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慈的槍法老師,不是劉匡義,也不是徐定坤。


    那兩人現在作為武昌民軍負責人,正為了出征漢口忙的焦頭爛額,所以當原慈提出想學槍法的時候,小丫鬟就自告奮勇地表示自己可以教他。


    “你真的會打槍?”


    當時原慈將信將疑地問道。


    明小玉鄙視地瞟了他一眼,接著就跑出了院子,就在原慈不知自己又哪裏得罪她時,小丫鬟興衝衝地拿著一把駁殼槍回來了,然後當著原慈的麵,抬手就是一槍,十幾米外一根桂樹的樹枝應聲而落。


    “快叫師父!”


    明小玉的眼睛笑成了一彎月亮,下巴翹得老高,得意洋洋地朝原慈道。


    “明師父!”


    原慈很老實地喚了一聲。


    師父隻能是朱天照,但加個明字他還叫得出口的,倒是明小玉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然後,原慈就開始練槍了。


    一開始先練手槍,兩天後開始學習步槍。


    至於原慈的槍法,怎麽說呢,第一天的時候,從第一槍開始,就百發百中,因為作為一個優秀槍手的素質,對於原慈這樣的修行者來說,不管是冷靜,還是眼力,還是對肢體的控製能力,原慈都無比地強悍,如果需要,他可以連續開槍一小時也無需換一口氣。


    隻是在明小玉剛想誇原慈幾句時,從第二天開始,原慈的水準就突然急速下降了,從彈無虛發,到再也擊不中一次槍靶,和第一天相比,完全判若兩人。


    就比如此時,明小玉看著原慈異常規範的做到了她要求的每一個動作,然後扣下了扳機,隻聽呯地一聲槍響,槍靶動也未動,那顆子彈卻不知道已經飛到哪裏去了。


    明小玉痛苦地捂住了臉,終於對這個奇蠢無比的徒弟失去了耐心。


    “你自己先練著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說完之後小姑娘撒腿就跑掉了,不過這幾天她好像確實很忙的,神神秘秘地經常跑出府外不知道在幹嘛。


    原慈則默默地將彈殼退膛,拉栓,舉槍,瞄準,開始另一次射擊。


    當然,這次還是上一發一樣,子彈飛的無影無蹤。


    原慈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沮喪,一槍接一槍地耐心練習著,有時候,他會皺眉摸摸自己的腦袋,似乎不滿意自己的那一次射擊,有時候又會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似乎很滿意的樣子,子彈明明沒有集中槍靶,也不知在滿意什麽。


    漸漸地,原慈腳下的彈殼越來越多,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他的身邊,放著好幾把同樣的漢陽造,以及滿滿一大箱子彈,因為他一練習,就是整整一天,所以要多準備幾把槍輪換著來。


    練習異常地枯燥,不過從小在山上過慣了苦修生活地原慈,對此卻沒什麽感覺,相比於當初學昆侖九指時受的那些苦,現在的這種枯燥,真的算不上什麽。


    每天他都會練完一大箱整整三千發子彈後才會結束,嶄新的漢陽造也被他高強度的使用頻率,報廢了好幾把,有一次他練的太入神,忘了更換槍支,還造成了一次炸膛,當然那些炸裂的鐵片濺射到他臉上,並沒能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當時原慈也隻是嘟囔了一句,接著換了把槍,繼續練習而已。


    短短的三四天時間,原慈消耗的彈藥,都快趕上一次小型戰役的消耗了,幸好劉家的家底夠厚,才經得起他這種消耗,而劉元甫知道他在練習槍法後,還特意問他要不要專門弄幾支洋人的好槍來。


    原慈表示不用,因為對他來說隻要有槍就行了,至於是什麽槍,區別不大。


    這期間,明小玉也跑來看過他幾次,在發現原慈練了這麽久,依然毫無長進後,警告原慈以後不準再叫她師父,她明小玉丟不起這個人。


    時間一天天過去,原慈的槍法練習看去依然不怎麽靠譜,但他樂此不疲,練習時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越來越多。


    原慈躲在劉府中平靜地練著槍,而在劉府外的世界,武漢三鎮乃至整個神州大地的局勢在急劇地發展著。


    在10月15日這一天,清軍馬繼增部開抵了漢口,此時聚集在漢口劉家廟的清軍數量已達2000多人,包括炮兵、步兵、騎兵等各軍種,湖北提督張彪躍躍欲試,企圖先行收複漢口。


    10月16日,漢口的民軍搶先對劉家廟清軍發動了進攻,雖然火力組織訓練都比不上清軍,但憑著武昌起義剛剛成功的士氣,以及對革命的熱情,竟大占上風,將張彪率領的清軍趕出了劉家廟車站。


    可惜到了17日,海軍提督薩鎮冰率領艦隊抵達漢口,清軍發動反攻,在海軍艦炮的幫助下,再度奪回了劉家廟車站。


    在同一日,蔭昌在河南信陽,命令集結完畢的北洋軍隊進入湖北。


    另外,也正是這一天,湖北軍政府都督黎元洪也終於想通了,開始擔負起都督的職責,主持舉行祭天儀式,下令武昌的革命軍渡江,進攻劉家廟車站。


    而在這天下午,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那就是長江上有還一艘德艦突然朝正在渡江的武昌軍隊發起了炮擊,造成了不少士兵的傷亡。


    在武昌起義發生後,長江上短短幾日內就雲集了許多外艦,共有英艦8艘、美艦3艘、德艦5艘,俄艦2艘、日艦1艘,不過到目前為止,各國領事館都表示除非他們的租界受到攻擊,否則將嚴守中立,此時的西方各國依然還在觀望形勢,沒想到下午卻發生了這麽一次慘案。


    這件事情,湖北軍政府自始至終沒有發聲,而德國領事館方麵也沒做出任何解釋。


    到了18日,完成渡江的革命軍開始進攻劉家廟車站,陽夏保衛戰正式爆發。


    外麵發生的事情,劉元甫每天都會派人來稟告原慈,不過原慈並不怎麽關心,他是仙界的人間鎮守沒錯,但人間鎮守真的不管這些事情啊!


    就連仙界自己,在很多很多年前,都已經不理會人間這些王朝興廢的事情了。


    原慈覺得自己終究是世外之人,等在下界除完那些大妖後,拍拍屁股就要去仙界了,所以他其實不想和這個世界牽扯太深,不管是人還是事。


    他現在還呆在武漢的唯一理由,就是在等京城那個大妖的到來。


    隻是到了18號這天的傍晚時分,劉老夫人一臉悲戚地來找他了,告訴了他一個很麻煩的消息。


    “小玉她自己偷偷跑去漢口參戰了,這兵荒馬亂地,萬一發生點不測可怎麽好,還請小爺叔出手幫幫忙,將那小丫頭給帶回來。”


    劉老夫人一見到原慈,就哭哭啼啼地說道。


    原慈一陣愕然,接著耐心安撫著劉老夫人的情緒,一邊問起事情的詳細經過。


    幾分鍾後,他終於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原來這些日子,明小玉居然在外麵拉扯起一支女兵隊伍,人數達到了五六十人,成員則基本上都是同仁醫院的女護士,已及武昌城中的一些女學生,每天都在集中訓練,聲勢倒是搞得像模像樣。


    而在今天,這小丫頭居然帶著手下那些女兵跑去了漢口戰場,說是要去幫助革命軍做戰場救護的工作。


    原慈沉默了半天,他終於知道這些日子明小玉老是神神秘秘地往劉府外跑,到底是去幹什麽了。


    “我會去把她帶回來的。”


    最後,原慈如此對劉老夫人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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