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什麽錢都不好掙的。


    她的日薪固然很可觀的,但是她要承擔的遠遠超過她的日薪。


    這麽多年來,林羨魚第一次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電子器材店的人很快就過來安裝,桑時西隻允許對方來一個人,而且安裝的時候林羨魚必須在邊上看著。


    好容易裝完了人家離開,已經是晚上了。


    桑時西喊她去房間:“你去超市的時候,經過儲物櫃一下,密碼,拿出裏麵的東西。”


    “我不去超市,昨天買夠了。”


    “那就專門為了儲物櫃的東西跑一趟。”


    林羨魚搖搖欲墜,她快要暈倒了好不好,把她當作超人了麽?


    “大哥,什麽要緊的東西明天再去拿可以麽?”


    “我媽媽的藥。”


    林羨魚一聽頓時泄了氣,別的東西也就算了,衛夫人的藥是頂頂重要的。


    她頹然地領命而去,林寧擔憂地等在門口:“姐姐,你還好麽?”


    “我還好。”林羨魚拍拍林寧的肩膀:“你乖乖在家,我去去就來,如果大桑要喝水什麽的,你就幫他拿。”


    “嗯。”


    林羨魚出去了,並且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複還。


    過了兩個小時她也沒回來,林寧急的伸長脖子在露台上張望半天也沒看到林羨魚的身影。


    他實在是著急,就跑去找桑時西。


    桑時西麵前有台電腦,他正在看書,設定了自動翻頁。


    “桑大哥。”林寧說:“那個超市離這裏不遠,姐姐沒道理去了這麽久都不回來。”


    “除了等,我們別無他法。”桑時西看向林寧:“我們都是沒辦法控製自己身體的人。”


    “我要去找姐姐。”


    “你確定你可以麽?”


    “姐姐每個月這幾天都很虛弱,我怕她會暈倒呢!”


    “她不會暈倒,可能是有人約她喝茶了。”


    “誰約姐姐喝茶?”林寧瞪大眼睛。


    如果林羨魚知道桑時西猜到她此時此刻在做什麽,肯定會驚訝死。


    沒錯,她的確是在喝茶。


    但是,她不喜歡喝茶。


    她在一個裝修很是精致豪華的茶舍,坐在硬邦邦的紅木太師椅上,麵前蹲著一個茶師正在幫她倒茶。


    她對麵坐著一個女人,她們曾經有一麵之緣。


    那個女人梳著很簡單利落的短發,戴著鑽石的耳釘,白燦燦的光和頭頂上的吊燈的光撞在一起,很是刺眼。


    她化著淡妝,穿著白色的西裝,擼著袖子,露出小臂上的紋身,林羨魚盯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到底是什麽圖案,隻覺得花花綠綠的很好看,也很霸氣。


    “林羨魚。”女人開口了,寒意森森。


    茶師將茶遞給她,她接過來熱乎乎的,趕緊先一飲而盡,暖暖腸胃。


    小肚子在抽痛,對麵的女人很可怕。


    “你還真行,把一個高位截癱的人給弄出了療養院。”她向身邊人一伸手,就立刻有人將一根剪過煙嘴的雪茄放在她的兩根手指間,並且點上,霸氣十足。


    林羨魚想起桑時西提過這個女人叫霍佳,於是戰戰兢兢地開口:“霍小姐,不知道你找我什麽事情?”


    “你知道我叫什麽?”霍佳挑挑眉毛,噴吐出一口青色的煙霧,繚繞在她的眉宇間:“桑時西跟你提過我?”


    “呃。”


    “他,怎麽講我的?”


    “隻是提了一句你的名字。”


    又是一口煙霧,濃鬱的化不開,久久地盤旋在林羨魚的眼前。


    她用手扇扇風才看得清麵前的霍佳。


    她眼神中略有些失落,連林羨魚都看得出來。


    “嗬,我就知道,提起我隻有一句話,我在他的心裏,永遠一錢不值。”


    很難想像,這樣霸氣的女人的嘴裏也能說出這樣無可奈何的話。


    霍佳自顧自地吸完了整支煙,雪茄的味道很嗆,林羨魚生理期又不敢咳嗽,感覺稍微咳一下就要洪水泛濫了。


    她硬憋著,看看時間不早了,她得早點趕回去。


    “霍小姐,要是沒什麽事的話”


    “有事。”她還沒抬屁股,霍佳就說:“坐下。”


    林羨魚隻好又穩穩地坐下來,霍佳跟身邊的人抬了一下手,她身邊的一個高瘦的帥哥遞過來一個東西。


    林羨魚莫名地接過來,居然是一支針管。


    她眨眨眼睛,不用想就知道要她做什麽。


    “你讓我把這針管裏的藥打進大桑的藥瓶裏?”


    “嗯。”霍佳點頭:“你還不算笨。”


    “然後大桑就會死?”


    “嗯。”


    “不不。”林羨魚趕緊把手裏的針管給丟掉:“冤冤相報何時了,幹嘛總是要殺桑時西?”


    “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我現在讓你殺掉他是對你仁慈,不然的話我完全可以丟一顆炸彈到他的房子裏,把他的瘋子老媽和他還有你和你弟弟一起炸死,我沒有那麽做是因為你是無辜的,所以給你這個機會。”霍佳兩隻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看著她:“選還是選就看你自己了。”


    林羨魚還是第一次做這樣殘忍的人生選擇題,和都是死亡選擇啊,要不然是桑時西一個人死,要不然是大家一起死。


    她當然不想死,但是也不能殺掉桑時西。


    “我不能殺人。”


    “那隻能被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住在哪裏,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睛裏。”霍佳在笑,她的牙齒很白,她笑起來很美,但是卻像一朵有毒的花,每一次綻放都會有人跟著陪葬。


    霍佳忽然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彎腰將針管從地上撿起來塞進林羨魚的手裏:“沒人知道你做過這件事,我會把桑時西的屍體處理的很好的,沒人會懷疑你。”


    “不。”林羨魚可沒殺過人,莫名奇妙做了殺人犯,就算沒人知道,但是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釋懷。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丟掉手裏的針管:“霍小姐,我不殺人,桑時西都已經不能動了,你幹嘛還一定要他的命,如果你真的恨他,就讓他這樣過一生,對他來說更痛苦啊!”


    霍佳頓住了,她的眼神變得很複雜。


    她好像在認真思考,但是很快就冷笑著道:“隻要他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我知道他還活著,他還在呼吸,我就沒辦法忍受,桑時西,一定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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