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周芸也發現了什麽,看著他突然間蒼白如雪的臉色,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生死有命,不能強求的。”


    李牧張了張嘴,喉嚨卻好似被鮮血堵住了一般,怎麽都說不出口。


    周芸衝著他甜美的笑了笑,將他的手掌從自己肩膀上麵拿了下來,輕聲說道:“你是一個好人。”


    “我……”李牧狠狠咳嗽了兩聲,順平了心中那股波濤洶湧的勁,再想說話時,卻是看到周芸的身軀已經開始不斷消散在空中。


    “祝福您,一生平安!”周芸對著李牧敬了一個軍禮,笑著化作了無數光點。那光點大部分消失在了半空,小半部分飛進了李牧的雙眼,融合在了他的魂體之中。


    周芸消失了,真真正正的消失了。而李牧此刻,站在警局門口,卻再也感受不到警徽對自己魂體的壓迫了。甚至他有一種感覺,哪怕是自己進入警局之中,也不會再有任何異樣發生。


    李牧鼻子有些酸。


    心裏有些堵。


    他真的是,真的是,最怕這種人了。什麽都不求,反而為別人奉獻自己。


    周芸,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在魂飛魄散的時候,沒有怨懟,沒有歇斯底裏,反而代表著司法道,認可了李牧這頭惡鬼。


    她說他是好人。


    可是她不知道,他曾經殺人誅心,曾經惡貫滿盈。


    李牧很難受。


    有仇可以報仇。


    有怨可以報怨。


    但是對於一個女孩奉獻了自己的認可,李牧究竟該如何報答?


    “他媽的!”李牧握緊了雙拳,咬緊了牙關:“做好人了不起啊,不知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子縱橫江北市的時候,你他媽連個鬼都不是呢,我不比你強大,比你厲害,用得著你這樣?!”


    心髒部位,七情六欲鎖硬是沒敢開口。


    隻是無限敬佩那個已經魂飛魄散了的姑娘。


    將一頭惡貫滿盈的惡鬼感化成這樣。你牛逼!


    若是放在天道不缺的世界裏麵,僅僅是這功德,也足以為她鑲嵌一座金身了。


    可惜了!


    “我見到那名掛車司機了,詳細……額,你怎麽了?”就在此時,杜荷從警局中走了出來,剛剛說了兩句話,就發現了李牧的狀態貌似不太正常。


    “心情不好,讓開,我有事需要進入警局一趟。”李牧臉色難看地說道。


    杜荷有些懵逼。


    一個多小時前,他還一臉抗拒進入警局的樣子。


    一個多小時後,卻非要進入警局不可。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麽?


    在李牧生人勿進的氣勢下,杜荷根本就不敢說出什麽反駁的話,隻好亦步亦趨的跟隨在他身後,折返回警局之內。


    “同誌你好,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剛剛進入警局沒多久,一名女性警察就迎了過來,詢問說道。


    “你好,麻煩問一下,你知道周芸嗎?”李牧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盡量平靜地問道。


    提起這個名字,女警察的臉色當即一變,謹慎地望著李牧說:“你是什麽人,打聽周芸做什麽?”


    “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李牧將任爽的身份證從錢包裏麵拿了出來,遞向女警察:“我叫任爽,父親任天行,是鵬程建材公司的法人代表,母親張嫻,為鵬程建材公司的總經理,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們可以隨時查我的戶口。”


    女警察呆住了。


    李牧身後的杜荷更是瞠目結舌,不明白爽哥兒這是要弄什麽鬼。


    “現在還有問題嗎?”李牧詢問說道。


    女警察伸手擦了擦額頭上麵的冷汗,尷尬笑著:“身份證就不用了,任先生打聽周芸做什麽?”


    “我和她是在網上認識的,彼此間聊得都很投緣,但是這個星期以來我都沒有再收到過她的消息了,電話打不通,交友軟件也不回,她以前告訴過我在這裏上班,所以我今天才找了過來。”李牧說道。


    女警察歎了一口氣,說道:“她以後再也回複不了你的消息了。周芸她,因公殉職了!”


    李牧“好像”是呆了一下,隨後呢喃說道:“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任先生節哀。”看著他瞬間紅了的眼眶,女警察輕歎,勸告說道。


    李牧嘴唇顫抖著,扮演者一位傷心欲絕的角色:“她……現在在哪,我還能不能見她最後一麵?”


    女警察猶豫了一下,說道:“南穀巷胡同第15號就是周芸的家,你可以去看一下。”


    “謝謝。”李牧真誠道謝,收起了任爽的身份證後,轉身就向警局外走去。


    “爽哥,爽哥,你這是在幹什麽,我們還要去人民醫院呢。”杜荷追隨在李牧身後,忙聲說道。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一下南穀巷,你開車帶我過去,去完那裏之後,我們再去醫院。”李牧沉聲說道。


    杜荷十分無奈,卻拗不過李牧這根大腿,隻好開車向周芸家方向駛去。


    南穀巷屬於江北市的老城區,這裏還沒有那麽高的樓,很多人家都擁有一耳獨立的小院。


    汽車到了南穀巷的巷口處便進不去了,杜荷停好了車,和李牧一起走了下去,徑直來到周芸家門口。


    此時,周家小院上麵一片素裹,門口處懸掛的兩個白色燈籠更是為這個小院增添了幾分哀意。


    “咚咚,咚咚。”


    “請問有人在家嗎?”李牧抬手敲了敲門,詢問說道。


    “稍等,來了。”院落中傳出一道滄桑的回應聲,不多時,一名頭發亂糟糟,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院門,疑惑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是周芸的朋友,我叫任爽。”李牧開口說道:“請問您是?”


    “周峰,周芸的父親。”耳畔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中年男子的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李牧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是從警局聽到的周芸殉職的消息,周叔叔,您清楚這個案件的具體情況嗎?那些殺人凶手,現在在什麽地方。”


    “這一切都怪我。”周峰赤紅的雙眸中流出股股熱淚,難受的樣子令人看著心中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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