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叫的士,因為她忽然想試試,坐公交車的感覺。她按照紙上的內容坐上了31號公車,車是投幣式的,她沒有散錢,於是慷慨的投了十元人民幣,忽然她覺得司機看她的眼神都和藹了一些。


    她找了個雙人麵對式的椅子坐下,頭靠著窗看著窗外的景物往後快速的移動,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車內的空氣很渾濁,她鼻子敏感,所以呼吸的有些不舒服。公車一路搖晃著往前開,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有小孩的哭啼聲,也有人打著電話扯嗓子在說髒話。盡管這樣,她還是覺得這樣很親切,或許,他們看起來更有人□□。


    車子拐了彎,太陽照進車裏,她一時間沒來得及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就被太陽刺了眼。她大腦一片空白,似是想起了什麽,頭很痛,但她卻不願意停止回憶。


    **


    那年的二月沒有那麽寒冷,太陽很大,她背著挎包逃離了範媽的護送,坐上了公交車,她坐在雙人麵對式的位子上,車子開了兩個站之後,人越來越多,她的對麵坐了一個男生,因為長得很帥,所以她不由的多注意了幾眼。


    他的輪廓分明,頭發比板栗頭長那麽一點,顯得很清爽。他的眉毛很濃,眉型也很好看,眼睛不大不小剛剛好,雖然他的視線一直在他的手機上,但是她還是清楚的看見了他的眼睛很黑亮很有神,像夜明珠一樣,漂亮又珍貴。因為鼻子直挺的原因,所以他的眼看起來比較深邃。他的個子應該很高,因為他的腿很長。那時候她還在□□的想著,他有沒有腹肌,身材好不好之類的問題。


    這時候車下上來了一位孕婦,她急忙站起來讓位,在那麽關鍵的時候車子忽然一啟動,她就重心不穩的撲到前麵那個男生的身上,呈半跪的姿勢趴在那男孩的兩腿之間。


    那男生很淡定的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看向她。這時她才看見,他帶著耳機,表情淡漠。


    她在無意間摸到了男生的腹部,跟她想象的一樣,有腹肌,身材也很好。忽然回神發現自己在丟臉還在想著那麽丟臉的事情,於是她‘噌’的一下紅了臉,急忙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逃也似的下了車。等她下車站定了之後,目光不自覺往車裏望,才看見剛才還淡漠著的男生,此時眼裏帶著笑,好看極了。


    不過再好看,也不代表剛才她沒有丟臉過。於是她拍拍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自動過濾忘記,然後無奈的等起了下一班公交車。


    那天是開學,她第一天去c高報到的日子。當她進了教室之後,意外的又看見了公交車上那個有腹肌的帥哥,於是在驚訝下,認識了同班同學的他,顧江。


    **


    原來她是真的認識顧江。可是,為什麽在她的記憶裏,高中生活裏根本沒有顧江這個人?記憶裏,她的班裏,似乎也沒有顧江這個人。


    帶著疑惑,她下了車,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一棟房子下,爬了幾樓,站在門口對了幾遍房門號之後,她才蹙著眉按下門鈴。


    她等了一會兒,裏麵沒動靜,於是她不耐的多按了幾下。才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她還未反應過來,門便被打開了。顧江似乎還沒睡醒,“昨天我就說了門不鎖,你直接進……”他抬頭,看清了來人,聲音就立刻戛然而止了。


    “你怎麽來了?”顧江有些欣喜,雙眼發亮的看著麵前的範小醇。範小醇定定的看著他,他的眼還是記憶中的眼,模樣還是那麽帥氣,隻是脫離了青澀和稚嫩。


    “托你朋友的福,我才有幸來你家觀賞你是怎麽度過這幾天的。”範小醇勾唇,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顧江也沒有計較她嘴裏的諷刺,隻是笑眯眯的請她進屋。


    她脫了鞋進屋,才發現裏麵不是一般的簡陋,沒有電視,一房一廳,沙發上放著手提電腦,牆壁上也掉了灰,餐桌上放著幾個吃剩了的杯麵,除了那幾個杯麵,整體看起來,還是挺整潔幹淨的。


    顧江尷尬的把杯麵給丟進垃圾桶,對她笑,“屋子簡陋,你就將就一下吧。”說著,把手提電腦挪開,示意她去坐沙發。


    “你家人呢?”範小醇難得主動的問了他問題。


    他聳肩,一臉無所謂,像是真的不在乎一樣,“我媽生我時就難產死了,我爸找了個後媽,我不喜歡,然後就搬出來了。”


    明明那麽討厭,現在為什麽忽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那麽多年,他是怎麽過來的。


    範小醇低下頭,把表情隱藏好了之後再抬頭,又是一臉的淡漠,“已經運動會了,你不是有比賽嗎?”


    顧江摸摸頭,對範小醇說,“明天我應該就可以去了。”範小醇起身,湊近他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知怎麽,心底忽然串起了一股無名火,“你就是這樣養病?”說罷,修長溫潤的手指向垃圾桶。


    顧江撓撓頭,對範小醇解釋,“我不會做飯,我有按時吃藥的。”


    “你不是會做飯嗎?”上次還為她做了幾天飯,味道還不錯。


    他撓頭,“我很懶。”一句話的解釋,什麽都明了。


    “泡麵吃多久了?”她蹙眉,又問。


    “一年。”顧江說,頓了頓,他頗哀怨的抱怨,“我吃的都要吐了。”範小醇看著他這樣,忽然不忍心對他發火了。


    她沒有再問,以前是誰為他做飯的。


    她掏出一百拍到桌上,掃了顧江一眼,道:“一袋米一斤青菜兩條茄子一斤豬肉五個番茄。”顧江看了眼桌上的錢,輕聲說,“我有錢。”範小醇掃他一眼,把一百收回口袋,挑眉,蹺著二郎腿抱著胸看著他,頗有女王風範,“那還不快去?”


    顧江勾唇,穿了鞋就準備出門,範小醇忽然叫住他,他回頭,迎麵飛來一件純黑棉襖,蓋在他頭上,遮住了他的臉,隨後響起了她幹淨清脆的聲音,帶著許些別扭,“多穿點。”棉襖下,他笑容燦爛的像個純真的孩子。


    他走之後,她就拿起掃把開始打掃衛生。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她自然是從未做過這些事情,磕磕撞撞了好些時候,才拿穩了掃把,才學會了掃地。


    掃到一半,顧江回來了。他詫異的看著範小醇,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板著臉把掃把丟給顧江,辯解,“太髒了,我看不下去才掃的。”顧江笑眯眯的接過掃把,繼續範小醇沒做完的事情。


    她接過顧江手裏的菜,就紅著臉鑽進廚房了。


    他實在喜歡她那小媳婦的模樣,她的皮膚很好,白裏透紅吹彈可破,現在她害羞了,臉紅到脖子根,看著就忍不住想親親她。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已經丟下掃把走進廚房摟住她親了下去。


    重逢後第一個吻在他親的興起時因為劇痛而結束,他捂著褲襠,頗哀怨的看著一臉淡然的拿著菜刀的範小醇,“你怎麽能對你未來老公下手那麽狠?萬一不行了,誰給你幸福啊?”


    範小醇淺笑,“還能開玩笑,就證明我下手還不夠狠。”此話一說完,人就消失在廚房裏了。繼而響起的,便是乒乓響的打掃聲,至於為什麽乒乓,我想你們都是懂的。


    三菜一湯很快就上桌了,餓的前胸貼後背的顧江早早就坐在餐桌前舉著碗筷等著吃的了。顧江笑眯眯的跟範小醇道了謝之後就立刻埋頭開始吃,並且吃完整頓飯之前,都沒再抬頭。


    “你是餓了幾天?”範小醇坐在他的對麵,托著下巴看著顧江,對他的狼吞虎咽很是無語。


    顧江沒抬頭,她拍拍桌子,他才緩緩抬頭,隱約的,她似乎看見了他眼角有淚。他說,“我很久沒吃到你做的菜了。”雖然鹹了點,不過這句話他沒敢開口說出來。


    範小醇沒說話,她低著頭沒再去看他,就在他尷尬的想開口時,卻聽她緩緩的開了口,她說,“顧江,對不起。”


    顧江頓了頓抬頭,眉眼帶笑。他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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