的出現,所有邪浪魔兵,包括怖武在內,全部跪伏下來拜見。這是他們真正的領袖,第二魔域的主人,魔帝顓臾。


    “是誰,允許你提前消耗完邪浪魔兵的!難道你忘記了,一開始吩咐下來的任務嗎?”


    顓臾一出場,就帶著斥責和冷酷的聲音,看向在場的怖武,他的兒子。


    怖武被顓臾嗬斥,他的臉早就沒了和七夜對戰時的冷靜,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真要責罰的話,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稟父王,出現了意外,有一個正道修士可以抵抗住邪浪訣,我隻是準備……”


    “不用說了,東麵布的局已經觸發,我們該過去準備了。其餘的事情就都暫且交給下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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