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呈扇形往後方擴散,就像紅色噴劑般濺在半空中。


    一道人影往後飛退,抹掉了血霧,蹬蹬蹬踉蹌幾步,落在了水潭邊上,身軀仍搖晃不止,過了片刻才立足站穩,抬起頭,一對寒眸帶著濃烈的震驚之情望向對麵。


    對麵的漫天水滴漸散,滴答答落回譚中,露出了矗立水麵的少年。一襲鏽金絲質白衣,身段頎長,麵如冠玉,臉上正帶著似有若無的平和笑意,不是卓沐風是誰。


    “什麽?”


    “桂東寒被擊退了?”


    “這不可能!”


    短暫的死寂之後,潭邊爆發出一陣陣驚呼聲。在場的俊傑都是久經世麵之人,本不該如此失態,奈何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由不得他們不震撼莫名。


    眾人可以肯定,桂東寒剛才的第三殺,論威力絕不遜色於差點擊潰楚琉毓的那次,所以他應該沒有留手,也沒有留手的必要。


    也就是說,桂東寒的全力一擊,居然不敵卓沐風的劍招,這如何可能?


    需知在數個月前,卓沐風的殺招甚至不如未提升實力的楚琉毓,結果這麽短的時間,他的實力就來了個兩級跳?


    所有人都為之目瞪口呆,凝噎無語,從水潭邊到遠處的樹梢上,一張張臉上都帶著深深的不可思議。


    “假的吧?”百裏雁張著小嘴,形成了可愛的圈形,微露白齒,顯得十分不敢置信。


    站她一旁的綾洛泱雙眸深邃,外表平靜,但微微紊亂的呼吸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苗向禹的雙眼差點蹦出來,眼珠中帶著血絲,訥訥無言。一張本欲嘲諷的臉此時唯剩下駭然,看起來異常可笑。


    還有苗向君,鐵雲戈,柯俊俠,柏輕舟等之前與卓沐風有過交集的人,亦是一個賽一個的呆滯,仿佛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五色劍氣提升了?”桂東寒捂著胸口,問道。


    卓沐風搖搖頭:“一點內力運用的把戲而已。”


    單憑五色劍氣,當然敵不過對方的第三殺,但這幾個月卓沐風不是白過的,早在半個月前,他就熟練掌握了離玄真氣的離體之法。


    剛才正是將離玄真氣附著於五色劍氣之中,才能一舉擊敗桂東寒。雖然如此一來,他的內力消耗十分巨大,但得益於內功境界,哪怕是桂東寒全盛時期,卓沐風也有自信擊敗對方。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底氣!


    真當卓大官人是善男信女嗎,要不是有把握,這廝哪裏會在今夜就答應交手,怎麽也會垂死拖延一下。至於會不會得罪人,笑話,委屈求全別人就會感激你嗎?


    “論內功境界,我不如你。”


    深深地看了卓沐風一眼,桂東寒最終說出這麽一句話。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輸在對招式的領悟上,而是輸在內功境界上。當卓沐風暴露出自己對內功的全新運用後,他已毫無勝算。


    隻能說,卓沐風的內功天賦太可怕了,不到二十歲,居然將一門高級別內功修煉到疑似圓滿的境地,地靈榜的大部分高手都辦不到。


    楚琉毓也在看著卓沐風,這一刻他和桂東寒有相同的感覺,那就是無力。這種來自硬實力的碾壓,讓人連脾氣都沒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想到陶隱之後,又出現了一位堪稱驚才絕豔的同輩人物。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今後不會缺乏動力。


    楚琉毓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劍。


    “桂師兄客氣了,我隻是僥幸而已。”


    聽到桂東寒的話,卓沐風罕見地有點不好意思。他自己知道這一身武功是怎麽來的,跟作弊差不多,真要比拚天賦,估計能被桂東寒甩出兩條街。


    遠處的樹梢上,各大見多識廣的護持者們,都宛如石化了一般,隻知道怔怔地看著白水潭方向。


    就連楊任和雙生玲瓏,都短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前一刻還不可一世的桂東寒,下一刻就被人一招擊敗。


    雖然知道是殺招對抗,彼此都用盡了全力,但場麵造成的震撼實難用語言去形容。


    飛箭島長老諸葛泰問道:“孟兄,卓少俠的內功修煉了幾年?似乎不是三江盟的內功心法。”


    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在場之人眼力毒辣,輕易判斷出離火玄冰真氣乃是四星內功,而不到二十歲,就將四星內功練到至高境界,堪稱聳人聽聞。


    孟九霄心中嘀咕,他哪裏知道卓沐風練了幾年,心中的震驚絕不亞於其他人。但這種時候,他必須盡到責任去保護卓沐風。


    腦中念頭閃過,孟九霄平平靜靜地答道:“我問過他,似乎從七八歲開始,便涉獵了這門意外得到的奇學。練了那麽多年,還練出感情了,這次回去,一定要讓他改修內功才行。”


    七八歲修煉,也就是十多年時間,眾人再次被狠狠震懾了一把,不過也沒到無法接受的地步。這種進度雖然可怕,但在江湖中也有其他的例子。


    這群大佬若是知道,卓沐風得到離火玄冰真氣僅僅半年多時間,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陶家長老陶博忽然輕歎道:“此子的實力,或能與真炁境的陶隱一較高下了,果然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奇才。”


    如果說卓沐風先前的表現,讓眾人大吃一驚的話,那麽陶博此時的話,就等於是蓋棺定論,真正將卓沐風放在了與陶隱相同的高度上。


    須知這話可不是阿貓阿狗說的,而是出自於最了解陶隱的陶博,份量可想而知。一旦傳到江湖中,必會引來滔天不休的議論!


    解輝等三江盟敵對勢力的長老們,此時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就跟死了爹媽一樣,表情灰暗,眼神中帶著久久不散的震駭與陰翳。


    以卓沐風表現出的天資,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成長為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屆時必是己方的一大勁敵。甚至成為心腹大患都未必不可能。


    當年的浩渺院,還不就是靠著初代院主的絕世武功立足江湖,最終成為了一方巨無霸。


    卓沐風的天賦不亞於初代院主,這樣的人,豈容他繼續成長下去?


    思及此,一些人眼神交換,心中更是暗暗堅定了聯合鏟除三江盟的決心。


    孟九霄的警惕性一直很高,所以他清晰捕捉到了解輝幾人的異狀,心中也在暗暗冷笑。打定主意,這次離開聖武山後,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姑蘇城。


    現在的卓沐風,簡直就是三江盟的寶貝疙瘩,誰敢傷害他分毫,他孟九霄非要拚命不可!


    水潭邊。


    卓沐風伸了伸懶腰,不理四周眾人見鬼的神情,走到了同樣愣愣望著他的巫媛媛麵前,咳嗽一聲道:“我們回去吧。”


    巫大小姐差點想衝上去,好在接到卓沐風的眼神暗示,猛然意識到此地人多眼雜,勉強沒有失態,嗯了一聲,轉身就往院落掠去。


    卓沐風又和司馬英說了一句,司馬英激動地連連點頭,跟著他往回走,隻留下眾人呆立在原地。


    “這小子……”


    董一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卓沐風是真的操蛋,可也是真的天賦異稟。本來還想借著桂楚二人教訓他,結果反倒成全了對方,上哪說理去。


    正打算離開,一名俊傑朝他問道:“前輩,如今真炁境第一已經決出,明日我等是否還要進入無倦林?”


    聽到這話,眾人方才從複雜的情緒中清醒過來,齊刷刷地看向董一帆,畢竟這是攸關大家的切身問題。


    董一帆冷哼道:“聖武山一向說話算話。”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其他巡山武者也連忙跟了上去。


    眾多俊傑全都露出了歡欣的笑容,終於不用再去無倦林受難了。不過短暫的喜悅過後,眾人還是不可避免將話題轉移到了卓沐風頭上。


    東周真炁境第一,又如此年輕,這等同於接替了陶隱的位置,成為了東周江湖這一輩的第一天才。何等風光,何等榮耀。消息一出,怕是整個東周江湖都要為之震驚!


    回到小院裏。


    因為有司馬英在,巫媛媛不好表現什麽,一直規規矩矩坐在石凳上,聽著另坐兩個位置的卓沐風和司馬英閑聊,偶爾才會插一句。


    司馬英自然是將卓沐風誇了一遍又一遍,可依舊難以消除他心中的震撼感。司馬英做夢都想不到,原本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家夥,居然是這一代的第一人,而且還和對方成為了好友。


    光是這個收獲,自己這一趟來的便不虧了!


    雙方一直聊到很晚,巫媛媛在旁直翻白眼,恨不得一腳將司馬英踢飛出去。


    司馬英也感覺到了巫大小姐不怎麽歡迎自己,心中又疑惑又忐忑,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對方。想套近乎,結果巫大小姐總是不冷不熱的,弄了個自討沒趣。


    最後,司馬英總算看出巫大小姐似乎有話要和卓沐風說,這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己一直礙人家的事了,連忙知趣地提出了告辭。


    卓沐風剛送完人家,關上院門,巫大小姐便哼道:“聊得挺開心啊。”


    卓沐風苦笑道:“我也想讓他快點走,這不是說不出口嘛。”說罷去抱人家。


    巫媛媛掙紮了幾下便投降了,在心上人懷中換了個姿勢,終於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你的武功怎麽會那麽厲害?”


    就知道這女人好奇心重,卓沐風早有所料,遂解釋說自己意外得到了離火玄冰真氣,且把半年的時間延長到了兩年。


    不是他不老實,實在是怕說出真相,萬一給苗傾城知道了,那位義母保不準又給自己出什麽難題,那不是自找罪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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