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翰把事情原委都說了,然後就轉身離開。


    葉棠采縮在欄板凳上,靠著後麵的漆紅柱子,手捧軟布白鶴引頸小手爐,長長的睫毛低垂,看著它。


    惠然見葉棠采無精打采的模樣,唇張了張,但到嘴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隻好安靜地站在一旁,陪著她。字<更¥新/速¥度最&駃=0


    這時,外麵一陣腳步聲響起。


    葉棠采小腦袋往外麵探了探,隻見一襲玄色闊袖滾邊天絲錦,身披大毛領銀灰鼠鬥篷,一身雪落碧霞,厚重而又尊貴,容貌昭綽華麗,正是褚雲攀。


    葉棠采一怔,轉過頭,連忙又往柱子裏縮了縮。


    褚雲攀進來,就看到柱子後探出半張瑩白的小臉,半邊大紅的衣角。看到他後,居然又縮了回去。


    褚雲攀三步並兩地走過去,便看到葉棠采卷在漆紅雕柱和欄板凳間,手裏抱著個手爐,這個角度望下,隻見她臻首低垂,長長彎曲如羽扇的睫毛一晃一晃的,朱紅的櫻唇嬌嫩。


    瞅著她縮在這在這裏,褚雲攀心下一片柔軟,坐到她身邊,把她整個人都擁進懷裏:“你在這裏幹什麽,嗯?”


    葉棠采突然撲到他懷裏,隻感到所有感官都被他清洌而幽香的氣息包圍著,鼻子不由的酸了酸,卻隻垂頭撇了撇嘴:“曬太陽。”


    “有什麽好曬的,回去休息好麽?”褚雲攀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又垂頭,用鼻子蹭了蹭她的發頂。


    “不要,我要曬。”葉棠采聲音低低糯糯的。


    “怎麽不要?回去,相公抱你。”說著,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


    葉棠采驚呼一聲,“你、你幹什麽?你身上的傷……”


    他才受了傷啊!那天瞧著血肉模糊的樣子,最後還幾度昏迷,當時臉色這麽青白,好像隨時會死掉一樣。


    現在不但出門,還抱她,若牽扯到傷口,那該如何是好?


    葉棠采有些惱,但掙了兩下,想到她若亂動,說不定會更傷,所以幹脆一把就環到他的頸脖處。


    褚雲攀見她聽話,輕笑一聲,抱著進了屋,最後放到柔軟的床上,伸手要給她脫鞋子。


    葉棠采惱瞪他:“你身上的傷!”


    “不要緊。”褚雲攀道,“不過是瞧著嚇人,其實是外傷,刮蹭了一塊而已,那天之所以虛弱,主要是蛇毒。”


    褚雲攀肩上的傷處是真的痛,但見她蔫蔫的,便要哄她開心。


    他坐到床邊,幫她脫了鞋子,一雙嫩白的小腳便俏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但每個腳指都有深淺不一的破損,


    褚雲攀看著心裏便是一顫,有些惱:“怎麽下床呢?不要動,好好地在床上養著。”


    一邊說著,走到窗下的桌子上,那裏一個精致的小籃子,上麵好些傷藥。走到床邊坐下,便捉著她的腳一個個趾頭地塗。


    破損的腳趾碰到傷藥,火辣辣的,葉棠采痛得淚水都要掉下來了。


    褚雲攀給她塗完一隻腳,正要捉另一隻,抬頭,卻見她痛得直掉淚,卻又咬著唇,生生地忍著。心裏一慌:“棠兒?”


    葉棠采放開緊咬的櫻唇,垂頭:“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褚雲攀一驚:“亂說什麽?”大掌覆在她的小臉上,劍眉輕輕緊斂。


    葉棠采卻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該來這裏的。我以為自己在幫你,但結果……我反而給你添麻煩了。還讓你傷勢加重,扯你的後腿……”


    說著,她的淚水便不受控製一般,一顆顆往下掉。


    當時得知他有危險,她害怕、驚慌,不論如何是好,隻想把消息傳遞給他。


    來到須州,送出去的消息卻石沉大海一般,周圍褚家軍、衙差的動響不絕於耳,每一次動作,都似在召示著褚雲攀陷入了危險中一樣。她驚慌無助,不論生死,隻想找到他。


    東牛山下,她智計騙得呂師爺倒戈,並助她找人。


    但結果,她自以為很英勇的事情,其實都是多餘的。


    在這場戲裏麵,本就不該有她的存在。


    所有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需要她救。救他的另有其人,一切都那麽順理成章。


    而她的存在,卻是添亂!多餘!扯他的後腿,害他傷勢加重。


    想著,她惱恨,崩潰……


    褚雲攀輕輕把她攏進懷裏,輕聲道:“你怎能是添亂,看到你,我開心。”


    一邊說,一邊揉著她的小臉,低頭親吻她。


    “若換了是我,在京城知道你陷入危險中,也會第一時間來找你。”褚雲攀說,“棠兒幫到我了,很聰明,很厲害,很勇敢。那呂師爺倒戈了,有他指證馬知府,京城那邊立刻就能定馬知府的罪。若呂師爺不倒戈,我便是把他們全都綁了,真送到京城,他們雖然也會被定罪,但少不免會有人說證據不足,說我以勢壓人,到時我又要找他們更多的罪證。所以,棠兒早就幫到我了。”


    “你不是……說,要等馬知府上山……那窩賊匪出來跟他接應才收網……結果……”馬知府被她捆山下了。


    “一樣的。呂師爺本跟馬知府一夥,那窩賊匪不見馬知府,見呂師爺便也忍不了,要出來跟呂師爺接應。”褚雲攀捂著她的小臉,揉進懷裏,“況且……這本是我的錯!全是我不好!京中風雲詭譎,梁王離京,獨留你在京。那時流匪正凶,一時一天換一個地方,還禍亂百姓,沒能給你去信。若給你去信,我便要心心念念的,想著你什麽時候能回信,不能專心對敵。”


    葉棠采說:“你以後在外,都要給我信……我不回便是……你就不用等了。”


    “嗯。”褚雲攀連忙答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不要哭,棠兒,棠棠,棠寶寶……你最好了。”


    說著,便用鼻子蹭她,又親她。


    葉棠采被他的溫柔包裹著,嗯嗯兩聲,這才破涕為笑,撲到他懷裏,小臉歪枕在他的頸窩裏。


    褚雲攀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哄著。


    葉棠采實在太累了,與褚雲攀抱著抱著,便蹭到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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