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俠鎮,一個普通的小鎮,距離京城尚遠,和平安定,遠離武林。


    一個月前,同福客棧對門的門麵被人買下了,沒有開酒樓,沒有開商鋪,也不是開風月場所。


    明明偌大的一個地皮,偏偏開了個鐵匠鋪,牌匾上寫著三個字:鐵打金!


    同福客棧裏,老白擦著桌子,也沒看正在算賬的秀才,自顧自的說到:“哎,你說對麵的鐵匠鋪怎麽就生意這麽好,才來一個月,七俠鎮的打鐵鋪就隻剩這一家了,其他的全被逼跑了”。


    秀才都也沒抬:“那還用說?肯定是手藝好唄,貨比三家,技術好,就能趕走其他的競爭對手”。


    老白停下拿著抹布的手,不解的反問道:“可他也不至於搶走所有的打鐵生意啊,你看東頭的老李打鐵鋪,經營幾十年了,老字號,名聲響,就是咱院子裏的鋤頭都是他給打的,大嘴的菜刀也是出自他的手,那手藝,沒得說啊。


    可現在呢?也經營不下去了,聽說昨夜就搬走了”。


    秀才沒什麽生意頭腦,自然看不到事情本質,呐呐的說不出原因。


    “那是因為人家打個農具都用的百煉,經久耐用,價格還和普通的農具一樣,你說其他的鐵匠鋪還混的下去不?”


    佟掌櫃走下樓梯,邊走邊說,她人緣好,口才好,和四鄰的關係處的不錯,消息靈通。


    “你們知道它為什麽叫做‘鐵打金’不?”佟掌櫃仿佛掌握了情報,神秘兮兮的問道。


    老白和秀才當即同步搖頭,表示不知道。


    佟掌櫃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門路廣,消息多,解密說到:“據說啊,對麵一樓打鐵,不光是打些家用農具,更多的是還打造武林中人用的兵器,而且是百煉,千煉的兵器,那質量,好的沒話說!砍銅剁金,刀口不卷,吹毛短發,鋒利無邊。


    更厲害的是,它二樓是鑲金鍛玉的,能打造各種漂亮首飾,檔次高,外觀別致,深受富家千金的喜愛。


    哎呦,你們今天有沒有發現額有什麽不一樣?”說到這裏,佟掌櫃突然興致勃勃的問老白和秀才。


    她一邊問,一邊還隱晦的拿手往自己的頭上摸摸。


    老白和秀才不愧是智商二百五,情商二十五的人才,硬是僵硬的搖搖頭。


    佟掌櫃得意的臉色立馬垮塌,冷麵含煞的說道:“再、仔、細、看、看!”。


    老白被這煞氣一衝,當即恍然大悟:“哦!掌櫃的今天真是容關煥發,和往日一比,格外精神豔麗啊!不曉得是有麽子喜事啊?”


    佟掌櫃臉色瞬間變好,春雪消融,滿麵春風的說道:“額昨天新打了一根金發簪,諾,看看,漂不漂亮?”


    佟掌櫃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銅鏡,一邊看,一邊摸著頭上的金簪。


    秀才根本不會誇人,省的得罪人,特別是掌櫃的,本來月俸就低,再說錯了話,可能就沒了,所以幹脆低頭,裝作沒他這個人。


    老白可是巧舌如簧,“哎呀,掌櫃的,這是在哪裏打的金簪啊,這雕花,這秀紋,嘖嘖,了不得啊!


    不過掌櫃的本來就天生麗質,沒有這根金簪就已經很漂亮了,再有了這根金簪,怕是能評個七俠鎮美人榜第一!”。


    佟掌櫃聞言嬌羞,用手捂著臉,一嘴陝西話:“哪有啊?不過隻是比一般人長的秀麗了點”。


    老白臉上笑嘻嘻,一副很是認同的樣子,其實心裏在不斷腹誹:說你秀麗,你還揣上了。


    “我告訴你,額這根發簪就是昨天在對麵打滴,足斤足兩,我親眼看見對麵龐掌櫃雕滴花,你是沒看到他那雙手啊,比知縣千金的還要秀美修長。哎,額當時問他怎麽保養的,他說是天生的。”


    老白本來沒在意,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感覺不對,一個打鐵的,手怎麽可能比女人還要漂亮。


    就是天生的也不成啊,長年累月打鐵,老繭都會磨出來的,不可能保持秀美的。


    “佟掌櫃,我來招呼你的生意了,大中午的有什麽好菜啊?”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老白條件反射,立馬轉過身迎上前去:“哎,客官,裏麵請!”


    佟掌櫃一看,原來是對麵的老板,當即笑臉相迎:“原來是龐掌櫃,今天怎麽來額們這兒吃飯了?”


    龐觀笑著說道:“哎~家裏沒個女人,我自己手藝又不行,吃了一個月豬食,實在受不了了,來這邊改善夥食。


    這不是聽說你們同福客棧是七俠鎮唯一的客棧嗎?今後一日三餐就在你們這裏解決了”


    佟掌櫃一聽,這可是一大筆錢啊,長久客戶,可要打好關係,更何況今後打個首飾之類的,還要仰仗對方幫忙,說不得還能有些折扣,因此笑的更和藹可親了。


    “那可不是,龐掌櫃有眼光,你放心,隻要你常年在我們這兒吃飯,我給你打九點九折”佟掌櫃信誓旦旦的說道。


    龐觀臉色一僵,但又立馬複原,心裏想:果然不愧是見錢眼開的佟掌櫃,九點九折,我還以為是四五折呢,說的好像多大的恩惠。


    他也順著杆往上爬:“那感情好,現在就上菜吧,一上午忙的夠嗆,餓死我了”。


    老白立馬將龐觀往中間的桌子上引:“您請,龐掌櫃,你想吃些什麽菜”。


    “你們這裏有什麽?”龐觀問道。


    老白把這菜單背的滾瓜爛熟:“主食有饅頭包子麵條大餅米飯,葷菜有雞鴨魚肉,各類家禽,小菜都是時令蔬菜,保證新鮮”。


    龐觀要求也不高,說道:“嗯,先來十個饅頭,一隻燒雞,半斤醬牛肉,一碗過油肉,最後來一盤青菜,就這些”


    一聽這話,佟掌櫃當即傻眼,這麽多?


    老白也有些咋舌,有錢人啊!吃飯真奢侈。


    “龐掌櫃,不是我說您,隻是……這麽多,您吃的完嗎?”老白問道。


    龐觀笑著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道:“沒辦法,幹體力活兒的,吃得多,你別怕,隻管上菜,我來者不拒!”


    老白見此,也不多說,客人喜歡點多少,他一個跑堂的,可管不了,隻管上菜就是,再說了,客人點的多,花的錢就越多,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老白對後廚通知大嘴炒菜了,佟掌櫃卻是給龐觀倒了一杯茶,坐下來和他聊天。


    “龐掌櫃,你看你昨天給額打滴這個簪子,戴上去是真滴和額很般配,你說你滴眼光咋就這麽好呢?我說要打個荷花紋,你卻建議額打芙蓉,還好額聽了你的,不然額都不知道芙蓉和我這麽般配。”


    龐觀笑了笑:“我一見掌櫃的,就覺得你就是女人中的芙蓉,那種感覺說不上來,論高貴,鬱金香最佳,論品潔,荷花一枝獨秀,論傲氣,牡丹當仁不讓。


    芙蓉沒有以上特質,但它卻是陸地上的荷花,看似普通平凡,實則堅韌不拔,佟掌櫃可能不知道,芙蓉生長在幹旱的土地裏,很少需要水的,但它卻能夠開出猶如荷花般嬌嫩雍容的花朵,實在是值得稱讚。


    在我眼裏,佟掌櫃就是這樣的人。一個女人,獨自支撐著這個客棧,還能活的這麽平凡幸福,真是難能可貴”。


    起先佟掌櫃還聽得津津有味,但到後來,她發現自己還真的和芙蓉很是相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婚姻,輾轉反側,最後落到個自己一個人開客棧的境地,想想真是不容易。


    佟掌櫃沒想到隻是見過一麵,龐觀就看懂了她,還對她諸多稱讚,她心裏是真的很感激。


    要知道,當時未婚夫突然去世,她名義上已經是嫁了人,不是娘家人了,不管是麵子,還是傳統,她都可算是無家可歸,淪落到開客棧,也隻是謀生計,這些年苦苦支撐,對人笑臉相迎,看似過的不錯。


    可實際上又有誰明白她心中的苦?


    龐觀能一言說進她的心裏,讓她十分感動,甚至把龐觀當做了知音。


    兩人聊了不少,都說了各自的一些經曆,相談更加融洽。


    不多時,老白從後廚出來:“龐掌櫃,菜來了,您慢吃啊”。


    十個饅頭,一隻燒雞,半斤醬牛肉,一盤過油肉,一盤青菜,滿滿的擺了一大桌。


    龐觀看的食指大動,吃了幾個月自己做的菜,實在堅持不住,現在看見一桌子好菜,簡直饞的流口水,當即也不廢話。


    左手饅頭,右手筷子,兩邊一起塞。


    饅頭兩口一個,筷子完全沒停過。


    不一會兒,三個饅頭,半隻燒雞,半盤醬牛肉就沒了。


    老白看的直咽口水,這是有多久沒吃飯了啊,怎麽像是餓死鬼投胎啊!


    “龐……龐掌櫃,您慢點兒吃,沒人和您搶,吃這麽快容易噎著的,要不,我給您來壺酒?也好潤潤喉嚨?”


    龐觀連連擺手:“不要酒,不要酒,我從不喝酒的”。


    這麽多菜,還沒有秀才算一頁賬的功夫,就被吃沒了。


    老白是真心佩服,這簡直是個大飯桶啊!別說一般人,就是武林中的高手,也吃不了這麽多,要不是對方的生意好,掙錢多,估計練自己也養不活。


    最讓老白吃驚的是,龐觀吃什麽都隻嚼兩下就咽下去了,饅頭兩口,牛肉嚼兩下,青菜則是根本不嚼。


    至於燒雞,更是連骨頭都沒吐出來,兩口嚼碎,直接下咽,他甚至聽到了雞骨頭碎裂的聲音!


    老白以前混道上的時候,聽說過一門功夫,叫做嚼鐵大法,估計龐觀離那也不遠了。


    其實從龐觀進門開始,老白就在觀察他。


    步伐沉重,沒學過輕功。呼吸正常,眼神一般,太陽穴也沒鼓起,沒學過內功。身材高大魁梧,或許練過。手掌修長,皮膚嬌嫩,難道練過什麽手上功夫?吃的多,吞的快,說明他五髒強大,消化能力強。


    但僅僅這些,並不足以證明龐觀就是個武林高手。也許真像他所說那樣,雙手是天生的,吃的多也不過是因為身材魁梧,平時打鐵體力消耗大,這都是合理的。


    老白自嘲的笑笑,嗬嗬,除了自己,還會有哪個武林中人年紀青青就厭倦武林,尚且年輕就退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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