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急得眼珠子直轉。


    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勉勉強強地道了句違心的話。


    “那——那就——暫時讓那賤——帶著!”


    曲善拍了拍老仆人的肩膀,勸道:“沒事的,孫伯,天兒也是官娘的兒子,我想她一定會善待的。”


    官娘俏臉如冰雪春融,眉顏俱笑,連忙咐和著。


    “賤妾——賤妾一定好好照顧天兒。”


    “你先別高興太早!


    曲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這事是我不想鬧得滿城風雨,明天你們早點下山,你隱姓埋名,銀兩我不短你,你好好教導天兒,否則我定不饒你!”


    曲善說到最後聲色俱厲,可官娘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凶,反而覺得儼父就該如此。


    萬事遂心意,凶人也可親!


    “你們準備吧,明早我親自送你們下山!”


    剛走出門外,突然想起什麽,對著身後的小虎喊了句。


    “老三,把這張桌子搬到我房間。”


    小虎獨眼一怔,然後有些白癡地看著他。


    曲大寨主惱了,吼著:“快去,什麽眼神!”


    說完,負著手龍行虎步,擺著大當家的威風離開。


    留下“主角”二人在廂房內


    喜泣相擁!


    ++++++++++++++++++++++++


    回到醒來的地方,發現屋內也有一張同樣的桌子!


    曲大驢子臉上燥熱。


    難怪老三用那眼神瞅著自己。


    準在心裏又嘀咕著,大當家的愣勁又犯了。


    靠——


    早晚把他的那隻獨眼也給扣下來!


    坐下剛喝了口茶,老三憋著勁,吭哧吭哧,半拖半挪地搬著那挨了自己一指的桌子進來。


    曲大驢子當場沒好顏色:“吭哧什麽,你以為蹲毛坑啊!”


    老三不吭聲,抬眼望了下屋內的桌子,又瞅著手底下這張累的自己直喘氣的罪魁禍首,嘴角忍不住直抽。


    麻蛋,又在暗笑自己!


    “磨蹭什麽?”曲大驢子冷哼一聲,“就你這小身板子,搬張桌子就累成這樣,趕明兒起好好給我鍛煉鍛煉,否則我擼了你三當家的職位!”


    老三不以為意,磨嘰著拖著桌子,嘻皮笑臉地湊過來,再次瞅著那兩桌桌子,獨眼發光,低聲地問了句:


    “大——大當家,要不我把新娘綁過來,今晚你就在這洞房,解鎖拚桌子的姿勢?”


    曲善額上直冒黑線,瞪眼抽腳,舌啶春雷。


    “滾——”


    老三摸了摸屁股躲開,忍著笑意跑了出來,到了外麵方才嘿嘿直癟笑。


    轟走了老三,帶上房門,開始研究桌子。


    這是一張用後山烏木做的桌子。


    黑木寨之所以這麽稱呼,就是因為後山黑木崖上盛產這種質地堅硬,又可以入藥的烏木。


    烏木又稱烏金!


    是個好寶貝。


    摸了摸桌子,那種清涼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瞅了眼桌麵上那個凹下去的指痕,曲大驢子再次豎食指戳下。


    噗——


    如中敗絮直接穿透!


    我去,一陽指?!


    我的食指得到強化了?


    難道那股“清涼油”是源氣,還是小說中所說的真氣?靈氣?


    曲家的七十二式地煞刀法他雖然嫻熟,但至今沒有喚醒體內的源脈,沒有源脈何談源氣。


    根據曲二愣子的記憶,曲善知道這個天元大陸是個修煉的世界,


    想要修煉必須喚醒體內的源脈。


    人的身體內總共有五條源脈,每喚醒一條源脈就能打破一個境界,同時運用源氣,施展超凡的功夫。


    在天元大陸,普通人是無法喚醒源脈。


    因為,功法是因人而異的,他們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找到喚醒源脈的功法,


    能夠喚醒一條源脈,便可擠進二流高手,


    喚醒兩條相當於是一流高手,


    而這些人不是沉浸武道十幾年的好手,就是天下名門宗派掌教、長老的謫子或親傳弟子。


    至於喚醒三條那都是頂尖的存在!


    因為,隻要喚醒三條源脈,就可以在體內實現小周天循環,源力生生不息!


    各種神通也能手到擒來,瞬發瞬至!


    老曲家雖然有喚醒源脈功法,就是斷門刀七十二式地煞刀法,


    但,可恨的是他練了十幾年都沒辦法喚醒源脈。


    所以,源氣對他來說,是屬於高大尚的東西。


    眼下食指所產生的氣流,他就搞不懂了,不知道是什麽玩意!


    不過,曲善也不傻,能強化食指,這是好事,先摸個爽再說。


    於是,那兩張四四方方的黑桌子,在他的眼裏不啻於兩個絕頂漂亮,肌膚嫩滑,身材苗條的非洲大美女……


    清涼舒服,冰冰爽爽,似乎還透著一股暖意。


    曲善眯著眼,翹著二郎腿,順便哼著小曲兒......


    全身沉浸在這種適溫,由裏至外的桑拿中……


    +++++++++++++++++++++++++


    次日,東方露白,黑木寨的寨門便被拉開了。


    從裏麵魚貫而出六七個人,曲善牽著一高頭大馬走在前頭。


    匪師孫二、三寨主獨眼龍緊隨其後。


    最後麵是莫子勤和官娘。


    官娘的懷裏抱著還正在睡覺的曲小天。


    一路無話,走了大半個時辰,天已大亮,出了前麵的山坳,就是南來北往的大商道。


    曲善打算把他們到那裏為止,再走下去,被人看到反而更加不方便。


    到了山坳,曲善把手中的馬繩交給官娘。


    莫子勤是個書呆子,除了詩書啥都不會。


    騎馬?不會被馬騎算是好的。


    官娘就不一樣了,這幾年來雖然沒辦法學習詩詞,但馬上本領倒是學個精通。


    三人一匹馬,官娘在前麵,小天夾在中間,莫子勤墊後。


    馬兒輕快蹄聲脆!


    官娘的俏臉,笑的跟天邊的太陽一樣,從蹬馬的那一刻,就沒有消失。


    一邊揚著鞭兒,一邊還哼著不知明的歌兒,與莫書呆子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山坳去了。


    曲善看得心頭很不是滋味。


    麻蛋,搶了六年,還沒見過她這麽開心,開心的跟小女孩一樣。


    三人站在高地,目送他們遠去。


    馬兒轉過山脊,方才與孫伯、潘獨眼起身返寨。


    剛沒走多遠,山脊背麵轉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那是莫書生的聲音!


    緊接著,一陣撕天裂地的悲慟聲,夾雜著小天哇哇大哭的聲音,傳了過來。


    三人臉色大變,曲善抽出斷門刀跑在前頭,轉過山脊,看見官娘正抱著滿身鮮血的莫子勤啕嚎大哭著。


    小天坐在地上,小手兒抹著眼淚跟著哭,馬兒早已不知去向。


    跑到身前,發現莫子勤後背正中一箭,血流滿地。


    看傷口的出血量,要麽是射中動脈要麽是射穿內髒。


    這一箭力道、準頭都是極為高明,曲善知道自己沒辦法做到。


    沉著臉、蹲了下來,探了一下莫書生的鼻息。


    出氣多、進氣少,應該是沒得救了。


    這tm是誰?


    在自己的地頭上放冷箭。


    曲善臉上煞氣湧現。


    突然,官娘放下莫子勤,撲了上來,狠狠地一口咬在曲善的肩膀上,狀態瘋狂之極。


    曲善感覺肩膀一陣撕疼,一把推了出去。


    “你神經病啊——”


    官娘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披頭散發,滿嘴鮮血,好像還帶著一片血肉,正咯咯咯地慘笑著。


    那嬌弱的身子,在那一刻顯得那麽的無助、淒涼,但看向曲善的眼神卻又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曲善諾諾欲語,即是痛惜又是無耐。


    曲大驢子是真心想放開她,成全她!


    “誰tm的放冷箭,給老子站出來。”曲大驢子大怒,提著斷門刀,對林中大聲喝著。


    話聲剛落,背後一道白影從某一樹梢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曲善回頭,那人二十來歲,身材欣長,背負長弓,右手提劍,正笑盈盈地走來。


    麵容很熟悉!


    正思忖間,曲二愣子的記憶湧了上來。


    一年前,曲二愣子彰德府砸窯時,在路上救了一個遊俠,自稱叫蘇啟,被仇家追殺。


    曲二愣子自幼羨慕、向往遊俠生活。


    於是,帶他回黑木寨養傷,拜了把子,給四當家的官兒。


    半個月前,老四突然音迅全無,今天卻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殺了莫子勤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與他往日風格迥然有異。


    “老四,你這是幾個意思?”曲善寒著臉,冷聲道。


    老四笑道:“大當家我知道你對嫂子心軟,但是你想過沒有,真要讓這個書呆子把嫂子帶走,我們兄弟臉麵往哪裏放,在五溝十三寨裏怎麽抬頭做人?”


    “我知道,大當家你怕傷了嫂子的心,又不想當惡人,沒事啊,小弟出手就是了。”蘇啟聳了聳肩說著。


    操——


    怪不得官娘這麽恨我,肯定以為是我這個惡人,自導自演,我唱紅臉蘇啟唱白臉!


    蘇啟說得很好聽,合情合理,沒見到官娘都已經深信不疑了。


    可現在的曲大寨主已經不是昨天那個色膽包天、狂妄無比的曲二愣子、曲大傻子了。


    “老四,你這一手先斬後奏可以啊,事情恐怕並不像你所說這樣吧!”曲善淡淡地道。


    “哈哈——”


    蘇啟笑了起來:“大當家你這一中毒,看來聰明了許多。”


    曲善默不作聲,腦袋再次閃過,從蘇啟的出現,到今日射殺莫子勤所有細節,都在他的腦海重溫一遍。


    就他今天的這身輕功,這蘇啟以前明顯是有所隱藏,那他為什麽隱藏?


    曲善自嘲道:“聰明嗎?不見得,不然不至於現在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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