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一大清早我就去花店買花,買穀雨以前最喜歡的千日紅。


    其實他是一個很容易打發的姑娘,沒有什麽特別喜歡或者是特別不喜歡的,隻要是花她都愛,隻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歡。


    我買了一些她挺愛吃的芥末拌生章魚,她說吃起來口感頗似人肉。


    我拎著奇奇怪怪的一大堆的小吃和捧著一把花走進了墓園。我知道今天會見到南懷瑾,所以我特意的來的很早。但是沒想到這麽早他還是來了。


    我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來,他正在彎著腰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穀雨的墓碑。


    雖然我現在很厭惡南懷瑾,但是他對穀雨的感情是我無法想象的深情。


    他今天仍然穿的是粉色的衛衣,若不是他的顏實在是能撐得住這娘炮的顏色,換作任何一個人穿,哪怕是桑旗都會覺得很怪異。


    我忽然想起來穀雨那小妮子很喜歡粉色。怪不得南懷瑾這幾天一直穿的都是粉顏色,包括墓碑前放的密密麻麻的花都是粉色的。


    我真不知道粉色的千日紅是他從哪裏弄來的。


    我在他的身後站了幾分鍾,南懷瑾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他立刻感覺到他身後有人在,便轉身看到了我。


    他離我遠遠地站著,隻跟我說了一個字:“滾。”


    他叫我滾我就滾?墓園又不是他家開的。


    我抱著花走過去,剛剛彎腰把花放下來他就拿起我的花丟得遠遠的。


    花朵從花束中散落出來撒了一地的紅色。就好像穀雨那天落下了露台在身下慢慢蔓延出來的鮮血。


    我緊緊握著拳頭:“在穀雨墓前我不想跟你吵架,南懷瑾,我從來沒有想為我辯解什麽,但是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讓穀雨的命換我的命!”


    “如果時光能倒流的話。”南懷瑾直勾勾的盯著我:“那個傻妞依然會那麽做。”


    本來麵對南懷瑾我是跟自己說好不要哭的。可是他這句話話音剛落。我的眼淚就很沒出息的流出來。


    是的,那個傻妞。


    就算是閨蜜,就算是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也沒必要奉獻出自己的人生,融入到我的生活裏。


    在我無奈離開桑旗的那兩年,是她去幫我陪伴,幫我照顧桑太太。


    後來呢,她幹脆搭上了自己的命。


    穀雨的一生殘忍一點來說就是配角的一生,但是在南懷瑾的心裏她是他獨一無二的女主角。


    我眼淚流了一臉,今天早上精心化的妝也被弄的一塌糊塗。


    不想讓穀雨看到我美噠噠的樣子,南懷瑾轉過身。


    他不想看我的眼淚,他的語氣很冷淡,聲音很冷酷:“滾。“


    他真的是懶得跟我多說一個字,好,他嫌棄我是嗎我也嫌棄他。


    他對穀雨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他背叛了桑旗也是真的。


    他不讓我過去我就不過去,他總有離開到時候,等他走了我再過去。


    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沒手撐傘,先把東西放在一棵大樹底下,然後蹲在地上一枝一枝的將那些千日紅全部撿起來,然後蹲在大樹下慢慢的重新包好。


    是不是墓園裏陰森森的,所以感覺風格外的冷,細密的雨滴從樹葉縫隙中落下來,落在我的肩膀上,冰冰涼涼的像一個女鬼站在我的肩膀上。


    我希望的是穀雨。


    但是我的人生不是聊齋,沒有那麽多光怪陸離。


    我在樹底下呆了好久好久,南懷瑾怎麽呆在那兒一直都不離開?


    他一會兒跟穀雨竊竊私語一會兒又開了一瓶酒,連香檳都是粉色的。


    一杯倒給穀雨,然後自己就將剩下的那大半瓶全部喝掉。


    孫一白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他催我過去拍戲。


    今天是清明,我一定要給穀雨掃墓。我一定要跟她聊一聊,跟她說我又有孩子的好消息。


    最後南懷瑾成功的把自己給喝倒了,他半靠在穀雨的墓碑邊,臉貼在墓碑上,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我不知道那是眼淚還是雨,蜿蜒的流了他滿臉。


    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南懷瑾挺讓我痛心的。


    我是不想看到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有很大的責任。


    我知道如果穀雨不死,南懷瑾的人生可能會被改寫。


    我走過去,撐起一把傘在他的頭頂上。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立刻就將我的手給打開了:“滾。”


    喝醉了也準確無誤的向我喊出這個字,搞得好像我多想管他一樣,我是看在穀雨的麵子上。


    穀雨肯定不想看到南懷瑾搞成現在這副樣子,南懷瑾銘酊大醉淚流滿麵的模樣,穀雨看到了肯定會傷心的。


    我拽了他一下,但是他太重了,壓根紋絲不動。


    再說他很抵觸我,我碰一下他就將我的手給打開了。


    我現在有孕在身才不會跟他發瘋,得把他給弄走才行。


    想了想好像除了某個人再也沒有人願意和南懷瑾接觸了,我打了個電話給桑榆,跟她說:“我發個地址給你,然後你到這裏來接人。”


    “接誰?”她聲音懶洋洋的。


    “南懷瑾,到墓園來。”


    “南懷瑾?”她立刻就來了精神:“別說墓園,地獄都行。”


    我掛掉了電話,將我給穀雨帶過去的東西一一的擺放在她的墓前。


    我剛放好,南懷瑾便從墓碑前站起來,將那些東西通通的給掃倒到一遍邊。


    他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跟一個酒鬼沒什麽可說的,可是我實在是太生氣了,跟他大喊大叫。


    “穀雨也是我的朋友,我來看看她,這是我給她帶的東西,你有什麽資格不讓我來看他她?”


    “所有人都有資格,隻有你沒資格!”


    他衝我大吼,雨忽然下得大了一些。打在他的頭上肩膀上,他高大的身影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我忽然覺得南懷瑾非常可憐。


    我不應該同情他,他那天說過通過穀雨的事情他明白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能陪他到最後,隻有他自己。


    在他心裏穀雨不過是一個可以陪伴他的人,他最終愛的還是自己。


    我將傘扔到一邊,然後看了墓碑上穀雨的照片一眼,轉身離開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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