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引出我的絕學,用以領悟劍典?”桂東寒看著楚琉毓,素來平冷的聲音中,難得帶有幾絲驚疑。


    楚琉毓苦笑道:“之前我觸摸到了瓶頸,但一直無法突破。我怕這種感覺會消失,所以選擇在今夜挑戰你。若是不行,反正半個月後我也必敗無疑。”


    眾人都有種瞠目結舌的感覺,望著楚琉毓半晌無語。這是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啊,剛才隻要慢上一點,都是必死無疑的下場。


    眾人捫心自問,是否會有楚琉毓這樣的勇氣和決絕,答案是沒有。或許,也正是對方對劍法的赤誠之心,才能使他年紀輕輕,便有了如此高深的造詣吧。


    隻能說,任何人取得的成就都不是憑空得來的,想要得到,必須付出。


    “簡直是胡來!”


    這次眾多護持者的觀戰位置距離白水潭很近,聽到楚琉毓的話後,張淑玉是又怕又怒,真想衝過去,好好教育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萬一真死在這裏,要她如何向樓主交代?


    “張老太婆,你就知足吧,玉寰樓有這樣的弟子,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你要是不滿意,不如將他讓給我好了。”


    丐幫的黃巨寶嗬嗬笑道,說出的話半真半假,但眼中的羨慕卻藏不住。


    “你說誰是老太婆?找死嗎?”


    張淑玉雖然七十多歲了,但看起來與四十多歲無異,保養極佳,聞言不禁暴怒,旋即又冷笑道:“就你們丐幫那個破地方,那小子有潔癖,怕是待不夠一天就要跑路。”


    黃巨寶老神在在:“我丐幫總舵幹淨得很,隻要他肯來,一天洗八次澡,換八套衣裳都沒事。”


    張淑玉哼了一聲沒答話,一副別癡心妄想的樣子。


    眾人也知道黃巨寶隻是說說而已,楚琉毓那等人才,玉寰樓主隻要不是腦子被門板夾了,就不可能放人。


    哪怕是陶家長老陶博,都發自真心地感歎道:“兩位少俠在真炁境的實力,怕是已不遜色陶隱多少。”


    這話令眾多護持者大驚,一方麵震驚於陶博的評價。因為知道這老家夥一向眼高於頂,一般的俊傑根本不屑多看,能讓他說出這話,足以證明桂楚二人的風采。


    可另一方麵,又震驚於陶隱的實力。以桂楚二人的武功,聽陶博的意思,似乎還是比不上陶隱,這可能嗎?


    川蜀言家的言淨塵道:“陶兄,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你家的麒麟兒當真到了那一步?”


    陶博隻是嗬嗬發笑,並不辯解。這樣的態度,反而讓眾多護持者捉摸不透。


    心思莫定中,解輝看了看四周,突然嘿嘿笑道:“桂東寒和楚琉毓天資縱橫,當是本屆並列第一。可惜了某位奇才,之前還癡心妄想,如今怕是連挑戰的資格都沒有了。”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一下子就聽出了解輝在嘲諷誰,不過這是不爭的事實。卓沐風雖然也強,但肯定不是桂楚二人的對手,隻能歸於第二檔次。


    孟九霄直視著解輝,同樣笑道:“那也比某人的孫子好,現在還在喝藥吧?真可憐。”


    解輝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十分陰冷怨毒,不過他沒有衝動,一想到四家聯合推動的計劃,便在心中暗暗冷笑。三江盟猖獗不了多久,到時候,他定要讓孟九霄和卓沐風死無葬身之地!


    白水潭邊。


    一場決定誰是同境之王的大戰落幕,眾俊傑卻仍沉浸在久久的震撼之中。


    與桂楚二人比起來,即便是綾洛泱等少數幾人,都自覺相差了一個大層次,無法與之媲美。其他人更是可想而知。


    自然有不少人看向卓沐風,眼中隱含戲謔和挑唆,不過沒人敢表現出來,也沒人多嘴。


    這瘋子雖然不是桂楚的對手,但麵對他們還是有極大優勢的,萬一惹得他惱羞成怒,天知道會發什麽瘋。


    巫媛媛有些擔憂地望向卓沐風,但是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表現出什麽,隻能暗暗以眼神安慰。


    見桂東寒和楚琉毓就地盤坐,正運功調息。董一帆不知怎麽的,目光落在卓沐風身上,淡淡問道:“距離最終戰的期限還剩半個月,你打算怎麽辦?”


    卓沐風反問道:“董前輩的意思是?”


    董一帆嘴角勾起:“你若是有自信,能在半個月內追上這二人,倒不妨再等半個月。若是沒有,其實沒必要拖著,既於事無補,又隻會連累其他人去無倦林受罪而已。”


    這句話說得很公平合理,但傻子都聽出了董一帆語氣中的不善和嘲諷,這是認定了卓沐風不能追上桂楚二人。故意以話相激,若是卓沐風因為顏麵斷然拒絕,等同於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俊傑。


    董一帆的這招不可謂不狠,看來他對卓大少爺的偏見很重,逮到機會都想坑一把。這讓另外一些對卓沐風懷恨在心的俊傑們都暗呼痛快。


    尤其是苗向禹,若非心有顧忌,差點能當場爆笑出來。


    一雙雙眼睛皆落在卓沐風身上,有期待,有厭惡,有諷刺,都想看看他會如何抉擇。無形的壓迫,連一旁的巫媛媛都能清晰感受到,不禁為卓沐風捏把冷汗。


    關鍵時刻,司馬英突然走了出來,站在卓沐風身旁,表達自己的立場。


    這讓暗暗觀察眾人的卓沐風笑了起來,心中有些寬慰,眼神一轉,最終落在百裏雁身上,突然嗬嗬笑道:“妹子,不如你替大哥做個決定唄。”


    百裏雁的第一反應是有詐,實在是被這惡棍給坑慘了,心裏有了陰影,連忙擺手拒絕道:“如此大事,還是大哥自己做決定比較好。”心中則暗罵,混蛋快點去死吧!


    卓沐風仍不放過她:“妹子,你不夠誠心啊,大家都是自己人,莫非你想和我撇清關係不成?”


    是啊,不對,本姑娘和你從來沒有任何關係!百裏雁在心中大叫著。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她隻敢暗暗詛咒,表麵上還要裝出一副很友好的樣子,想想也真累。


    “怎麽會呢,小妹和大哥親近都來不及。”


    百裏雁笑嗬嗬地應付道。見某人依舊沒有罷休的意思,這小妞也不是好脾氣的人,有點惱火了。心說本姑娘一再退讓,你還要得寸進尺,好,那就別怪我讓你下不來台。


    “大哥,你真的要小妹做主?”百裏雁弱弱地問。


    “說!”卓大哥喝道,把百裏雁嚇了一跳。


    百裏雁窩著火,咬了咬牙,渾然不顧一旁綾洛泱的暗示,挺起胸膛,毅然決然道:“大哥是個做大事的人,該做決斷就做決斷,拖拖拉拉不是男兒之風,不如就在今夜決戰吧。”


    此話一出,全場有那麽片刻的安靜。不少人都一臉驚歎地望著百裏雁,覺得這妞真夠不怕死的,勇氣可嘉呐。


    綾洛泱歎了口氣,就差撫額頭了。


    而察覺到氣氛異樣的百裏雁,突然也後悔起來,話一出口就害怕了,暗罵自己怎麽那麽衝動,為什麽就不能忍一忍?


    她雙手抓住綾洛泱的手臂,身體往後縮,目光膽顫心驚地偷偷覷向卓大官人。卻見卓大官人亦笑眯眯地望著她,不僅沒有消除害怕,反而更是嚇得汗毛倒豎,整個身體都躲在了師姐身後。


    綾洛泱忙道:“卓師弟,百裏師妹她……”


    結果不等說完,卓沐風便擺擺手:“我覺得妹子的話很有道理,也對,遲早都要麵對的,擇日不如撞日吧。”


    說罷,在現場所有人吃驚不已的目光中,卓沐風腳尖一點,人已飄然落在了水潭邊,左右看看,對著東麵的桂東寒道:“桂兄,等你恢複了功力,與我一戰如何?”


    “卓沐風!”


    巫媛媛叫了一聲,驚慌地想要阻止,絕美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這嬌媚與楚楚可憐混合的神情,刹那搖曳了星雲,令不少男子目眩神迷。


    卓沐風回過頭,對她微微一笑,旋即又望向前方。


    雖然沒有任何交流,但二人畢竟朝夕相處了數個月,巫媛媛對卓沐風的了解遠勝以往,頓時心中驚疑不定起來,倒是沒有再阻止。


    其他人亦是疑惑不解,正思緒萬千時,桂東寒睜開眼睛,寒眸落在卓沐風身上:“你確定?”


    卓沐風點頭:“我確定。”


    是明知不敵,想提前結束,還是成竹在胸,另有把握?桂東寒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位勁敵,然而卓沐風的神情很平靜,讓他看不出任何答案。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哪一種答案,對方都不算讓他失望。桂東寒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等了。以我現在的功力,還能再施展一次第三殺。”


    他的意思很簡單,若是卓沐風能擋住他的殺招,二人還有的打。若是擋不住,那麽也不用徹底恢複功力了。


    但這樣的風險無疑很大,因為一旦卓沐風接不住,他就算不死也是半廢的下場。


    眾人心顫間,卓沐風已然伸手道:“請。”


    正在調息的楚琉毓猛地睜開眼睛,定定地看向卓沐風。


    還有四周所有觀戰者,乃至於更遠處的護持者們,皆是神情大訝。一切發生得太快,許多人甚至還理不清頭緒,就見盤坐的桂東寒躥升而起,人在半空,一股無比恐怖的氣勢爆發而出。


    “殺!”


    暴喝聲驚動八方,滾滾如火山岩漿的氣機以桂東寒為中心,瘋狂向四周輻射。


    下一刻!


    桂東寒手中的鈴鐺發出有韻律的叮叮聲,澎湃若江的內力不斷湧入手中,隨著他揮舞手中的斧頭,一記血斧虛影誕生於半空,猛然襲向卓沐風,快若迅雷,無從阻擋。


    拔劍出鞘,身體向左側暴閃,卓沐風使出了一記五色劍氣。


    與此同時,一股半透明卻凝練得宛如鋼鐵般的氣勁透體而出,在卓沐風的操控下,分成一紅一白兩股,附著於五色劍氣之上,正麵迎上了血斧。


    轟隆隆……


    這一擊宛如天崩地裂,大半個白水潭都炸開了波瀾,掀起朦朧的煙雨霧絲上下翻覆。


    在孟九霄等一眾護持者驚駭的目光中,血斧黯淡了大半,速度和威勢盡皆大減。


    五色劍光為之毀滅,紅白兩股氣柱同樣大衰。然而就在它們結合之後,重新誕生的半透明狀氣柱卻突然一個加速,竟洞穿了血斧,往後方的桂東寒襲去。


    噗!


    一朵血花爆開在水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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