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寧安一出宮門,就看到騎著快馬,縱身趕至宮門口的陸大將軍。


    “陸……”


    月寧安剛喊出一個字,陸大將軍從背馬上縱身躍下,一把將月寧安抱在懷裏:“月寧安!你要嚇死我!”


    天知道,他一回到別院,聽到月寧安進宮了,有多慌。


    男人更了解男人。


    雖然,完顏遺在他眼中也就是一個黃毛小兒,但那黃毛小兒野心勃勃、憤世嫉俗,最主要……


    那黃毛小兒,對他的敵意,遮都遮不住。


    沒上位之前,那小子還知道隱忍一二,上位之後,成了帝王,沒人能約束他,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月寧安被陸大將軍勒的胸口都疼了,一張臉憋得通紅:“我有沒有嚇死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快勒死我了。”


    “活該!誰叫你亂跑的!”陸大將軍語氣不善,但摟著月寧安的手臂,卻悄悄地鬆開了。


    月寧安給了陸大將軍一個白眼:“他沒有你想的那麽蠢,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兩人靠得太近,月寧安還能聽到陸藏鋒還未平複的心跳聲,月寧安歎了口氣,又補了一句:“我帶著陸三來的,你就算不信我,你也該信你自己。你一手調教出來的人,保護我還不是綽綽有餘?”


    陸大將軍斜了陸三一眼,哼一聲:“郭蝦的事,你就忘了。”


    月寧安:“……”這事過不去了!


    好在陸三機靈,及時把馬車駕了過來:“將軍,夫人……馬車來了。”


    “要不,咱們先回去?”月寧安可憐兮兮地看著陸藏鋒。


    給她留點麵子吧,在異國他鄉呢,她要臉的。


    “行吧,回吧。”宮口不是什麽說話的好地方,陸大將軍也沒真生氣,隻是月寧安每次遇到事,都“膽大妄為”地往前衝,全然沒有想過要依靠他,讓他有那麽一點憋屈罷了。


    月寧安什麽時候,才能遇事就把他推出去呢?


    陸藏鋒扶著月寧安上了馬車,心裏的鬱氣仍舊沒有散。


    回到別院,得知完顏遺居然打月寧安的主意,拿個破後位強迫月寧安留下,陸大將軍終於怒了。


    他奈何不了月寧安,還奈何不了完顏遺嗎?


    陸大將軍冷臉下令:“收拾東西,起程回大周。”


    一個皇位還沒有坐穩的黃毛小兒,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敢一再挑釁他。


    真以為,全天下人都是他娘,得讓著他,哄著他。


    月寧安想了一下,沒有意見:“事情辦得差不多,確實可以回去。”早點回去,她還能在汴京多呆兩天。


    陸大將軍手下的人,個個行動力極高,隻一個時辰便整裝待發,在門口候命。


    在別院“巡視”的金國士兵,看到大周士大動幹戈,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心中不安,派人上前尋問,隻得到一個個冷冷地:“與君何幹?”的回答。


    金國的士兵直覺不對,但大周的將士不肯說,他們也不敢如何,隻能趕緊派人進宮,向宮裏的大人稟報此事。


    大周的將士發現金國小兵的動作,隻掃了一眼就不再管了。


    一個時辰後,與賭場管事交接完畢的月寧安與陸大將軍,在陸二、陸三等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兩人皆是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身側有親衛跟隨,也無人能靠近。金國“巡視”的士兵,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大將軍與月寧安上馬車,看著馬車前行……


    等到馬車走遠,為首的金國將領,一把將身旁的親衛扯過來,急切地道:“快,再進一趟宮……像大人稟報,大周的使臣全走光了。”


    說完就把親衛丟到一旁,縱馬跟上陸大將軍一行人……


    皇宮內,完顏遺剛召見完戶部尚書。


    從戶部尚書口中,得知沒有任何事情發現,各地稅賦征收的很順利,國庫也有足夠的銀子,發放今年冬季的軍餉毫無問題,完顏遺就氣炸了。


    戶部尚書一走,完顏遺就控製不住的,摔了案桌上的擺件:“月寧安,你耍我!”


    砸了擺件,心頭那股火仍舊未消,完顏遺來回走了兩圈,越想越氣,高聲怒嗬了一句:“來人!”


    “陛下!”太監上前,跪下。


    完顏遺陰沉著臉開口:“傳朕的旨意,讓月寧安立刻進宮!如有違抗,直接……把人押過來!”


    太監正要應是,紇石烈腳步匆匆跑了進來:“陛下,大事不好了!”


    “又出什麽事?”完顏遺不耐煩地道,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完顏遺給太監使了個眼色,等到太監機靈的前去收拾,完顏遺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坐了回去,神情傲慢地看著紇石烈。


    紇石烈看著完顏遺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尊貴,實則傲慢的神情,暗自呼了口氣,才把心頭那股邪火壓下去,跪在地上,顫聲道:“陛下,臣剛剛收到的消息,東郡、西郡、南郡三十六座城池,八十七個部落秋稅,沒了!”


    “你說什麽沒了?”完顏遺懵了一下,僵直著身體看著紇石烈:“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陛下……”紇石烈從善如流的重複了一遍,語氣、語速毫無變化。


    但凡一個經驗老道的老油條,都能從紇石烈兩次語氣、語速完全一樣的回答中,察覺出紇石烈的嘲諷和戲弄,然而……


    完顏遺不是!


    跟紇石烈這樣的官場老油條相比,完顏遺稚如幼兒,他完全沒有發現紇石烈的心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紇石烈剛剛稟報的事情中。


    “秋稅沒了?”完顏遺完全控製不住心中的憤怒,他猛地一捶桌子,怒吼:“秋稅怎麽沒了?發生了天災還是人禍?你們不會告訴朕,同時這麽多地方,都發生了天災人禍吧?”


    “陛下,是西金……西金的軍隊,帶著西金皇帝的手喻和兵馬,將這三地的稅收征走了。”紇石烈仍舊保持著伏跪的姿勢不變,聲音也一如既往的顫抖不安,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讓人不忍責備。


    當然,完顏遺也沒有辦法責備紇石烈。


    至少,不管從哪方麵來看,秋稅收不上來都與紇石烈無關。


    完顏遺就是再不滿,也奈何不了紇石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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