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在解決了自己母親的問題後,他在第一時間內就從醫院內匆匆趕了出來,一邊走他一邊給自己的手下打電話。


    從下午開始到現在晚上將近十一點的時間,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時珺那邊到底怎麽樣了。


    他是真的怕時珺連句話都不留,就這麽走了。


    到時候隻留下他一個人在這裏。


    一想到這種結果,他的心就不可遏製地發慌。


    上了車,電話就被接通了。


    還沒等那邊的人出聲,秦匪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出聲問道:「你們中午的時候是不是放了一個女人進來?」


    電話那頭的人一聽到他如此著急的語氣,不禁頓了頓,恭敬回答:「是的。」


    雖然他早在申寶兒的口中已經肯定她和時珺見過麵,還甚至拿錢去侮辱過時珺,但眼下在親耳聽到自己手下說是的這兩個字的時候,當即心裏的怒意就重燃了起來,「誰同意她進來的!為什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讓她進來!為什麽不執行我的命令!」


    麵對這一連三問,那名手下連忙解釋:「我們原本是不同意她進入的,但後來那位申小姐帶著酒店的總經理強製我們離開,在此過程中驚擾到了沈小姐,她同意雙方可以交流,並且還以您沒有對她禁足為理由,而且我們打電話給您也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我們這才沒有辦法,隻能讓她們兩個人單獨在旁邊的小會議室內交流。」


    時珺這次改頭換麵用了一個姓沈的名字,以至於這些人一直以為時珺姓沈。


    而此時,經過自己的手下這麽一番冗長的解釋,秦匪基本上已經知道自己母親這一套路了。


    她先是故意把別墅內裝上信號屏蔽器,然後再來一出調虎離山計,騙自己去陪她吃飯,趁著自己進入別墅的信號屏蔽區域後,就讓申寶兒借著她秦夫人的名義去見時珺,甚至不惜出動酒店的總經理。


    秦匪想到這裏,就覺得失策。


    本來把時珺藏在秦家的酒店是為了保護她,誰想到間接的卻傷害了她,讓她遭受了自己母親的羞辱。


    秦匪覺得自己都不用細想,就已經能夠想像出,申寶兒帶著自己母親的「口諭」,會多麽趾高氣昂地在時珺的麵前擺出一副世家小姐那高貴模樣!


    當下握著方向盤的手立刻攥緊了起來。


    片刻後,他才啞著聲,小心地問了一句:「那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對方沒聽出他這話裏的含義,非常盡職盡責地回答:「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電話那頭的秦匪沉默了一下,說:「……我說的是心情。」


    手下:「哦,看上去也沒有什麽問題。」


    秦匪有點不相信,「就沒有生氣或者是憤怒的表情嗎?」


    要知道,時珺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


    申寶兒如此用錢羞辱,如果她不當場爆發,應該也是事後爆發才對。


    怎麽可能沒什麽問題呢。


    但那名手下卻對此回答:「沒有,她們兩個人交談完之後,一個下樓一個就直接回了房間,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靜,沒有任何可疑。」


    聽到「十分平靜,沒有任何可疑」這十二個字之後,秦匪忍不住扶額低聲嘆了一聲,「完了。」


    因為,沒有可疑才是最大的可疑。


    時珺的脾氣他太了解了。


    有句話說得好,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如今她沒選擇前者的爆發,那必然是選擇後者的滅亡。


    而且,還是在等著自己一起滅。


    秦匪覺得,今晚上註定是不眠夜了。


    不過仔細想想,滅亡就滅亡吧,總比「死亡」強。


    她要是就這麽走了,那他該怎麽辦。


    於是,秦匪在掛斷了電話後,果斷地就啟動車子,朝著酒店的方向疾馳而去。


    十幾分鍾過,車子穩穩地停在了酒店車庫裏,然後從地下車庫直接用卡刷到了頂樓。


    在進門前,他和那些人簡單地聊了兩句,得知時珺還在裏麵,而且今天晚餐也吃的挺好,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後,他就越發的心驚肉跳了起來。


    忽然覺得,今晚上有一場「惡戰」在等著他。


    而秉持著家醜不可外揚,有過前車之鑑的秦匪果斷把整層樓樓的保鏢全都清空了,讓他們先離開。


    最後才自己敲了下們,然後按了密碼鎖,走了進去。


    進了房間,寂靜無聲的房間內隻聽到書房裏傳來斷斷續續地傳來鍵盤敲打的聲音。


    他腳步當下放輕地走到了書房門口。


    此時此刻的時珺正坐在那裏,頭也不抬地忙著手裏的事,看上去的確一切正常的很。


    就感覺今天中午的事根本不曾發生過一樣。


    這讓秦匪的心裏越發的惴惴不安了起來。


    完了,完了,真完了。


    這麽正常,肯定就是不正常了。


    正當他想著該怎麽辦的時候,坐在書房裏的時珺發現了躲在門口鬼鬼祟祟的秦匪。


    看他一個人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時珺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斷了他的冥思,「你不聲不響地站在外麵幹什麽?」


    被嚇了一跳的秦匪立刻回答:「我來看看你!」


    那語氣和表情要多認真就有多認真。


    時珺不禁皺了下眉,總感覺有著說不出的怪異感,但隨後一看又好像挺正常的。


    於是,她就回了一個字:「哦。」


    然後繼續低頭幹活去了。


    這樣子落在秦匪的眼裏,隻覺得她似乎有點負氣。


    是生氣的意思嗎?


    秦匪有點搞不懂,因此試探性的有問了一句:「你晚上吃飯了嗎?」


    時珺手裏忙著的活兒,沒走心地一聲:「嗯。」


    結果這一聲回應在秦匪的耳朵裏猶如驚雷炸響。


    嗯。


    嗯?


    又一個字。


    絕對是生氣的徵兆!


    完了完了,要出事了。


    他覺得與其時珺爆發後自己解釋,不如現在先認錯來的更好點。


    至少他態度在前,多少能判個死緩之類的。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就大步走到了時珺的身邊,時珺看他突然走過來,還以為他又要幹什麽,正皺眉呢,結果這人倏地一下就蹲在了椅子邊上。


    時珺當時坐在那裏,一下子沒看清,還以為他直接跪下了。


    差點沒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心想著,他不會是打算求婚吧?


    「我錯了!」


    「這太快了!」


    然後,兩道聲音就此同時響起。


    隨即房內沉默了三秒後,又瞬間一起響起了第二句話。


    「什麽錯了?」


    「什麽太快了?」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沉默了三秒之後,時珺大概、或許、可能覺得他們兩個人並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而且此時此刻,她也發現秦匪並不是單膝跪地,而是……


    蹲在椅子邊上。


    完了。


    尷尬了。


    想太多了。


    這人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變著法的笑話自己!


    氣氛,詭異地一片死寂。


    時珺怕他反應過來,果斷轉移了話題,「你也知道你做錯了?」


    秦匪本來還在糾結她剛才那句太快,結果被她冷不丁著這麽一句質問,當下回神,馬上解釋:「我當然知道,我沒處理好問題,害得你今天不高興,我肯定是錯大發了。但是你要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不要去搭理任何人,明白嗎?」


    時珺聽完了他話,終於知道他在說什麽了,當下神色緩了下來,道:「你在說那個申小姐啊。」


    秦匪嗯了一聲,握著她的手,一個勁兒地認錯道:「其實,她根本就不能代表我媽,而且我媽也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聽她在那裏胡說八道。她……她就是個神經病!我和我爺爺一點都不喜歡她,也就我媽被她的假象給欺騙了。」


    秦匪越說越激動,全程不給時珺半點說話的機會,「你相信我,不出一個星期,我就讓她連帶著她的爸媽一起從這裏滾蛋!所以你不要不高興,你冷靜點,有什麽問題你和我說,我肯定不會委屈了你,我發誓!」


    等到秦匪把所有的話全都說完之後,時珺才得了一個空隙,一頭霧水地表示:「我沒有不高興。」


    而且她甚至覺得該冷靜的秦匪才對。


    半蹲在椅子邊上的秦匪在聽到她的話後,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和懵逼,「你沒有不高興?」


    時珺肯定答覆:「沒有。」


    這下,輪到秦匪不解了,「那你為什麽要收下她的一千萬支票?」


    這麽侮辱性的做法除了那些另有所圖的人之外,按理說像她這樣的應該會很生氣才對。


    而且關鍵是她也不缺錢。


    這一千萬對她來說,根本不在意。


    所以秦匪才會認為,她把錢收下之後,是打算來和自己算帳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卻說:「我要是不收,她就會一直說,我覺得她太煩,還浪費我時間,我就收了,好讓她早點走。」


    秦匪傻眼了:「……」


    這個理由可真的是……無法反駁。


    原來是太煩了……


    虛驚一場的秦匪隻覺得腦子有點空,在鬆懈下的同時力氣頓時抽離,他一下子就靠坐在了牆邊,然後慢慢回過神。


    先是一聲輕笑。


    緊接著就是他扶著額,一陣低笑聲。


    坐在椅子上的人也不知道他笑什麽。


    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嚇壞腦子了。


    而此時坐在那裏的秦匪卻在心中無限感慨,果然就不能用正常的腦迴路來思考這個小姑娘。


    真的是……


    嚇死他了。


    天知道剛才一路過來的時候,他心裏有多麽的心驚膽戰。


    就怕小姑娘不高興地說走就走。


    結果,人家隻是嫌申寶兒太煩了,敷衍了事她。


    一想到剛才自己那沒出息地站在門口,躊躇不安地沒出息樣子,他就想笑。


    真的是……


    這輩子沒這麽慫過。


    然而,就在他覺得這不過是虛驚一場,打算站起來的時候,卻冷不丁地聽到時珺說:「不過,我的確打算走。」


    這一句話讓本來卸下沉重負擔的秦匪臉色驟然一變。


    他皺著眉,不解地問:「為什麽?」


    時珺坐在椅子上,回答:「因為我覺得她有一點說的很有道理,我的確在拖累你,你……」


    拖累兩個字一說出口,秦匪就覺得,申寶兒的話還是影響到了時珺。


    因此他立刻就打斷了時珺的話,說道:「你沒有,你並沒有拖累我,你不要聽她胡說!她腦子有問題,在京都這個圈子裏他們都知道,她的話都不能當真的。」


    看著秦匪那著急忙慌的神色和解釋,時珺隻能反手按住了他的肩,道:「你先別急,你聽我說完。」


    秦匪一頓,那些解釋和勸說就不由得重新吞咽回了嘴裏,靜靜地看著她。


    時珺趁此機會對他說道:「秦匪,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你的羽翼下受你保護,我也不可能永遠都待在這個屋子裏,不走出去一步。」


    這話雖然沒有錯,但對於此時的秦匪來說,那就不對味兒了。


    他覺得這些都是鋪墊,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後麵的離開。


    所以他「騰」地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眉眼有些冷峻了起來,「我為什麽不能保護你一輩子,隻要你願意,你不離開我,我就能保護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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