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連頭都沒有抬,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紅色的夕陽照在他短短的頭發茬上,使粉紅色變成了大紅色,像燃燒的火焰,強烈而又灼熱。


    “霍佳沒死。”他懶洋洋的開口:“除了霍佳的命,其他任何都不算禮物。”


    我從包裏掏出照片遞到他的麵前,他垂眸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什麽意思?”


    “照片上的是白糖。”


    他接過照片仔細地看:“和白糖略有不同,可以說是長大了也可以說不是他。”


    “在他的耳垂上有一顆痣,我看到了,他是白糖,沒有人會觀察的那麽細致,連那裏都能作假。”


    “照片是誰給你的?”


    “湯子哲,霍佳的弟弟?”南懷瑾幽深而悲傷的眼睛看著我,我不能和南懷瑾的四目相對,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都很難受。


    他垂了垂眸,將照片還給我。


    “我明白了,那是湯子哲要用白糖的消息來換霍佳的命。”


    “是的。”我說:“你猜對了。”


    南懷瑾抬起手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將啤酒罐捏成小團向前方狠狠丟出去。


    “你誤會了。”我在門廊的台階上坐下來:“湯子哲是想要跟我交換,但是我沒有同意。”


    “什麽意思?”


    “白糖我們不會放棄尋找,但是絕對不會因此放過霍佳。”


    南懷瑾才終於有了一點點表情,這是餘暉已經散盡,夜色降臨。


    也許是他的園子裏麵太蕭條了吧,所以黑的很我們連彼此臉上的表情都看不到,隻聽到他在說。


    “用給穀雨報仇的機會換白糖的命,你覺得值得嗎?如果不行的話不用勉強。你答應了指湯子哲我沒有,我依然有100種方法可以弄死她。”


    “南懷瑾,你永遠不明白我和穀雨的感情。並不比你對她少。隻不過你的是愛情我們是友情,你以為隻有愛情才生死相依嗎?你每天撕心裂肺借酒澆愁,但是你還不是得活下去?就像我一樣,我做了一年多的傻子才知道我的人生被人給改寫,我最好的朋友為我而慘死,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痛不欲生,我也是分分鍾就想要了霍佳的命。前段時間我跟她合作,每當我麵對她的時候我就恨不得掏出一把槍來直接爆了她的頭,但是我隻能深深地忍住。在我看來湯子哲拿這個作為交換是最愚蠢不過的,霍佳這個人我一定要殺,待我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穀雨的生日禮物我先欠著,很快就會拿來。”


    說完長長的一段話,我覺得我都要窒息了。


    南懷瑾忽然笑了:“你連雞都不敢殺,你敢殺人麽?”


    他在譏笑我,而不是激將法。


    “我必須為穀雨報仇。”


    南懷瑾從他的躺椅上麵站起來:“算了吧,穀雨是我太太,這種事情我來做,你大著肚子好好胎教吧,不適合太血腥。”


    “我需要抬腳,而桑榆還未滿十八歲,你就讓她去殺人?”


    “我沒讓她去。”


    “那她從哪裏來的槍?”


    “我給她的。”


    “你為什麽給她槍?”


    “她問我要我就給她嘍!”他回答的輕輕鬆鬆,好像給她零用錢一樣稀鬆平常。


    我想說的話都被他抵在喉嚨裏,運了半天氣才開口:“桑榆必竟隻是一個小女孩,她不是職業殺手,你把槍給她,如果她沒殺的了霍佳把自己弄傷了怎麽辦?”


    “事實上是,她會開槍不是麽?”南懷瑾邁步往大宅裏走:“桑榆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要跟你結婚你知不知道?”


    南懷瑾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頭略帶詫異的眼神看著我:“你說什麽?”


    看他的反應,難道桑榆沒跟他提過?


    感情在我們麵前說的這麽熱鬧,還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南懷瑾根本就不知道。


    “桑榆說要跟你結婚,下周三。”我看看手機:“還有五天,恭喜你啊,準新郎。”


    他嗤笑了一下,大拇指摸摸鼻子:“我不會再跟任何人結婚。”


    “如果桑榆說她懷孕了呢?”


    他眯起眼睛,盯了我有好幾秒鍾。


    “你說什麽?”


    “桑榆說她懷孕了,有了你的孩子。”


    他笑了,又是摸摸鼻子:“桑家三小姐真是有本事,自己也能生孩子。”


    “別不認賬,你仔細回憶回憶,你和桑榆有沒有共度良宵的時候?”


    他真的在認真思索,然後他的眼神忽然暗淡下來,他一定是想起了上次他喝醉了桑榆送他回家。


    他斷片了,自然不記得發生什麽。


    他想起來了卻立刻否認:“我酒醉之後,從來不會亂性。”


    “什麽事情都別說的那麽絕對,萬一呢?”這麽算計他,我心裏很爽。


    我知道桑榆懷孕是個幌子,但是看著南懷瑾的表情變化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從他的臉上很好看的出來情緒變化,現在剛好欣賞欣賞、


    我指著客廳牆上穀雨的巨幅油畫:“你對得起穀雨麽,她屍骨未寒你就這麽對她?”


    他略略有些煩躁,好看的眼中敷上一層陰霾:“有沒有發生什麽,我最清楚。”


    “你清楚個屁,當時你都斷片了,這方麵你可以去問桑旗,他被桑時西擺了一道,把我送到他床上,他事後知道麽?”


    南懷瑾轉身拂袖上樓:“下次,我不希望在我家裏見到你。”


    他當我很喜歡來?要不是我來興師問罪,我才不會來。


    可是,我站在穀雨的畫像前半天都沒挪動步子。


    南懷瑾一定找了個大師來畫穀雨,將她的神韻都畫的十分傳神,她眼睛睜的大大的,嘴角微翹,有點傻,有點單純。


    她是我見過心底最透亮的女子,她有著世界上最真誠的心。


    我伸出手,輕撫堅硬的牆壁,淚眼婆娑:“臭小子,趕快活過來,我請你吃芥末章魚,口感頗似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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