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憤怒,在打架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用,尤其是在敵我實力差距過大的時候。


    除非你是敢於以命換命,讓對手血濺五步的“匹夫一怒”。


    但很顯然,剛剛才加冠,還有著大好前程的單禮文,遠做不到這一點,甚至在倒下之前,他就已經為自己剛剛不理智的行為感到後悔了。


    他是讀書人,怎麽能像對麵這個無恥的黔首匹夫一樣如此粗鄙的選擇用武力去解決問題呢?


    已經過了童子試,成為了秀才的他,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決自己被戲耍的憤怒的。


    不過很可惜,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買的。


    單禮文隻能躺在地上,看著那個他看不起的黔首匹夫與心目中隻有他才能配得上的佳人,就這麽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


    當昨夜與他同坐一桌的秀才們得知消息,紛紛趕到單禮文的房間之時,單禮文早已經恢複了。


    白十二雖然覺得他像個蒼蠅,不對,蜜蜂一樣總是想繞著身邊的朱瑾萱亂飛有些煩人,但也還沒有下手重到傷了他的地步,隻是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冷靜個半個時辰罷了。


    而且,為了防止他一動不動的站著會累,還十分“貼心”的讓他躺到了地上,白十二覺得自己已經對他很不錯了。


    。。。


    “哼哼,你這麽大的反應,是不是吃醋了?”


    朱瑾萱對白十二的行為自然不會有什麽不滿,相反,她的心裏此時滿是竊喜與小得意。


    “吃醋?吃什麽醋?”


    白十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說道。


    “我是擔心他會借機纏上我們,會拖累我們打探倭人的計劃才出手。。。嘶。”


    白十二話還沒說完,便又感受到了和昨天一樣的疼痛,不由的又是吸了口涼氣。


    “好了好了,鬆手,鬆手,別掐了,別掐了,我承認,我承認我是吃醋了還不行嗎?”


    在朱瑾萱轉轉神功的威脅之下,白十二連忙求饒、改口。


    “哼!沒有一點誠意。”


    朱瑾萱怒哼一聲,一點都不滿意他的態度。


    “哎呀,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啊?”


    白十二看著麵前的朱瑾萱,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話。


    “哼,你那顆心肯定和你的嘴一樣,都不誠實。”


    隻可惜,朱瑾萱的回答卻和白十二記憶裏的有些不同。


    不過,若是相同的話,隻怕白十二就要被嚇的宛若施了定身術一般愣在原地動不了了。。。


    。。。


    在白十二與朱瑾萱還在為了白十二剛剛出手點住單禮文穴道的行為算不算吃醋而“爭辯”之時,單禮文這個“受害者”此時正雙眼無神的躺在床榻之上,直愣愣的看著房頂的梁木,好似被抽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哎,禮文賢弟,東坡居士說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是那女子有眼不識荊山玉,你又何必再一顆心苦牽在這等有眼無珠的女子身上呢?”


    “咳,季珪你又歪解東坡居士這句詞。”


    “咳咳,禮文賢弟,雖然季珪兄這是歪解東坡居士的詞,但他說的這個道理卻並不假啊,是那女子有眼無珠,你這般少年英才,數年之前就已經過了童子試,又經過這數年苦讀,明年鄉試定當榜上有名,到時哪怕是知府大人府上的千金禮文你也求得,何必為了一個連好壞都分不出的村婦如此傷神呢?”


    “沒錯,禮文賢弟,待到你金榜題名時再來這白華山,定教那女子懊悔終生。”


    。。。


    在一群同行秀才你一言我一語的開解、鼓勵之下,單禮文的臉上終於恢複了神采,整個人更是自床榻上坐起,對著周圍的秀才抱拳道謝。


    “多謝諸位兄長勸解,小弟感覺好多了。”


    “禮文賢弟你恢複了精神便好,否則,回去之後我等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單夫子交代啊,哈哈。”


    看到單禮文神色的確好了許多,他的話也不似作偽,剛剛那曲解蘇軾《蝶戀花》之中詞句的季珪,便順勢開了個玩笑,引得屋中眾人哄笑起來,哪怕是單禮文也跟著笑了兩聲。


    眼看單禮文已經無礙,一群秀才們便讓單禮文好生休養,紛紛告辭離去,隻留下了一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甚至有些賊眉鼠眼的秀才還站在門邊,並未離去。


    “仲則兄,可是有什麽事?”


    看到這個依舊未走的秀才,單禮文的眼底露出一絲不悅,但馬上又壓了下去。


    他雖不恥對方的品性,但對方畢竟是來關心他的,他倒不好表露出什麽。


    “嗯,這個嗎,咳。”


    名為仲則的秀才看上去有些糾結,似乎又有些為難,但就在單禮文眉頭皺起想要趕人之時,他卻已經走到了近前,壓低了聲音,好似做賊一般,瞄了單禮文一眼後,低聲問道。


    “禮文賢弟三番兩次被那黔首刁民捉弄,心中難道就沒有幾分火氣?”


    “李兄這是何意?”


    單禮文眼中露出幾分疑惑與厭惡,向後縮了幾分,略帶不滿的故意抬高聲音大聲問道。


    “禮文賢弟靜聲,靜聲,勿要擔憂,愚兄非是要坑害於你,而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賢弟你出這口惡氣啊。”


    “嗬嗬,”


    單禮文臉上依舊滿是不信任與厭惡,雙眼從上到下掃了他一圈後,冷笑起來。


    “笑話,以吾觀你李仲則,似乎還不如吾身體強健,難不成,吾當真有眼無珠,你李仲則還是話本故事中的江湖高手不成?”


    單禮文無情的奚落著他,但聲音卻恢複了正常,不再如之前那般刻意抬高聲音。


    ‘我要真是江湖高手,一定第一個就先把你這一點禮數都不懂的奶娃子教訓一頓。’


    雖然心中對單禮文的奚落滿是憤恨,但李仲則卻也隻敢在心底罵上幾句,表麵上他仿佛是沒有聽到單禮文剛剛的嘲笑一樣,依舊如之前那般真誠的對單禮文說道。


    “禮文賢弟不要再玩笑了,愚兄又哪裏會是什麽江湖高手呢?不過。。。”


    看著單禮文眼中閃過的不耐,李仲則不敢再繼續拖著,話鋒一轉,嘴角含笑。


    “若是禮文賢弟心中當真想要教訓那個黔首一頓的話,愚兄卻的確能夠為賢弟你找到一位願意效力的江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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