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有了火堆的照明,洞穴裏的溫度好歹能稍稍暖和些。


    隻不過,偶爾有風雪從洞口倒灌進來,還是很容易就會吹散那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暖氣。


    但,總比沒有強。


    而且有了火,萬一有什麽小動物,也不敢隨便靠近了。


    於是,這一晚上他們兩個人住的還算不錯。


    至少沒被凍死在這個洞**。


    洞口外,雪還在不斷地下。


    洞內卻火光搖曳,一室安好。


    秦匪因為不夠暖和,受傷的腿有些針刺的疼,遲遲沒有辦法入睡。


    隻能看著周喬的睡顏靜靜地熬著。


    之前幾天雖然他們也同樣睡在一張床上,不過周喬大概是礙於之前自己半夢半醒時的強勢舉動,所以沒有和他同睡一頭。


    總是躲到腳後跟睡。


    害得他都沒有怎麽看到她的睡顏。


    如今倒是見著了。


    她就靠坐在距離火堆的不遠處,火光映在她的臉頰上,因為是假麵的關係,依舊看上去冷白蒼淡。


    感覺像是被冷到的樣子。


    秦匪心念一動,然後就裝模作樣的嘟囔了喊了兩聲,「周喬?周喬。」


    見她睡的還挺熟的,就自己暗搓搓地挪了過去,坐到了她的身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側的人大概是感覺到了異常,眼睛很快就眯開了一條縫。


    做賊似的秦匪當即身形一頓。


    就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了。


    不過還好,大概是連日來同在一個屋子而養成的習慣,周喬在看到秦匪這張臉的時候並沒有馬上警惕起來,而是很習以為常地重新閉眼,瞌睡了過去。


    大概,攙了他一天,真累了。


    秦匪見狀,頓時笑了起來。


    小姑娘對他不設防備,那就說明自己已經納入了她可以信任的名單裏。


    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他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總覺得這一次跑來救人,救得可真值。


    就這樣,他小心翼翼得靠在周喬的身側,一邊看著她的睡顏,一邊時不時地往火堆裏丟柴火,讓火能燒得再旺一點,防止周喬冷到。


    漸漸地竟有了幾分困意,也就此抱著她睡了過去。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洞外雪已停下。


    火堆裏火苗依舊安靜地燒著。


    周喬一覺睡醒,睜開眼就看到一隻手正橫放在她的腰間,身上還蓋著一件外套。


    熟悉的場景和結果讓她下意識地就覺得不妙。


    她即刻起身,就往身邊的人看去。


    隻是她的動作起伏有點大,把人給弄驚醒了。


    秦匪昨晚上入睡得比周喬晚,這會兒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一臉的睡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人,問:「怎麽了?是不是太冷了?」


    說著,就毫不猶豫地再次一把將人拽入了自己的懷裏。


    然後自顧自地說:「抱著就不冷了。」


    周喬在那瞬間都懵了,壓根就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她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人在沒睡醒和半睡半醒之間,所作出的舉動完全就是出於自己下意識的一種反應。


    這也導致了,很多清醒時候他原本克製的、退讓的舉動在這一刻就會完全暴露出來。


    那些強勢、說一不二的霸道。


    大概,這才是真的他的性子吧。


    周喬足足在他胸口緩過來半分鍾,才想起來自己起來是為了什麽。


    她當機立斷地從秦匪的懷裏推開。


    這一推,秦匪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本來就是個淺眠的人,因為周喬在身邊,這段時間才算是睡得還算安穩,如今被她這麽一推,自然就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看周喬身上還蓋著自己的大衣,以及昨晚成功抱著人睡覺,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笑眯眯地問:「睡得好嗎?」


    「你昨晚怎麽會跑到我這裏來的?」周喬神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秦匪微微坐了起來,道:「昨晚上是你說冷,我怕你凍著,本來是給你蓋衣服的,誰知道你拉著我不放,那我就隻好在你身邊睡了。」


    周喬一愣,帶著幾分的懷疑,「我拉著你不放?」


    「是啊,估計你睡糊塗了,忘記了。」秦匪很厚臉皮的就把鍋甩給了周喬。


    周喬想了半天,也沒有回憶起任何的東西。


    可又拿不到實質證據。


    最後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兩個人圍著那火堆,又添了一點樹枝後,然後就把包裏的肉幹和大餅拿出來烤了烤,簡單吃了個早飯。


    即刻趁著外頭停了學,就抓緊時間走了出去。


    這一回,他們兩個人總算跌跌撞撞地從山裏走了出來。


    一下山,溫度明顯就回溫了不少。


    周喬在看到不遠處的小城鎮裏來來往往的人,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就立刻問身邊的人,「這裏他們能搜到信號嗎?」


    秦匪點頭:「能,放心吧,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追蹤過來。我們先去鎮子裏休息會兒。」


    周喬覺得眼下也隻能這樣了。


    於是就和他一同往鎮子上走去。


    然而,周喬不知道的是,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秦匪按了下手腕上那塊看似平平無奇的手錶。


    大約也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兩個人剛找了一家小賓館,打算休息一下,再等人來的時候,結果秦匪的那幾名手下就非常速度的趕到了。


    因為幾天斷了聯繫,雷銘親自帶人過來。


    一看到他的樣子,隻覺得眼前一黑。


    「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秦匪就果斷打斷道:「別廢話了,我腿受傷了,趕緊安排去醫院。」


    雷銘愣住了。


    向來不喜歡去醫院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主動要求去醫院了?


    他沒幻聽吧?


    秦匪看他發傻,不禁道:「還愣著幹什麽。」


    雷銘這時候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我讓他們馬上開車。」


    然而就在他轉身往外走了沒兩步,突然想到了什麽,重新折返了回來,麵帶猶豫地道:「老爺子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對此,秦匪神色平淡,隻說了一句,「你先和他說一下,就說我沒事,正在休息,一會兒就給他打電話。」


    反倒是身旁的周喬在聽到老爺子三個字的時候,眼底深處有一抹微妙的情緒。


    不過這丁點的神色並沒有人會去注意。


    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雷銘的手機再次響起。


    他拿出來一看後,就臉色驟變,然後很是為難且艱難地將手機遞了過去,道:「我想,您還是現在就和他說比較好。」


    秦匪順勢低頭,就看到那一連串熟悉的數字。


    他停頓了兩秒,就將手機接了過去。


    一按下,就恭敬地喊了一聲,「爺爺。」


    這時,雷銘走到了周喬的身邊,客氣地道:「周小姐,不如您先上車吧?」


    周喬知道,這是讓她迴避的意思。


    她不由得朝著秦匪放在耳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這一眼,恰好被秦匪看見了。


    隻是他誤以為她是在看自己,等自己的意思。


    於是立刻就對雷銘吩咐道:「她和我坐同一輛車。」


    雷銘並沒有錯過剛才周喬的那一眼,以為他們兩個人借著這次的事故有了什麽發展,連忙應了下來。


    「周小姐,請。」


    周喬也沒再多說什麽,就徑直跟著雷銘上了車。


    坐在那裏的秦匪一路目送完周喬下樓,進了車裏,隨即才徑直對電話那頭又喊了一聲,「爺爺。」


    結果電話那頭立刻就狂轟亂炸了起來,「你小子是不是仗著天高皇帝遠,就放飛自我了?!」


    秦匪聽到這話後,不僅不害怕,反而還笑了起來,「喲,爺爺很時髦新潮啊,居然連放飛自我這個詞都知道了?」


    老爺子壓根不搭他這一茬,果斷地就訓斥了起來,「你少在那裏給我放狗屁!我問你,你為什麽把定位係統給關掉,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為了找你找得都快瘋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這話要是讓周喬聽到,隻怕秦匪的另一條腿也保不住。


    原來,秦匪是真的故意把係統給關閉了,讓那些人找不到。


    一開始他其實並不打算關閉的。


    是看到山裏有人家後,他就有了點小九九,打算和周喬兩個人在山裏待一段時間,培養培養感情的。


    結果誰知道,自己摔的太慘了,一連昏迷了四天。


    不過還好,總算是偷了個香,也算是快進了一把他們兩個現在的進度了。


    秦匪在心裏暗自美滋滋,但表麵上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這次追殺我的是江暮韞,我怕到時候他黑進係統,反而查到我,所以我就給關掉了。」


    不過很可惜,秦老爺子也不是吃素的,哪裏會相信他這狗屁話,當即就拆穿道:「胡說八道!你少在那邊扯犢子!這玩意兒他就算黑進來,先不說係統第一時間察覺異常會警告,就光黑進來都得花費最起碼三天的時間!這是國家級別的係統,他江家再橫,也得掂量掂量。」


    「……」藉口被發現的秦匪完全米有絲毫的尷尬,反而臉皮巨厚地回答:「爺爺,你得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們的係統雖然高級,但也架不住厲害的人。」


    秦老爺子一聲冷哼,根本就不相信,「你到時給我找一個出來,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厲害。」


    提及到這個,秦匪突然想到了什麽,嘴角輕挑起,「你還別說,我身邊還真有一個高手。」


    「你身邊?」秦老爺子這下就更不相信了,「你現在身處在海城那破地方,能有什麽高手?難不成那地方還有什麽藏龍臥虎的人嗎?」


    秦匪:「有哦。」


    結果被欠揍的語調惹來老爺子一頓臭罵,「你少給我在那裏放狗屁!就你在那裏幹的事,有哪一件能逃過我的眼睛!你身邊唯一一個陌生人,也就是那個鄉下丫頭了!哦對了,聽說,她馬上要參加國家級的競賽了?」


    「是啊,厲害吧。我親自教出來的。」


    秦匪一臉的與有榮焉的樣子。


    可惜,老爺子毫不留情地就是一盆冷水潑了下去,「人家小丫頭有慧根才對,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秦匪被幾次三番打擊的忍不住嘖了一聲,「爺爺,你怎麽那麽不信任你孫子呢?我好歹也是京都大學的優秀學生,難道就不能教出一個競賽生了?」


    「人家小姑娘十八歲就能逆襲當楚氏董事,你呢?」提及這點事,老爺子就感覺心力交瘁,「十八歲天天把自己埋在研究室,抱著你那些破機械,兩耳不聞窗外事,我恨不能打死你。


    秦匪聽著老爺子的數落,半點不怵,「我現在不是放下那些東西,在努力談戀愛,給你找孫媳婦,以此彌補嘛。」


    但老爺子卻十分果斷的拒絕,「可別!別把我拉下水,如果你媽知道我認下這孫媳婦,我大概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秦匪皺了皺眉,語氣不自覺地沉了下來,「沒那麽嚴重。」


    秦老爺子應該是聽出了他的不悅,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媽當初知道我給你撮合了一門親,那激烈反對的程度不亞於知道你背著她在研究飛機。」


    這話果然讓秦匪嘴角的笑淡了幾分。


    老爺子見他就此沉默了下來,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以此想要安慰,「反正現在定論也太早,你……」


    「我覺得,她能擺得平。」秦匪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電話那頭的老爺子就此停頓了一下,立刻語氣變得不可置信了起來,「你不給你媳婦兒擋,還讓她自己擺平?你打算吃軟飯嗎?」


    秦匪似模似樣地感嘆了一聲,「沒辦法,媳婦兒太厲害。吃點也無所謂。」


    老爺子被這措不及防的轉折給弄得差點沒把自己的老腰給閃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孫子會因為聽到剛才自己說的那番話,而情緒低落,難過呢。


    誰知道,這混蛋玩意兒竟然這樣說。


    當即就不顧自己秦老的形象,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呸!不要臉!我可是你爺爺,不要在我麵前秀……對,秀恩愛,撒狗糧!」


    秦匪當即低笑出了聲,「爺爺,你真的很會啊,看來沒少上網刷微博。」


    「你少給我打岔。」秦老爺子不傻,言歸正傳道:「我警告你,你再敢胡來,我就是綁也要給你綁回來。」


    秦匪見躲不過去,也就不躲了,隻是道:「沒那麽嚴重,好戲才開始呢。」


    秦老爺子聽自家孫子這話,也知道他自己向來是心有成算的,於是最後惡狠狠地警告了一番,「反正我已經警告你了,接下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題外話------


    秦土匪:吃媳婦兒的軟飯,我自豪!


    秦老爺子:家門不幸啊!


    周喬:我並不想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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