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慈將明小玉送到了小院的門口。


    明小玉要去英國學醫他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就去了。


    “要不,我明天去送你上船?”


    原慈看著少女道。


    “不要,送到這裏就夠了。”


    明小玉搖了搖頭,咬著嘴唇,眼中有隱藏地極好地濕潤。


    “匡義哥會送我去的。”


    原慈哦了一聲,接著將剛才從包裹中挑出來的一件東西遞給了明小玉。


    那是一枚小巧玲瓏,翠綠欲滴的劍形玉墜,用一根紅線穿著。


    “這是什麽?”


    明小玉臉紅紅地問道。


    “保平安的,你到了外麵記得一定要戴上。”


    原慈很認真地交待道。


    明小玉鼻子中發出了一聲微弱蚊呐的輕嗯,將那劍形玉墜接了過去。


    “可我沒東西送給你!”


    “可以回來的時候補。”


    原慈笑著說道。


    然後兩人就在這小院的門口揮手道別,在這個小院裏,兩人一共相處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原慈覺得自己會想念這個倔強的少女的……


    晚上的時候,劉匡義也來找原慈道別了。


    你不就是送小玉去上船,有必要專門來道別?原慈一臉愕然地望著他。


    “呃……小玉這丫頭,話都說不清,我是要去德國留學,順便先把她送到英國倫敦而已。”


    “你?去德國留學?”


    劉匡義以為原慈是在輕視自己,頓時漲紅了臉道:


    “小爺叔,我可是準備了很久,這次肯定能考上慕尼黑軍事學院的!”


    原慈自然沒有任何輕視他的意思,隻是本來以為自己會是被送別的那個人,沒想到如今卻是要先送他們離開了。


    他沉默了一會,接著想起自己送了明小玉一件禮物,似乎應該也送劉匡義一件。


    “你等一下。”


    原慈想了想,對劉匡義說了一句,然後掏出了一顆子彈,又從包裹中拿出了一柄小刀,坐在桌子前,埋首用那小刀在子彈上雕刻起來。


    半個小時後,原慈直起身子,長長地舒了口氣,又閉上眼睛,將那顆子彈緊緊握在手中,如此又過了五六分鍾,他才將手中的子彈遞給了劉匡義。


    劉匡義接過一看,隻見那顆子彈上密密麻麻地刻了許多繁雜無比的線條,似乎是什麽字,但更像某種奇怪的圖符,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原慈。


    原慈笑了一下道:


    “以後遇到危急生命的險境,可以用一下這顆子彈,當然,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槍,直接扔出去就行,記得扔遠點,扔完就跑。”


    劉匡義眼睛頓時亮了亮,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爺叔,這不會就是您那炸大炮的那種子彈吧!”


    “嗯,比那種更厲害一些,另外,你用的時候,記得大喊一聲,小爺叔救命!”


    最後一句話,卻是讓劉匡義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小爺叔,您不是開玩笑的吧!”


    “我沒有開玩笑。”


    原慈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你又沒有靈力,那就隻能用言靈觸發這顆子彈了,剛才自己辛苦了半天,就是為了把這句話刻在那子彈上,他可不想再重刻一遍了。


    ……


    第二天,劉匡義和明小玉兩人,就登上了一艘英國的商船,順江直下,他們會先去上海,然後再轉船前往歐洲。


    原慈沒有再去碼頭送他們,因為昨天已經送別過了,送別這種事情,總是心大於行的。


    而在三天後,原慈也離開了武漢,之所以在武漢多逗留了幾天,不是他有什麽重要得事情沒辦好,而是因為在等一艘船,一艘美國商船,那艘商船兩天前從上海出發,會在武漢略做停留,而原慈就將坐這艘船溯江直上,入四川。


    當然,這一切行程,自然是劉元甫幫他安排的,而此時在江邊碼頭處,為原慈送行的,也隻有劉元甫一人。


    “小爺叔,這艘康斯夫人號,是半貨半客的商船,底層裝貨,上麵載客,我已經為您訂了貴賓客房,船上一應設施頗為周全。”


    “之所以安排小爺叔上這艘美國商船,是因為如今的西方列強中,以這美利堅合眾國對我們神州最為友好,如果是其他國家的商船,在不知道小爺叔您身份的情況下,恐怕會讓您受氣。另外這艘康斯夫人號的船長威爾遜先生,在長江上跑了很多年,和老夫相交頗深,也特意為小爺叔關照過了,還請小爺叔放心。”


    劉元甫恭敬地將這些事情交待了一遍,接著頓了頓繼續到:


    “小爺叔您的身份,我也已經寫信告訴川蜀之地哥老會的那幾名龍頭老大了,到了那邊,自然會有他們接待。”


    “不過小爺叔需要知道的是,咱們哥老會,在四川又被稱為袍哥,和兩湖之地比起來,袍哥在川蜀不管是影響了還是勢力都要強的多,說句不客氣的話,四川乃是袍哥的四川,特別是如今,新上任的四川軍政府都督尹昌衡,就是四川袍哥的掌旗大爺,不過年紀還輕,輩分比我低了一輩,我也已經專門寫了一封信給他,小爺叔若有用得著的地方,盡可以讓定坤去找他。”


    接著劉元甫轉頭對著站在原慈身後的徐定坤吩咐道:


    “定坤啊,這一路上一定要照顧好小爺叔,到了四川,若是那邊的任敢對小爺叔不敬的話,你馬上給我拍電報,我老頭子親自入川去跟他們幹架!”


    徐定坤莊重地點了點頭,這一次,將由這位兩湖哥老會的刑堂大爺陪著原慈入川,畢竟四川袍哥的組織太過混亂,山頭太多,光憑劉元甫的那幾封信,恐怕不能讓那些人真正地認同原慈的身份。


    而在交待完畢後,劉元甫望著原慈,身子一彎,似乎準備下跪叩首。


    對於這個少年,他從一開始初見時的將信將疑,到後來的驚若天人,再到現在,劉元甫早就不是僅僅對仙人的一種崇敬了,這兩個多月來,原慈不僅治好了他老妻的病,又從戰場上連續救了明小玉,劉匡義的命,這些事情不能不讓他劉元甫為之感激涕零,願意為了原慈肝腦塗地。


    所以這次原慈離開,他才會將一切大小事宜都安排地如此細致,可是和原慈為他們劉家做的事情比起來,劉匡甫依然隻覺自己做的一切是那麽地微不足道。


    此時他隻想跪下來給小爺叔好好磕幾個頭,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


    可惜原慈阻止了他,抬了抬手,劉元甫的身子就僵在了那裏,再也跪不下去半分。


    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初見時還算黑亮的頭發,如今已經生出了許多斑白,看得出來這兩個月,這位兩湖個老會的龍頭大爺,日子也是不怎麽好過。


    自己能夠順利將元龜玄蛇那兩個大妖除掉,這其中劉元甫也是幫了大忙的,而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住在他的府上,也讓原慈感受到了許多以前在山上從來沒有感受到東西,那是一種家的感覺。


    原慈想了想,自己送了明小玉和劉匡義一人一樣禮物,那就送這老頭一句話吧!


    “以後多呆在家裏,養養花,喝喝茶,釣釣魚,下下棋,盡量少出去浪。”


    “謹遵小爺叔的吩咐!”


    這一刻,劉元甫老淚縱橫。


    然後原慈轉身,和徐定坤登上了身後那艘名為康斯夫人號的美國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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