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轉圈嗎?”


    他這麽問的時候其實已經抱著我開始轉圈了,我本來就吐的死去活來的,現在更是轉的天旋地轉。


    “暈。”我說,桑旗這才將我放下來,我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在臉上呈現出這樣由衷的笑容。


    自從我後來見到他,雖然他每天都是微笑的。但是那個笑是裝的,這樣的笑容才是真的。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他唇角隱隱約約的酒窩。桑旗大概是我見過唯一一個男人有酒窩也不顯得娘炮的人了。


    “這麽開心嗎?”我說。


    忽然我摸著他的臉頰的手背上熱熱的,我知道是什麽順著我的指尖向下流。


    是桑旗的眼淚,他居然哭了。


    他很少很少當著我麵哭,我們重遇之後他好像沒有在我麵前哭過,隻有那一次孫一白說我吊威亞的時候有意尋死,但是眼淚也忍著沒有流下來。


    我知道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但是同樣令我動容。


    我裝作沒看見,吸吸鼻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可以。”他低下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仍然在笑:“隻要是個人就行。”


    “這叫什麽話?”我翻了個白眼。


    “你不要再回桑家了。”桑旗忽然麵色變得特別的凝重。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我不回桑家回哪裏?”


    “在桑時西的身邊他遲早會察覺到,他一定對我們的孩子不利的。”


    “可是現在,我在桑時西的身邊是唯一能夠安撫他的辦法。”


    “你是慰安婦嗎?”聽到我這麽說桑旗瞬間掉了臉子。


    靠,這樣說我。


    桑旗比我想象的更容易生氣和吃醋,桑時西的幹醋他也要吃。


    “現在我不想讓桑時西跟我完全翻臉,我向你保證,我在桑家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的保護自己。我又不是個笨蛋是不是?”


    “總有一天你的肚子會大起來,而且現在”他低下頭目光停留在我的小腹處:“好像也有一點點能看的出來了。”


    “我是最近吃胖了嘛!”


    其實的確是顯懷了,因為現在至少懷孕兩個多月了,天氣越來越熱衣服也越穿越少,我覺得的確是騙不過桑時西幾天。


    但是能騙幾天是幾天。


    我好說歹說桑旗終於同意了我先回桑家。


    “有什麽事情找桑榆,她應該能夠幫你。”


    “桑榆這小丫頭我想了想就很生氣,她居然對南懷瑾有意思。”


    “桑榆見過南懷瑾?”


    “我昨天在會上看到了南懷瑾。”我低著頭:“南懷瑾作為大禹一個項目的合夥人出席。”


    我說完了急忙去看桑旗的臉色,盡管他掩飾的很好,但是我還是從他的眼裏看出了濃濃的失落。


    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像桑旗那麽冷靜,一個如此掏心掏肺的兄弟出賣了自己,就比如我和穀雨。


    不,穀雨永遠都不會背叛我,永遠永遠都不會。


    我在桑旗的病房裏麵又呆了一會兒,天色還沒有擦黑桑時西的追魂奪命就打過來了。


    盡管我不想接但是仍然得接了,直接開了免提放在桌上。


    他電話裏的聲音很冷淡,但是很有威懾力。


    “630我要在家裏的餐桌上看到你。”


    “你是要把我煮了還是怎麽著?”


    “我不吃人。”電話冷冷地掛掉了。


    桑時西現在對我已經換了一種態度,不再是含情脈脈的,不過我覺得這種方式相處會讓我更舒服一點我。


    跟他本來就是仇人,沒必要裝作你儂我儂的模樣。


    桑旗坐輪椅送我出去,我讓他不要走出醫院的大門。


    在醫院裏有很多保鏢保護他,但是走出去的話恐怕還是有危險。


    然後我踏出了醫院的大門口,回頭看桑旗坐在輪椅上藍白色條紋的病號服顯得很紮眼,但是他眼中又重新煥發出光彩。


    我潛意識裏一直有自殺的傾向,而桑旗又何嚐不是呢?


    但是我們依然苦苦地支撐,為了沒有希望的希望。


    而現在我即將又迎來一個新生命,也算是讓我這苦逼的人生中讓我老懷安慰吧!


    我回到了桑家,真的沒有到630,我不是有意要趕在這個時間回來。我不需要對桑時西言聽計從。


    但是我現在能夠在他的身邊仿佛是一劑安定劑,讓桑時西不會隨時發瘋。


    我在餐桌邊看到了一個我很不想看的人,那是南懷瑾。


    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桑家。看到他我的手就情不自禁攥成了拳頭。


    他穿著一件粉色暗金條紋的襯衫,寸頭,耳朵上戴著一隻亮閃閃的鑽石耳釘,痞帥痞帥的,有一種忌世憤俗的帥氣。


    小女生對於這樣的男人應該最沒有抵抗力的,因為我看到桑榆乖乖巧巧的坐在他的對麵,兩隻手撐著腦袋一瞬不瞬的盯著南懷瑾。


    我連手都沒洗就走到她的身邊,敲了敲桌子:“桑榆,你跟我來!”


    她頭也不抬:“嫂子,你先去換衣服。”


    我直接把她從椅子上扯起來往客廳走,他很不情願一路掙紮。


    “幹什麽呀!人家看帥哥呢!”


    “你是花癡呀?是他馬上就要死了還是你馬上就要死了?看一眼少一眼是嗎?”


    “嫂子!”她的手從我的手中掙脫出來,睜大眼睛從上之下將我打量個遍。


    “我知道南懷瑾的太太是你的好朋友,但是她已經去世一年多了呀,你總不能不讓人家開展新的戀情吧!”


    “我管他開展什麽新戀情,他就是娶駱駝娶大象都不關我的事,但是桑榆你最好給我帶眼識人,南懷瑾出賣了你二哥,他不是好人!”


    “我也未必是什麽好人呢?再說了我早就說過我不關心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隻關心我喜不喜歡他。”


    桑榆朝我擠了一下眼睛。貼著我的耳朵:“孕婦不可以動不動就大動肝火。注意調劑心情!”


    說完她便又蹦又跳的跑回餐廳去了。


    今天這頓飯看來是沒辦法吃了,我轉身上樓將門摔得震天響。


    南懷瑾還真有臉,他居然好意思一次一次的出現在我麵前。


    我跌坐在梳妝台麵前,直勾勾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明天清明了,我要去給穀雨掃墓,我要去看看她,雖然她一直住在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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