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說你是白綾的指道人,那麽什麽是道呀?”


    “道呀……唔,道就是騙,騙別人騙自己,騙別人是為了讓別人信奉你崇拜你,騙自己是為了讓自己覺得自己做得事情是對的……噢,這話是我師父說的,你聽聽就可以了,別太信!”


    “那是不是說,道這東西其實沒什麽用?”


    “不,應該說是一種雖然沒什麽用,但如果沒有,很多人又不知該怎麽活下去的東西。”


    原慈在屋內收拾著東西,畫妖白綾在旁邊幫著他的忙,將一件件山上帶下來的零碎玩意塞進那個某種動物毛皮做的大包裹中,不過和剛下山時相比,這包裹已經輕了許多,畢竟這段時間他已經用了不少東西了,比如星鐵石,九生木,蛟珠,探魔棒……


    原慈拿起一軸白色的畫卷,也就是白綾的那件本命器,準備塞進包裹中,然後他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略略沉吟了一會,接著轉問白綾道:


    “想換個家嗎?”


    “啊!”


    白綾嬌俏的臉龐上,寫滿了我聽不懂這四個字。


    原慈不再說話,直接將手一揚,天下藏妖圖緩緩在白綾麵前的半空中舒展開來。


    天下藏妖圖,不僅僅可以將他殺死的打大妖收入其間,同時也可以讓自願的妖物在裏麵生活。


    “這張圖的裏麵,有一個來自仙界的空間,你住進去後,就算天地靈氣散盡,也可以一直活下去,除非我死了。而且在裏麵,你還可以繼續修煉。”


    原慈笑著說道,白綾眼中的迷惑卻變得更深了一些,半張著她那好看的紅唇,呆呆望著原慈。


    白綾是一個自生自滅的野妖,自從誕生靈智後,自己摸索著修行,自己摸索著認識這個世界,從沒人教過她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所以她一邊對那些青樓女子心生憐憫,一邊又可以冷漠地去殺死那些尋歡客。


    一切皆是順從自己的本心而行。


    當然也就更沒人跟她說過什麽仙界,什麽靈氣散盡,末法時代的事情。


    看著白綾的這副模樣,原慈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做別人的指道人,果然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


    歎了口氣,原慈開始為白綾解釋起這些東西來,他說的很詳細,也很認真。


    指道人,並不是隨便說說就可以當的,有時候,這種關係比師徒還要更加神聖莊重。


    師父可以隻授法不傳道,而指道人卻更麻煩一些,可以不傳法,卻必須幫助被指道者找到自己的道。


    總的來說,就像是爸爸和媽媽的區別。


    所以,原慈有師父,卻沒有指道人,因為朱天照怕麻煩。


    良久之後,原慈將什麽是仙界,如今他們所處的時代,以及修行界的一些常識,撿重要的都和白綾說了一遍。


    白綾撲閃著一雙秋水般的美眸,認真地看著原慈,原慈說的這一切,仿佛在她眼前打開來一扇全新的大門。


    “……那麽,就是說要不了多久,我們這些任,都會在世界上消失嗎?”


    等原慈說完之後,白綾略帶憂傷地問道。


    畫妖白綾此時隻覺心中有無限的惋惜,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生命不久後的消逝。


    而更多是因為她覺得世界這麽大,自己才剛剛走出春醉嘍,走出歆生路,還沒能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先生這麽好,呆在他的身邊很開心,如果可以,自己願意一直陪著先生。


    可是,這一切全新的生活,剛剛才開始,過不了多久,就要這麽消失了麽?


    原慈搖了搖頭,指了指那懸浮在空中的天下藏妖圖道:


    “如果我能去仙界,那麽我們都可以繼續活下去,再活無數悠久的歲月。”


    白綾看著那張圖,眼中終於湧出了許多渴望,接著,她緩緩朝天下藏妖圖飄了過去。


    隻是在身形即將投進天下藏妖圖前,白綾回好奇地問了原慈一個問題。


    “那麽先生,您的道又是什麽呢?”


    原慈呆了一下,接著坦然搖了搖頭道:


    “我沒有。”


    “是還沒有找到嗎?”


    “不是,我是那種無需將道背負在身上,也可以活的很安心的人。”


    原慈有些羞赫地說道,作為別人的指道任,自己卻沒有道,這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於是不免又解釋了幾句。


    “我以前也找過自己的道,還找到了好幾種,可是沒過多久,卻又覺得這些道不怎麽適合自己,挑挑揀揀幾次後,我終於現,不是道不適合自己,而是我自己不適合道。”


    “因為我這個人呀,從來沒有什麽正確和錯誤的概念,每當事到臨頭的時候,我做的選擇,隻跟當時的情緒有關,也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最的事情有多麽正確或者錯誤,恩,應該說是我不覺得應該一種特定的規範,一定要將世界上的東西,分個是非對錯。”


    原慈有些苦惱地說道,漢口的那場雨,龜山下的那場槍擊,他會那麽做的原因,是因為憐憫,卻從不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正確的事情,也不偉大。


    連整個世界最基本的規則,都可以生改變,那世界上又有什麽永恒不滅的道呢?


    “你這是犯了虛無主義的錯誤!”


    捧著一堆折疊整齊的衣物走進來的明小玉,剛好聽見了原慈說的最後一句話,頓時有些不屑地評價了一句。


    “虛無主義?”


    就像白綾麵對他的時候一樣,原慈麵對名小玉的時候,也總是有些聽不懂對方的話。


    “不錯,虛無主義,馬先生說過,任何虛無主義,都是資產階級吃飽了飯沒事幹的無病呻吟。”


    明小玉將那些洗好的原慈的換洗衣服放到床上,接著甜甜笑著朝白綾打招呼道:


    “白姐姐好呀!”


    “小玉妹妹好!”


    白綾也開心地飄了過來,輕輕抱了一下明小玉,卻是沒有馬上進天下藏妖圖了。


    這段時間這一人一妖兩名女子好像已經成了好朋友了。


    而原慈則是在繼續懵圈中,怎麽又冒出賴一個馬先生?


    “馬先生又是誰?”


    他有些不服氣地問道。


    “馬先生是德國一個很偉大的哲學家,她說的話可是很有道理的!”


    明小玉一副嫌棄原慈沒見過世麵的模樣道。


    “是嗎,剛才那句話真是那個馬先生說的?”


    原慈有些狐疑,因為怎麽聽,那句話都帶有強烈的明式風格。


    “反正馬先生就是這個意思!”


    明小玉的臉紅了一下,氣鼓鼓地回了一句,接著自行和白綾聊天去了。


    而原慈則繼續開始收拾東西,再過兩天,他就要離開武漢,去找尋下一個大妖了。


    然後,兩女那邊的一句話飄進了他的而中。


    “小玉妹妹,你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


    “是呀,明天下午的船!”


    原慈聽到後隨口問了句道:


    “你要去哪裏?”


    “英國,倫敦。”


    原慈愕然回望去,而明小玉正靜靜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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