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冷川垂著眼睛,並沒有環視眾人,他拿著帕子,慢吞吞的擦拭著手上方才沾染上的茶水g。


    明明在方才扔了杯子以後就沒有再說一句話了,隻是麵無表情罷了,也並沒有直接翻臉,態度很好……可就是這樣慢吞吞的動作,和更讓人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眾人不自覺的慢慢安靜了下來,都覺得十分的壓抑,好像有泰山壓頂。


    直到周圍一片死寂,仿佛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的時候,聶冷川才終於動了。


    他輕飄飄的扔了手上擦拭茶水的軟布,動作也是十分的輕柔,可是就隻是方才那一下,人群當中就有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聶冷川施施然的站起來,和琅千秋站在一處,表明了他就是個琅千秋是一夥的,此番他就是來為琅千秋出頭來了。


    當然,在眾人的眼中,也一直都知道他們兩個確實是一夥的,隻是先前聶冷川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像個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一直咋咋呼呼的和眾人抬杠的人都是琅千秋,再加上他們三個人裏頭還有一個一看就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因此眾人便以為這群人裏主事的就是琅千秋。


    更有甚者,有人看見,一直都是乖巧的坐在那裏等著琅千秋說話,再加上他生著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但是又不顯得柔弱,有陽剛之氣,一時之間敬也有人認為他就是琅千秋的小白臉……害,這個誤會可就大了。


    總之,因為先前對聶冷川有這樣的錯覺,所以當聶冷川突然發飆的時候,還有許多人感覺不適應的很。


    聶冷川睥睨眾人,王者之氣盡顯,屬於真龍的威壓顯露無疑,這又豈是一眾小民能夠抵擋得了?


    先前罵的最狠的幾個人,已經在聶冷川的目光之下瑟縮著往後躲了。


    聶冷川倒還真是厲害,他周身的氣勢實在是太足了,一句話都不必說,就將眾人全都震懾住了。


    琅千秋暗暗讚歎,有的時候,這種事情確實還是需要一點天賦的。


    這個時候,聶冷川才慢慢開口了,他的嗓門不高不低,聲音不疾不徐,隻是讓在座都能聽得清楚罷了,他道:“諸位,你們還有什麽高見,不妨現在就說出來同大家分享一下。”


    眾人看他方才的表現,都以為他要發飆要開口罵人了,卻沒想到他忽然說了這麽一句,因此都是目露疑惑。


    聶冷川卻不等眾人開口說話,慢慢又道:“隻是提醒眾位一句,我這個人想來脾氣不太好,方才忍了那麽久,此時此刻也已經是忍受到極限了,所以諸位若是再口不擇言,說出一些讓我聽了不高興的話,那我可就真得動手讓你們長點兒記性了。”


    眾人雖大多都是多多少少有些畏懼聶冷川,但也仍然有人非要倚老賣老,一定要和他頂上幾句嘴,那位耆老站出來,揚聲道:“明明是你們率先口出狂言、出言不遜,此時此刻卻又在這裏顛倒黑白,妄想要把這一口黑鍋壓在我等頭上,我等豈能讓你如願?老夫現在也能猜出來你們並非是等閑之輩,可是無論如何,你們也隻有三個人罷了,若是當真……”


    先前一直小心翼翼縮在牆角,默不作聲的店掌櫃小聲的補充了一句,道:“他們有四個人的,還有一個在上頭躺著呢……”


    那耆老正在說話的過程當中被人打斷,頓時不悅的瞪了店掌櫃的一眼,繼續說道:“你們隻有四個人,若是當真同我等發生了矛盾,就幾乎相當於是孤身闖入敵營,以一己之力對抗千軍萬馬,你們又如何能討到好處?年輕人,人常說出口之前要先三思,你說話之前自然也要先掂量掂量,早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就比如你方才說的,說什麽要讓我們長點兒記性,你自己想一想,這是該對長輩說的話嗎?”


    這小老頭對聶冷川說話的時候,其實是要比對琅千秋說話客氣的多,至少他並沒有直接開口辱罵聶冷川這個就真的很讓人震驚了,唔,大概還是性別問題吧……


    不過除此之外,琅千秋也覺得十分有意思,她還當真是頭一回看見有人敢倚老賣老,用這種語氣來教訓聶冷川的,總之實在是稀奇,她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還在想下一步會是什麽樣的發展。


    但是聶冷川表現得顯然很是冷漠,他嫌惡的看了一眼那個耆老,顯然是對他有些耿耿於懷……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在欺負琅千秋,實在是可恨(不得不說一句,“欺負”這個詞可能有些重了)。


    他忽然伸手握住旁邊的椅子背,手腕一折,“啪”的一聲就將一塊木頭掰下來,眾人皆是驚呼,聶冷川於是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將那塊木頭在掌心當中碾碎成了粉末。


    眾人:“……”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隻有那店掌櫃的忽然發出了一聲哀嚎,道:“我這是梨花木的——”


    聶冷川任由那些粉末從掌心當中滑落,看著那位此時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耆老和眾人,冷聲道:“我再說一遍,若是再敢有人說出讓我不高興的話,我就讓他長點兒記性,有如此木,絕不輕饒!我說到做到!”


    琅千秋簡直要被這麽一出好戲給樂死了,她在一旁不嫌事兒大的幫腔,道:“我可以作證的哈,我家小聶真的很厲害,你們要是還敢罵我,他真的會揍你們的哦!”


    琅千秋這廝簡直就是一點兒也不避諱周圍人的眼光,簡直像是放浪形骸到了極點,她得意洋洋的縮在聶冷川懷裏,臉上的笑容很是放肆,表示:嘿,老娘上頭有人罩著,氣死你們氣死你們……


    唔,雖然說有點兒幼稚,但是背後能有一個強行的靠山,並且能被這個靠山照著的感覺確實不錯,實在是很有安全感!


    偏偏聶冷川是個寵她到了沒邊兒的家夥,方才這群人對琅千秋的態度實在是惡劣,若不是因為不想讓琅千秋一片苦心作廢,而且銀花小姑娘辛辛苦苦的忙活了一夜,總不能因為這點兒事情讓她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否則,他真想讓這群人知道,什麽叫做龍神一怒,血流千裏,雖然原話不是這麽說的,不過其中具體的含義想來也是相差不遠。


    他將琅千秋摟在懷中,表現出十足十的保護欲,冷眼俯視著眾人,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意。


    他的目光從在場眾人的麵上一點點的劃過,像是在審視著他們,想著要用什麽樣的方法處決他們才好,又像是在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對他們做出可怕的事情。


    好一會兒,聶冷川才輕聲道:“我方才讓你們暢所欲言,可是你們現在如此安靜,想來也是無話可說,那麽既然這樣,稍後我們幾個再說話的時候,你們就不要再插嘴了,可有異議?”


    眾人自然是不言不語,都已經被他給嚇傻了,還能說出來什麽話?


    聶冷川卻對這樣的沉默很是滿意,他對著琅千秋點了點頭,雖然樣子很是沉穩,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琅千秋卻好像是的在他一雙眼睛當中看出了點兒邀功的意味。


    琅千秋眨了眨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傻愣愣的道:“啊?什麽意思?還要我再說話嗎?我該說的都自己說完了啊,還有什麽好說的?”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此時此刻正是看好戲的時候,實在是已經無話可說了。


    人群當中,那個方才被聶冷川懟了一通的耆老此時此刻已經斂去了許多的威風,小心翼翼的提醒琅千秋道:“你方才正在說,要叫我們處理這些屍體。”


    琅千秋斜睨她一眼,點了點頭,微笑道:“不錯,我方才說的確實是這個,可是我還以為讀書人的腦子,記憶力會特別好呢,難道我方才說的不清楚嗎?想要解決那些屍塊,除了將其焚燒殆盡以外,再別無他法。”


    這個辦法說起來輕鬆,但是若當真要這些鎮民做的話,可就很不容易了,這也是方才他們會起爭執的一個很大的原因。


    現在重談這個話題,實際上就等於是將問題推回到了原點,退回到了爭執最開始的地方。


    其實說實話,琅千秋雖然是把這個方法告知了眾人,但是她還真沒指望他們照做,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這件事情對這些鎮民有多麽重要的。


    她憑著自己來開玩笑的一點兒劣根性,把吃人鬼的解決之法告訴了這些人,實際上也是打算她自己最後下黑手的。


    就跟銀花小姑娘趁夜滅了吃人鬼一樣,她也是打算把這些屍塊稍稍的給焚燒殆盡的,就算是這些人把屍塊都買進了吐了,其實也沒有關係,反正她也有的是辦法。


    眾人麵麵相覷,不過這次不同方才,大概當真是因為方才聶冷川震懾,現在連一個敢攻擊痛罵琅千秋的人也沒有了。


    良久,在幾個管事的鎮民小小聲的探討了過後,那位耆老思慮良久,這才慢吞吞的開口,道:“這件事情,是我等鎮民共同的事情,並非我們幾個我們能夠決定的了的,所以再和所有鎮民都商量過後,我們才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琅千秋慢吞吞的點頭,道:“請自便吧,不過出於人道主義,自己我們幾個在這家客棧的住宿環境而言,我還是得提醒你們一路,此時宜早不宜遲,現在天氣炎熱,屍體會發生什麽變化什麽說不準,甚至還會有屍毒蔓延,所以還是早做決定吧。”


    聽了琅千秋的話,那位耆老更是顯得心事重重,滿臉苦澀的點了點頭。


    哈,他要和全鎮子的人溝通,看來他接下來可有的忙了。


    不過事已至此,琅千秋幾人再留在底下也沒什麽意思了,該看的戲他們已經看完了,該傳達出去的笑意他們也已經告訴了眾人,接下來就全看這個鎮子裏的人要如何選擇了。


    琅千秋招呼了那個躲到一邊,裝成是一個沒事兒人似的店掌櫃,讓他準備了清粥小菜,帶上去給白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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