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千秋心知這次的試煉已經結束了,她手裏捏了一道訣,當空擺了擺手,平地裏忽然起了一陣驟風,襲裹起滿屋子裏灰藍色的霧氣,衝出窗外,中午全部散開來了。


    琅千秋總算是看清楚了今日來的這幾個殺手,共有四個人,全都整整齊齊的穿著黑色短衣,麵上都罩著黑色的半麵麵具,遮擋的嚴嚴實實,半點兒能看出他們身份的苗頭都不露出來。(也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大白天的打扮成這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出來做壞事的嗎?琅千秋表示費解。)


    一個在琅千秋這邊殺手還健在,另外三個都在圍著聶冷川打。


    現在他們三個中有兩個人已經光榮負傷倒地,隻剩下一個看樣子也是受了傷的,但還堅持著在謹慎的跟聶冷川對峙。


    因為琅千秋方才平地卷起來的一陣妖風把霧氣給吹散了,現在琅千秋那邊僅剩下的一個人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動作。


    兩個還能站起來的殺手朋友飛快的湊到一起,看樣子是想要一致對外。


    聶冷川甩了甩手上的棍子,道:“二位不必緊張,我們不會對你們做什麽壞事的。”


    看樣子,他現在也沒打算要動手了。


    琅千秋卻十分不給麵子,厲聲道:“快說,你們到底是什麽是誰派你們來的,不說就殺了你們!”


    這話說完,琅千秋就默默地談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可真像一個反派,明明心知肚明這些人的身份,卻還是這樣嚇唬人家。


    那兩個殺手下意識的看了琅千秋一眼,透過他們臉上的麵具,琅千秋甚至都覺得自己能看見藏在他們眼底深處的驚恐。


    但是這兩個人倒是十分嘴硬,隻道:“今日是我等技不如人,便是身死也絕無二話。”


    “但是奉勸二位一句,我四人雖今日失手,但無難鬼千千萬萬,定會送二位前往極樂世界。”


    琅千秋眨眨眼,笑道:“你們這話倒是說的稀奇,我們便敞開了大門等著,看看你們的本事到底如何!”


    聶冷川也站到她身邊,低聲問道:“怎麽處理這幾個人,要一並殺了嗎?”


    琅千秋:“……”


    “你現在怎麽說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好歹注意一下好不好,要不要這麽毒?”


    聶冷川彎眼一笑,道:“我說笑的,就是嚇唬嚇唬他們。”


    琅千秋:“……”


    她現在真的就得自己把小龍給養歪了啊!


    琅千秋仔細打量他們幾眼,忽然拉著聶冷川倒退兩步,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笑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很感興趣了。今日不殺你們,讓你們回去報信,盡管派人過來,你我看來日:到底是鹿死誰手!”


    聶冷川一怔,道:“就這麽讓放他們走了?”


    琅千秋笑道:“放長線,釣大魚動不動?”


    她挑了挑眉毛,斜眼瞥聶冷川,道:“怎麽,你對我的決定有什麽意見嗎?”


    聶冷川立刻沒立場的軟軟貼過來,笑眯眯的連連搖頭。


    那兩個殺手似乎是不太敢相信琅千秋竟然真的會放他們走,兩人躊躇片刻,還是在琅千秋朝他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之後,這才一人背了一個昏迷不醒的,翻窗跑了。


    臨走時,還放下狠話,道:“他日再相見,必送二位前往極樂世界!”


    琅千秋於是十分感歎,道:“有門不走非要走窗,這些人啊!”


    塵埃落定,事情解決的非常完美,隻是可憐了琅千秋那一桌還沒有吃上幾口的飯菜。


    銀花從床上跳下來,兩三步蹦到琅千秋身邊,興奮道:“姐姐姐姐,我剛才看的非常仔細!”


    琅千秋挑眉笑道:“怎麽那麽大的霧氣,你也能看見?”


    銀花小姑娘用力的點頭,道:“本來眼前確實是霧茫茫的一片,我以為什麽都看不見了,沒想到過了一會,聶先生打翻了一個人,我竟然真的看見了有從他身上掉落下來一個東西,姐姐瞧瞧,我還趁他們不注意,把那東西給撿回來了!”


    琅千秋笑眯眯道:“讓我看看!”


    還不等銀花把東西遞過來,聶冷川忽然扔了手上剩下來的一條凳子腿,發出“嘎達”一聲輕鄉,引得琅千秋和銀花都看過去。


    聶冷川略有些奇怪,問道:“你方才怎麽不動手?若你我二人一起動手,今日來的那四個人,一個都跑不了!”


    琅千秋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看不見嘛,那陣霧氣那麽大,我覺得跟瞎了一樣,什麽都看不見。再說了,不就是四個殺手,難道你還能搞不定嗎?”


    這個激將法著實有用,聶冷川立刻就不糾結琅千秋是否動手不動手這個問題了,他挑挑眉梢,笑道:“不過幾個雜碎,我哪裏會搞不定,倒確實用不著你也出手。”


    “這不就對了嘛,”琅千秋笑眯眯的點點頭,道:“方才好像從那幾個人身上掉下來了什麽東西,被銀花給撿到了,說不定會留下來什麽重要的線索,集思廣益,咱們都過來一起看看。”


    聶冷川立刻欣然應好。


    銀花小姑娘本來捂著眼睛,隻從手指縫裏偷偷看那兩人,覺得琅姐姐簡直是把聶先生逗得團團轉……現在一聽琅千秋說這話,於是便在自己腰間的小荷包裏掏了一掏,摸出來兩個流光溢彩的小圓珠子。


    那兩顆珠子不過一個指關節大小,是透明的,但是其中卻包裹了一團小小的藍色霧氣,就跟方才的那陣煙霧是一個樣子。


    這兩個珠子漂亮是漂亮,卻毫無靈氣,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靈寶,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殺氣。


    聶冷川捏過一顆小珠子,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有毒?”


    他把那個珠子在地上輕輕磕了磕,珠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但是沒碎,毫無變化。


    聶冷川站起來,作勢要把那隻透明的小珠子摔在地上,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琅千秋嚇了一大跳,趕緊將他攔下來,道:“你當心點!給摔壞了可怎麽辦?這個不是這麽玩的!”


    她把聶冷川手上的珠子拿過來,捏在兩個指間,輕輕揉捏了兩把,從指間泄出來一陣細微的靈氣,滲進珠子裏,而後又輕輕捏了兩把,笑道:“這樣就好了。”


    她話音剛落,那顆透明的小珠子中好像閃爍起了一陣細微的熒光,珠子中那團小小的藍色的煙霧好像被什麽東西驅動了一般,竟然凝成了一股子微弱、細微卻精致的旋風。


    這股旋風在珠子裏以摧枯拉朽之勢橫衝直撞,終於,“哢啦”一聲輕響,從那透明的琉璃小珠子頂部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就像是破了殼的雞蛋一樣,那道縫隙無法遏製的逐漸蔓延開來,“硌吧硌吧”,幾聲脆響,那顆小珠子炸了!


    聶冷川一驚,下意識握緊了琅千秋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後,自己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


    玻璃球飛濺出許多的小碎渣子,聶冷川袖袍一甩,將之悉數擋下。他看著被自己護在臂彎裏的琅千秋……事實上他隻能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頭頂,琅千秋差不多比他矮上一個頭,此刻她低著頭,聶冷川就看不見她的臉。小小的,這感覺也太可愛了吧……聶冷川輕聲道:“怎麽回事?”


    琅千秋伸出去一個腦袋,仔細看了兩眼,還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小場麵罷了。”


    原來那顆珠子碎了以後,並沒有留下來半點兒殘渣碎屑,變成了一團水汽溢散在空氣當中。


    那團藍顏色的霧氣猶自在空中盤旋三圈,忽然猛的漲大,“喀吧”清脆一聲響動,從中掉下來一個什麽東西。


    琅千秋眼疾手快的勾了一手,把那東西抓在手心,細看一下,原來是一塊幽藍色的玄鐵牌子。


    鐵牌子普普通通,入手冰冰涼涼,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感覺,單麵上隻是簡單寫了一個“入”字。


    聶冷川忍不住多瞧了琅千秋幾眼,但是琅千秋卻在認真的看著那隻灰藍色的鐵牌,全然無所察覺。


    “這個牌子,應該是一個通行令吧?隻是不知道是哪裏的門牌,到底到底有什麽用呢?”


    琅千秋自言自語的嘀咕。


    她以前和自家師傅來的時候,就很直接明了,和羅刹鬼們上來就打,一波打完了還有一波,基本上就是人海戰術,打的時候看不到個頭頭,硬生生要把你拖死。


    但是打完以後會隨機掉東西這個規矩還是沒變的,有時候就會掉下來一些有趣但是並不值錢的小法器,或者是折價券、兌獎券啊一類的東西,撿到了能在無難鬼那裏兌獎,琅千秋覺得很劃算。


    但是這回掉下來一個鐵牌子,具體的也不知道發沒有什麽用處,總之這東西肯定不能兌獎就對了。


    銀花伸過來一個小拳頭,手指張開,白白嫩嫩的手心裏原來還躺著另一隻剩下來的小圓珠子。


    琅千秋眼睛一亮,是了,那群刺客會掉下來兩個珠子,那定然就是說這珠子裏的東西是相輔相成的。既然一個珠子裏是令牌,那另一顆珠子裏麵,想必正是能解開這塊令牌謎題的答案了。


    她故技重施,將剩下來的那隻珠子拿在手裏揉一揉,搓一搓,捏一捏,珠子立刻裂開,炸成片片碎渣,然後又消散在了空氣中。


    像方才一樣,那團藍色的煙霧在空中盤旋了片刻之後,就從其中又掉下來一個什麽東西。


    這下不用琅千秋說了,聶冷川就很上道的伸手一接,將那東西輕輕鬆鬆拿住。


    這次掉下來的是一卷羊皮紙,黃色、厚實,卷成了桶裝。


    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副年代久遠的地圖,上麵繪製的筆跡已經十分淺淡,但勉勉強強仍然能夠辨認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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