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即便進了四境,又能怎樣?敢廢棄道種不用,他不止是廢物,還是個蠢貨!”


    “真搞不懂,他何德何能,怎麽會博得荀聖的垂青!”


    “等著瞧吧,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吃夠苦頭!”


    ……


    幾名學徒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都對楊崢荒廢道種的遭遇幸災樂禍,同時又對他擔任客卿一事,充滿羨慕嫉妒恨。


    他們當麵恭敬,是忌憚楊崢的身份,背後恨不得猛踹他一腳,將他踩在腳下,這樣才能找回心理平衡。


    楊崢走在路上,憑借強大的神念,將眾人的議論和辱罵聽得真切,卻沒產生多少情緒。如果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情緒就變得暴躁,被對方成功幹擾到,那隻能證明,他自己的心態弱爆了。


    他跟李斯來到後山。


    茅屋前,張蒼蹲在火堆旁,正拿著一大串魚,在火上翻烤,濃鬱的魚肉香氣在院裏彌漫,令人垂涎不已。


    他拜進師門的第一天,荀子就要嚐到甜頭。換作以前,老頭懶得收拾,幾乎不吃早飯,最多熬點稀粥填填肚子。但現在,夥食大幅改善,從稀粥直接升級為烤魚了。


    見楊崢走進院,張蒼急忙起身,做了個禁聲手勢,偷偷指向一側。


    側屋門口,溫青和蕭白跪在蒲團上,麵朝緊閉的屋門,背對著他們,紋絲不動。


    楊崢走上前,低聲問張蒼,“這是在罰跪?”


    張蒼點頭,目光盯著青白二人,像做賊一般,怕被他倆聽到,以神念暗中傳音,“昨天你們走後,老師把兩位師兄叫回來,大發雷霆,命他們跪在那裏思過,未經他允許,不準起來。”


    楊崢猜到準是這回事,心說,幸虧自己雷厲風行,才隔一夜就回來了。要不然,以荀子的想法,怕是要罰他倆一直跪下去,直到自己來解局為止。


    他幹咳一聲,似乎是想讓青白二人聽見,朗然道:“前輩是在堂屋裏?起床了沒?”


    張蒼答道:“早就起了,剛才還出來催我,怎麽烤得這麽慢!”


    楊崢哭笑不得,罰兩位先生長跪不說,還讓他們餓著肚子,聞這股烤魚味,荀子的餿主意真不少。


    他走到堂屋門口,稟報道:“楊崢前來拜見。”


    “進來!”


    他推開門,一眼便看見荀子坐在桌旁,捧著一條烤好的肥魚猛啃,嘴上手上全是油脂。桌麵是被吐出的魚刺和魚骨,堆成小山,也不知這是吃了多少條。


    荀子指了指對麵,示意楊崢坐下,然後繼續吃魚。


    過了一會兒,等吃完後,他打了個飽嗝,愉悅地道:“我以為,你昨晚急匆匆回去,是惦記未過門的小媳婦兒,三五天之內出不了門。算你還有良心,這麽快就回來了。”


    楊崢訕訕一笑,腹誹道,您好歹是聖人,就不能講究點威嚴?不是說儒家最看重禮節儀態麽?


    荀子擦著嘴,瞥一眼李斯捧著的木盒,喜悅之意愈濃,“看起來,你們是來替我排憂解難的。”


    楊崢點了點頭,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有件事,想請教前輩。”


    “說吧。隻要能幫我解決難題,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荀子以為,楊崢是在談條件。


    楊崢聞言,急忙解釋道:“前輩誤會了,我隻是隨意打聽個消息,跟兩位先生的事無關。”


    調和青白二人的矛盾,對荀子來說是大事。讓聖人欠下大人情,楊崢當然舍得不用它換取小消息,還想日後專門請荀子幫忙做大事呢。


    “我隻想知道,焚天印在誰手裏?”


    “焚天印?”荀子先是一怔,有些茫然,片刻後才記起來,答道:“這是很多年前的老物件,你不說,我都快忘記它了,怎麽突然對它感興趣?”


    齊桓公死於四百多年前,他留下的印章當然算老古董。


    楊崢聽他這麽說,知道這事有門兒,答道:“沒什麽,我夜裏翻查典籍,需要找到這塊焚天印,才能解決我的難題。您知不知道它的下落?”


    荀子皺眉說道:“我知道它的下落,問題是,你很難把它弄到手。此印是齊桓公的成名法器,厲害得很,後來薑齊覆滅,它就被當今王族據有。”


    楊崢目光微顫,“您的意思是,它在王宮裏?”


    一旦焚天印落到齊王手裏,那是天大的麻煩,要想得到它,就隻能進宮行竊。此舉成功的希望極渺茫,他寧願放棄尋找。


    荀子搖頭,“大概是十年前,孟嚐君有次立下大功,大王為了表示獎賞,當場賜給他數件強大法器,其中就有這塊焚天印。我那時恰好也在場,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它的下落。”


    “也就是說,它在孟嚐君家裏。”


    聽到這個答案,楊崢不僅不感到高興,反而心情更沉重。


    戰國有四大公子,名滿天下,孟嚐君便在其列。他位高權重,在齊國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齊王都對他敬畏三分。


    更麻煩的是,孟嚐君道行高深,實力排在天下第十三,在臨淄城內,除了荀聖和動用國運時的齊王,沒人是他的對手。另外,他喜好養士,門下強者如雲,誰敢去闖他的府邸?


    相比之下,反倒是闖王宮的難度稍小一些。


    荀子淡淡地道:“還是死心吧。孟嚐君有權有勢,道行又不低,連我也不想招惹他,就憑你,怎麽可能弄到焚天印?不是我不幫你,而是田文不會給你討價還價的機會。”


    孟嚐君富可敵國,的確沒什麽好缺的。即便有,也不是楊崢能拿得出來的。


    楊崢麵沉如水,沉默良久後,說道:“多謝前輩指點。”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不試一試,怎麽知道這條路行不通?


    而且,他跟田濟、田澤兄弟的賬,還沒有算完呢!


    荀子盯著李斯手裏的木盒,期待地道:“不說這個了。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收服我那兩名徒弟?”


    楊崢也不想再聊焚天印,答道:“我的想法很簡單。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兩位先生對峙已久,絕不可能輕易消除矛盾,我也做不到。所以,我想請他倆繼續鬥下去。”


    他微微一頓,解釋道:“隻不過,我想請他倆換種方式,鬥得更文明一些,也更有趣一些。聽說他倆老死不相往來,這次,我想讓他們變得更親密,最好能朝夕相處。”


    荀子神色微變,“你不是在開玩笑?除非我有事叫他們,平時他們絕不會見麵,就算偶然碰到,也跟陌生人一樣,熟視無睹,話都不會說一句……”


    楊崢早有耳聞,將木盒拿過來,“所以,我想讓他們玩個遊戲。或者說,讓他們盡弟子的孝道,陪您玩個遊戲。”


    他一揮衣袖,將桌上的魚骨移除,然後打開盒子。


    稀裏嘩啦,從盒裏掉出一大堆木塊,方正小巧,瞬間堆滿桌麵。


    “這個遊戲叫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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