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媛媛沒理會任何人,在四周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看向卓沐風:“赤蓋海已經被控製了,你有什麽想問的,盡快問。”


    卓沐風張口結舌:“娘子,你,你怎會如此厲害?”


    瞥了他一眼,巫媛媛一派渾不在意的樣子。但卓沐風知道,這妞指不定心裏得意成什麽樣子,能裝得如此穩重,也真是難為她了。


    不再浪費時間,卓沐風快步走到了巫媛媛身邊,見赤蓋海神情癡呆,雙目無神,立刻開門見山:“可還記得當年的水月梧桐軒慘案?”


    赤蓋海:“記得。”


    一旁的巫媛媛神情微異。水月梧桐軒被滅一案,在二十多年前可謂震動中州,而隨著燕伊晴重出江湖,此案也難免被人翻了出來,在天下傳得沸沸揚揚。


    這家夥活捉赤蓋海,果然是為了燕伊晴。


    在場之人也都聽過那件慘案,卻不知內情,此刻都屏住了呼吸。連心神不定的池青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眨不眨地盯著赤蓋海。


    就聽卓沐風道:“我聽人說,當年動手的乃是南宮世家和你們大幻山的武者?”


    “是。”


    關於凶手的猜測,在江湖中甚囂塵上,但南宮世家和大幻山從未承認過。赤蓋海的回答,無疑讓事實得到了確認。


    方小蝶撇了撇嘴,麵露譏嘲。


    卓沐風冷冷問道:“動手的那些人在哪裏?”


    赤蓋海:“都死了。”


    現場一寂。


    卓沐風:“怎麽死的?武者的壽命比普通人要長,當年動手的人那麽多,就算有一些壽數已盡,有一些出了意外,也不至於全死光吧?”


    赤蓋海:“不是,動手的那些人,在滅掉水月梧桐軒,返回南宮世家和大幻山複命後,就被我們兩家給殺了。”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麵麵相覷,大感快意的同時,又暗驚於南宮世家和大幻山的心狠手辣。


    卓沐風抿了抿嘴:“為何急著滅口?若說是擔心消息泄露,你們明知燕伊晴未死,就算殺光了動手者也沒用。莫非,當年那件事,還有更深的隱情?”


    赤蓋海如機器人般答道:“不錯,覆滅水月梧桐軒的那一夜,燕伊晴躲藏的位置並沒有瞞過我們,我們是故意放了她。”


    什麽?


    除了卓沐風以外,其他人皆感震驚。而卓沐風的臉色很奇怪,除了更為陰沉之外,竟又仿佛鬆了口氣。


    眾人都相信,當年那件慘案的真相沒有幾個人知道,如今卻親耳聽到赤蓋海敘述,俱生出一種揭曉隱秘的興奮感和緊張感。


    卓沐風繼續問:“為何故意放了燕伊晴?”


    赤蓋海:“為了利用她找到魔門。很早的時候,我們便知燕伊晴乃是玄陰流嫡傳弟子。當年魔門的很多流派蹤跡不顯,我們擔心讓魔門一直隱伏下去,會成為大患。所以得知燕伊晴的身份後,便有了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


    這確實符合某些聖地給人的印象,陰狠謀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但卓沐風卻問:“燕伊晴的身份乃是玄陰流大密,據她所說,除了她和師傅任四海之外,無人得知,你們是怎麽確定的?”


    赤蓋海吐出一句讓在場之人遍體發涼的話:“是燕伊晴當時的師姐,水月梧桐軒之主的女兒告訴我們的。”


    巴龍驚道:“據昔年的一些記載,此女與燕掌門親如姐妹,竟是她背叛了燕掌門?”瞪眼看向方小蝶。


    方小蝶哼了哼:“難怪後來沒有好下場,那女人恐怕也沒想到,自己一心勾結外敵,最後還被外敵所殺吧。”


    其他人也感到背心發冷,沒想到水月梧桐軒的慘案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


    唯獨卓沐風麵帶思索之色。或許其他人沒注意聽,剛才他已經說了,燕伊晴的身份隻有她自己和任四海知道,不可能是燕伊晴告訴那位師姐的。


    遂問:“那女人如何得知燕伊晴的身份?”


    赤蓋海:“不知道,我們問過她,但她不肯說。”


    卓沐風冷笑起來:“憑你們南宮世家和大幻山,居然無法讓一個超一流勢力出身的女子開口?”


    其他人也感到不對勁,就聽赤蓋海答道:“那女人背後有人,是一個極為恐怖的當世高手,曾夜闖大幻山,並差點打傷了我家山主,後從容離去。”


    劉芳菲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以她的見識都知道,大幻山陣法重重,連超級高手都闖不進去,更別說闖進去後,還能力壓大幻山主,並順利離開,這得多高的武功才能辦到?簡直是不可想象!


    其他人也各自驚駭,就像聽說書一般。


    卓沐風問:“那位高手長什麽樣子?”


    赤蓋海:“當時老夫也曾參戰,與山主聯手攻擊對方。但對方全身包著黑衣,臉帶麵具,連手上都戴著手套,根本難以窺視。”


    卓沐風:“如此厲害的高手,竟是聞所未聞?你們難道不懷疑嗎,此人既如此厲害,為何還要與你們合作,憑他自己,就不能從燕伊晴口中得知玄陰流下落?對方尋找玄陰流,又是為了什麽?”


    赤蓋海:“不知道。當時我們就想對燕伊晴動手,直接套取玄陰流的線索,但是被那人阻止了。那人說燕伊晴性格執拗,強取必定失敗,隻能用計。礙於其恐怖的功力,我們隻好妥協。”


    卓沐風皺眉道:“既然水月梧桐軒之主的女兒背景如此強大,你們還會屠盡整個水月梧桐軒?好歹也會放了那女人的父母吧?”


    赤蓋海一字一句道:“原本是這麽打算的,但那女人主動表示,為免計劃出岔子,除了她自己以外,所有人全部殺光。”


    一陣寒風吹入院中,宮燈微晃,眾人更冷了一些。巫媛媛和劉芳菲更是先後打了個哆嗦。


    饒是以巴龍等人的心性,都感到一陣寒意上湧,直透骨髓。


    卓沐風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燕伊晴後來在密室中聽到的慘叫,都是那女人和你們的人演的?”


    赤蓋海:“沒錯。”


    “那女人後來去了哪裏?”


    “燕伊晴逃跑後,那女人帶著我們兩家另外安排的追蹤高手,一直跟在了身後。原本約定,他們會不間斷地發出情報。可不到一個月,我們兩家派出的人,突然杳無音訊。其後一段時間,我們千方百計尋找過,卻毫無線索。”


    巴龍和方小蝶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對方的猜測。


    池青嘿嘿道:“好一出黑吃黑,原來二十多年前,你們兩大聖地就已經吃過悶虧了!”


    誰又能想到,世人認定的那件慘案背後的凶手,原來隻是幕後真凶的兩把刀而已。更可笑的是,人家最後還把刀給折了。


    在場隻有卓沐風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震驚,不是他裝深沉,而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


    當年在萬花山莊與白衣姐姐重遇後,卓沐風就聽說了整件事,當時他就對那位師姐的種種行徑產生了懷疑,隻是沒有證據,不敢把猜測告訴白衣姐姐。(第八百零三章)


    如今從赤蓋海口中知道了內情,再也沒有疑慮,甚至卓沐風還暗暗欣喜。因為隻需將真相告知,白衣姐姐便不用再擔負害慘水月梧桐軒的巨大愧疚感。


    說到底,一切都是她那位師姐搞出的事!


    好一會兒功夫,眾人才從慘案真相帶來的驚悚中脫離出來。


    卓沐風又仔細詢問了大幻山的陣法,布防,乃至各地主要的據點,人員,產業等種種隱秘情況,巴龍等人都在一邊拚命暗記。


    等掌握了所有的關鍵信息後,卓沐風對坐著的巫媛媛點頭示意,巫媛媛便撤去了功力。


    隨著神魂之力散去,赤蓋海也從迷茫狀態中清醒過來。


    不愧是幻術至強者,他竟還記得被攝魂之事,駭然看向巫媛媛,瞳孔急劇收縮。又見卓沐風等人一臉譏諷,深知必是自己泄露了很多要命的東西,當即喉嚨一甜,氣得連噴幾口血,再也沒了說話的力氣。


    池青連忙對卓沐風和巫媛媛行禮,拖著死狗一般的赤蓋海快步離去,貌似走得很急。


    巴龍二人則興奮地表示,要將剛才聽到的信息全部記錄下來。如今的大幻山,對他們幾無秘密可言,可想而知,這份情報會對今後的行動帶來多大的幫助。


    待到幾人都下去後,卓沐風剛想誇一番巫媛媛,轉過頭,卻見她臉色蒼白,額頭滿是汗水,雙手撐在桌麵上,才沒有立刻伏倒。


    卓沐風連忙上前,攬住巫媛媛的纖腰,驚道:“大小姐,你怎麽了?”


    其身後的劉芳菲也發覺不對,一臉的關心之色。


    巫大美人靠在卓沐風的肩頭,喘息道:“赤蓋海的心神極為強大,剛才消耗太多,休息一番便無事。你走開,不要碰我。”說罷伸手去推,可惜毫無力氣,就跟撓癢癢一般。


    卓沐風心疼道:“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逞什麽強?大小姐,莫說你如今練成了洗髓經,哪怕你一事無長,亦是我卓沐風最鍾愛的妻子,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不會變。”


    在巫媛媛的作勢推拒中,卓大官人發揮出男子氣概,將她橫抱而起,不容拒絕地走向了數年未曾踏入的正房。


    砰!


    房門關上,院中的劉芳菲張著紅唇。她實在不知道,那位姐夫究竟是發乎於情,還是借題發揮,想趁機和姐姐成就好事?


    不對,自己管那麽多幹什麽,左右是夫妻間的事,看巫媛媛那樣子,分明就是很願意,裝什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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