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脫了口,不甘心的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進肉裏,提醒著我,確實不能隨心所欲。


    但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心裏最想要的,是跟霍南奕在一起。


    不同於我的難受和痛苦,甘昶眼裏閃過明顯的輕鬆。


    他嘴角微咧,淺笑道:“好!那就趁熱打鐵,這個月十八,咱們先訂婚,先穩住網絡大軍,降降溫先。”


    我隻感覺到耳朵裏有無數噪音在吵,亂七八糟的,根本聽不到他後來說了些什麽,隻是大概記得,他在跟小姨商量著訂婚之類的事宜。


    而我,呆呆的坐在一旁,就跟個木頭一樣。


    就連甘昶終於離開木家,我都不知道,直到小姨扶著外公上樓時,跟我道晚安,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們上樓後,我隨手關了燈,獨自坐在黑暗的客廳沙發裏,看不到一點光亮,周遭就如深潭,黑暗又陰冷。


    我好想靠在他懷裏,枕著他手臂。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像是怕驚擾了人的精靈,體貼的放輕了腳步。


    微抬頭望去,隻見黑暗之中閃著一個小小的影子,一搖一晃的朝我這邊走來。


    沒一會,她撲進我懷裏,伸出軟軟的小手抱著我。


    “媽媽,我想回家,我想叔叔。”


    除了流淚,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回應她的話。


    我又何嚐不想他?


    “媽媽,我們回家吧!叔叔肯定喝醉了,沒人給叔叔做醒酒湯,叔叔會胃痛的。”


    “木離乖,以後我們就住這裏,不會回去了,那裏隻是叔叔的家,不是我們的家。”


    她沒再說話,隻是將臉埋在我胸前,哭得快要窒息。


    但凡有點辦法,我都不會殘忍的告訴她,再也不會回去。


    可我不想騙她,也不能騙她。


    “我隻想要叔叔!叔叔就是爸爸,我要去找爸爸!”


    原本以為她不會再鬧,就放鬆了警惕,結果,被她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她已經拔腿跑出了家門。


    “木離!”


    慌忙爬起來,追了出去,卻找不到了她跑開的方向。


    想著她可能會去找霍南奕,就往左跑去,跑去他的公寓。


    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焦急的敲門,半天沒人應。


    “霍南奕?你在家嗎?霍南奕!”


    因為出來的急,連沒帶包,也沒帶鑰匙,就連手機也放在了臥室裏。


    又暴躁的敲了好久,還是沒人應,急匆匆跑開了。


    跑到樓下,卻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找木離。


    她那麽想霍南奕,都沒跑回來,我已經猜不到她還能去哪裏。


    一時六神無主的,隻能在木家周圍四處奔走,希望你找到她。


    就在現在這節骨眼上,如果木離再出什麽事,我不會原諒我自己。


    一個母親的一生,把自己的孩子弄丟兩次,似乎不配為人。


    焦急奔跑在周圍,哭喊著木離的名字,奈何,寂靜的夜色,依舊一片死寂,根本沒有她。


    失魂落魄搖回家,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剛好被下樓來喝水的小姨撞見,還嚇得她尖叫出聲。


    她拍著胸脯,驚惶道:“木梓!這大晚上的,你這是怎麽了?”


    因為哭泣,鼻子不透氣,聲音不清晰道:“小姨,木離不見了。我找不到她,怎麽辦?她又失蹤了。”


    她過來,擁抱我,安慰我說:“沒事,她那麽懂事,肯定不會跑遠的。別擔心!我找人幫忙找。”


    被惶恐逼得忘記了找人幫忙,隻是呆坐在一旁,就連小姨她找了些什麽人幫忙,我都不知道。


    小姨讓我在家等著木離回來,但我坐不住。


    她前腳剛離開家,我後腳就出了門,哪怕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也好過坐以待斃。


    走前特地回臥室拿了手機,緊緊攥著手機,似遊魂一般,遊蕩在街上。


    那一夜,恐懼始終沒有離開我的心。


    但更加令我不安的,是木離一直沒有消息。


    連警方都已經介入了,可還是沒有找到木離。


    麵對這樣的結果,我真的差點殺了自己。


    而這件事也被傳了出去,網上又開始議論紛紛。


    毫無例外的,我又成為了育兒經裏的經典反麵教材。


    各個網絡平台都在寫,關於綠茶婊育兒的危害。


    要不是關注尋人啟事的結果,不得已打開手機,說什麽我也不願意打開它這個炸彈。


    哪怕我已然不在乎那些人的評價,卻覺得心寒,真正幫我找木離的,沒有幾個。看熱鬧的,卻有一大片。


    木離不見的第四天傍晚。


    嗡嗡嗡——霍南奕的電話進來,那些亂七八糟的頁麵終於從眼前消失幹淨。


    接通但沒有說話,不知該說些什麽。


    “木梓,孩子在警局,她沒事,不用擔心,我這就帶她回家,在家等……”


    “我馬上到警局!”


    飛也似的衝出房門,開著車,狂奔向警局而去。


    等我到警局門口時,他抱著木離,站在那裏等著,身邊跟著琳子小姐。


    心猛地一疼,說不出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是心酸?不甘?還是,嫉妒?


    下車,強裝作鎮定走過去,剛伸手要把木離接回來,卻被人截了胡。


    “爸爸抱!”


    不知甘昶從哪裏鑽出來的,搶走了木離。


    木離卻很不待見他,掙紮著,哭喊:“放開我!我不要你抱!爸爸~我要爸爸抱~”


    紅腫的眼睛渴求的看著霍南奕,張開了自己的手臂,一副想要撲到他身上的架勢。


    “木離乖~我才是爸爸,爸爸抱你。別哭了爸爸……呲!”


    話還沒說完,臉就被木離抓破了,痛得呲牙咧嘴的,皺緊了眉頭,很生氣。


    我怕他會傷害木離,忙上去,一把將她抱了過來。


    “抱歉!你的醫藥費,我會負責的。謝謝你能來,現在沒事了,你回去忙吧!”


    然而,他卻很不識相地將手搭在了我肩上。


    “阿梓,霍先生為女兒也是擔驚受怕的,怎麽能這麽沒禮貌?連句“謝謝”都不說?”


    說著,鄭重其事地鞠躬道:“讓霍先生費心了,謝謝霍先生對小女的關心。”


    “……”


    甘昶善於演戲,我從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時就一清二楚了,但他演技還不錯,這個事實,我是現在才發現的。


    本來就不是什麽善茬,卻能演得那麽真,我確實很佩服他的。


    霍南奕看了我一眼,淡漠回道:“甘先生眼力勁不怎麽樣,能錯認了孩子,況且隨心長得一點不大眾。”


    走近我,伸手過來,“我來。”


    本來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繼續牽扯的,可本來就想他的木離哪裏會給我這樣的機會。


    忙掙脫了我,像隻溫順的小貓,靠在他的懷裏。


    “……”


    這樣的畫麵讓原本就很尷尬的氣氛瞬間凝結,壓抑得無以複加。


    甘昶又突然發瘋,趁著我不注意,緊緊摟住了我的腰。


    “霍先生,下周一,十八號晚上七點整,歡迎蒞臨甘家,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不自在的掙紮,卻掙不開,不客氣的抬腳,鞋跟狠狠踩在了他腳趾上。


    終於,他吃痛,鬆開了那雙鹹豬手。


    挪離他,不想跟他有任何肢體的碰觸。


    而這一幕,均落入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琳子小姐眼中。


    她上來,抱著霍南奕胳膊,語氣軟軟的說:“奕,小木離和木木都受了不小的驚嚇,就別在這耽擱她們母女倆互相安慰了吧!把小木離還給木木吧!奶奶不還在家等著我們嗎?別讓她老人家久等。”


    那語氣,那措辭,自然又不失禮貌,比起我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忍著心裏的酸澀,將木離接了過來,強顏歡笑:“謝謝你們!子琳姐,下次請你吃飯,你被拒絕啊!”


    “不急,我們可等著喝木木喜酒呢!下周一訂婚是吧?那我們先提前祝福你了,木木,訂婚快樂!”


    我們?


    多麽痛的字眼。


    原來,最傷人的,可以不是他對別人說愛,而是他默認了別人口裏的“我們”。


    甘昶跟琳子小姐說了一會客套話,他們才終於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悲傷,在身體裏蔓延。


    當他的背影不再是一個人,當他的手臂挽著別的女人……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換了主角,傷心,比世界都大。


    呆了好久,轉身要開車離開,卻被甘昶請下了駕駛座。


    他開車送我們回了家,就跟一個真正的父親和丈夫一樣。


    但我感覺不到一點溫暖,沒有一絲的高興。


    沒有霍南奕,我找不到快樂。


    小心翼翼的給木離上藥,隨口問了她一句,這幾天都跑哪去了。


    可她卻看著我,眼神滿是驚恐,好似我會吃了她一樣。


    索性也不再問,盡量溫柔,怕弄疼了她。


    也許她突然跑出去消失四天是很過分,但我不忍心罵她,特別是看到她臉上瘦了一圈,手臂小腿上全是淤青後,就連重話都問不出口。


    上好了藥,喂她喝了瘦肉粥,哄她入睡後,我才關燈離開。


    心裏卻十分不安,害怕這樣下去,消失的事情會成為家常便飯。


    這一次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下次呢?下下次呢?


    我不敢再想,脊背發涼,驚恐不安。


    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子,是不可能讓她滿意的了。


    疲憊地下樓,下意識的朝紫荊公園走去。


    心裏很亂,想靜一靜,想想如何是好。


    不知不覺走到老地方,抬頭的瞬間,睫毛卻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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