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麻煩


    無憂匆匆趕回‘暮言軒’,進了院子見千千立在門口,哆哆嗦嗦得直發抖。tsxsw.com


    無憂忙趕上兩步,“了了呢?”


    千千往屋裏指了指。


    屋裏靜得隻剩下貓兒叫。


    無憂迷惑的一直進到裏屋,才看見了了蓋著錦被,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微微一怔,“他睡了?”


    千千點頭,聲音打顫,“睡了。”


    無憂道:“那你就叫我回來做什麽?”


    千千吞咽了一下,道:“請郡主回來,看看惜公子。”


    “睡了,有什麽可看。”


    “還是看看。”


    無憂聽出味道,睨了千千一眼。


    後者忙咧嘴賠笑。


    無憂疑雲頓起,三步並兩步的奔到榻邊,細看熟睡的了了。


    見他臉色不大對勁,吃了一驚,“你把他怎麽了?”


    “也沒怎麽。”千千心虛地絞著衣角。


    “說。”


    千千嚇得一抖,“惜公子死活要走,我沒辦法,就……就……就……”


    “就什麽?”


    “就拿那個敲了他一下。”千千耷著腦袋指了指台上燈台。


    “啥?”無憂怔了一下,“你敲他哪兒了?”


    千千摸了摸後腦,小心的瞅著無憂。


    無憂哪還敢和她多廢話,趕到榻前,探了惜了了鼻息,又把過脈。


    隻是一時暈厥,暗鬆了口氣。


    又往他後惱摸去,除了後袋微微腫起一塊,倒無大礙。


    頭痛的揉了揉額頭,瞪向千千,“小貂兒般的美人,你也下得了手,敲成個傻子怎麽辦?”


    千千苦著臉,“我隻是想輕輕敲一下,結果突然腳下打滑,撲了出去,那東西就砸了他的頭。”


    砸昏了惜了了,怕將他砸出事,又不敢請大夫,隻得趕著叫小紅把無憂喚了回來。


    無憂啐了她一口,“以後不能再這麽胡來。”


    “惜公子……”千千偷看床榻。


    “沒什麽大礙,你下去休息吧,傳話下去,沒有我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現在王妃和女皇都在府中,如果被人知道一個丫頭傷了府中公子,立馬能亂棍打死。


    千千這才抹了把額頭汗水,長吐出口氣,退出了出去。


    無憂閃身門邊,聽見千千吩咐完下人,院中眾人散去。


    重返榻邊,再仔細為惜了了診斷過,確實無礙,隻不過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轉到帳後,換上夜行服,開窗翻出,潛出常樂府。


    她自認人不知,鬼不覺。


    卻不知另有一個鬼魅般的黑影暗隨在她身後。


    無憂牽了養在府外的馬,將臉蒙上,朝著桫欏林而去。


    進了林子,隻引起極小的騷動。


    守林口的隱衛見是她,放出信號,林中片刻間恢複死寂一般的靜。


    無憂直奔鬼麵石墓,點燃火把,墓中無人。


    所有擺設與她離開時,一般無二。


    走向小玉棺,輕拈棺前墨梅花瓣。


    花期已過,這裏的墨梅花也是不分季節,持續花開。


    輕抿了唇瓣,將火把插 到牆上燈架。


    站要小玉棺前,猶豫了好一會兒,眸色一沉,用力推開棺蓋。


    結果裏麵裝了半棺材的幹枯墨梅花瓣。


    探入進棺,裏麵除了花瓣,再無其他,根本連衣冠塚都算不上。


    皺頭微皺,合上棺蓋,出了石墓,拉響金鈴,喚來秋娘。


    “鬼麵呢?”


    “夫人,主人沒有回來。”


    “他什麽時候回來?”


    “主人派人傳過話,說這幾日不會回來。如果夫人要尋主人,秋娘代夫人捎信出去。”


    “這時候捎信出去,什麽時候能有回信?”


    “最快也明日午時,至於主人能不能回來,就不得而知。”


    無憂蹙眉,她根本沒時間在這裏等到明天午時。


    “算了,我下次再來找他。”


    “秋娘定會帶信給主人,說夫人來過。”


    無憂一個叮嚀,冷靜下來,這麽貿然前來,向他詢問寧夫人或者子言的事,豈不是將自己的身份挑到了明處。


    幸好他不在。


    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好。”


    “夫人可還什麽話,要秋娘轉告主人?”


    “沒有了。”


    無憂怕被秋娘看出蹊蹺,不敢再呆,匆匆往林外急走。


    到了林邊,突然聽見踩斷枯枝的一聲輕響,接著便不再有任何聲響。


    微微一愕,這林中隱衛形如影子,在林中來去如風,根本不會有踏踩枯枝。


    除非是有外來人。


    她不能見人,閃身樹後,撥開桫欏葉望去,驚得險些叫出了聲。


    月光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警惕的站在林邊,魔鬼般的身段裹在合體的黑色窄身武服裏,一條腿已邁進林子,腳下正踩著一小截枯枝。


    他側臉過來,細碎的留海在他飽滿的額頭上隨風輕拂,將半隱在月色下的剛毅俊朗麵頰,變得柔和。


    竟是開心。


    開心一動不動,側耳聆聽,不收回腳,避免枯枝再發出聲響。


    由此可見他已發現林中有異。


    等了一陣,聽不見林中任何動靜,抬了腿邁前一步。


    無憂臉色大變,如果他進入桫欏林,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葬身林中。


    再顧不得其他,驀然現身,以最快的速度挪步靠近他身前。


    開心感覺到風聲,正要避讓,發現來人身手正是他所熟悉的,咧嘴一笑,停了下來。


    打算等她過來,將她抓住。


    香風襲來,在他身邊一晃而過,往林外飄去。


    開心暗哼,“臭丫頭,敢逃。”


    他跟蹤到這裏,失了她的蹤影,嚇出了一聲冷汗。


    這時見她安然無恙,卡在噪子眼上的心,才算落了回去,哪能讓她這麽逃走。


    身子一晃,伸手向她抓去。


    不料無憂這時候,突然出手,手擒住他的手腕,手臂回縮,將他往她身邊猛的一拽,拉離桫欏林。


    開心比常人高了不少,長得又結實,無憂這一拽是用了渾身力氣。


    她身子本就單薄,一拽之下,頓時換了平穩。


    他反扣了她的手,將她回拉。


    無憂視線下移,如果被他拽了回去,那麽兩個都將重新進入桫欏林。


    急情之下,又不敢叫喚。


    眼角見旁邊有一個小山坡,突然借他的力道,滾進他懷中。


    雙手將他纏住,腿爭攻向他的左腿。


    他抬腿避開,她便乘機抱了他,猛地往山坡滾倒。


    開心怕她受傷,環緊手臂,將她囚入懷中,在翻滾中,不讓她的身體觸碰到地麵。


    直到兩人在坡底停下,才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猶不知自己在鬼麵關門口逛了一圈,揭了她臉上麵紗,就著月光看著她秀美絕麗的臉龐,“丫頭,瘋了嗎?”


    無憂麵色蒼白,抬頭,見已離開桫欏林,鬆了口氣。


    一肚子疑問,此地卻不是久留之地,抹了抹頸間急出來的冷汗,“回去。”


    開心捕捉到她眼裏沒能褪去的後怕,抬頭望了望前麵桫欏林。


    他早知林中有鬼,但他不會冒然去刺探與他沒有直接關係的事情。


    今天如果不是發現無憂進了林子,他也絕不會邁進桫欏林。


    深看了她一眼,躍身而起。


    順手將她拉起,喚來馬匹。


    無憂見馬蹄子上包著帛布皮革,踏在地上,沒有聲響,悟有所若,低聲問,“你是跟著我來的?”


    “是。”他也不瞞。


    無憂苦笑,他的身手真是遠在自己之上,跟了自己這一路,都沒能發覺。


    吹哨喚來馬,翻身上馬,人影一晃,他躍上她的馬背,坐在她身後。


    接過無憂手中馬韁,一夾馬腹,向來路竄入夜色中。


    二人一路無言,直到遠離了桫欏林,無憂才回頭問道:“你為什麽跟著我?”


    他不答反問,“你為什麽阻止我進林?”


    “難道你會不知道桫欏林是鬼林?”


    開心睨視著她的眼,他哪能不知桫欏林有進無出。


    可是方才無憂分明是從林***來,他離開的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為什麽能進那片鬼林?”


    “別問,我什麽也不能告訴你。”


    “我想知道。”她的事,他不能不聞不問。


    “我真不能告訴你。”無憂坦蕩蕩的迎視著他的眼,在這個男人麵前,她不用偽裝,也無需相互猜忌。


    四目相對,良久,他突然在馬背上一拍,飛躍向自己的馬背,“我自己去查。”


    無憂搶上一步,拉住他的馬頭,“別去。”


    他不言,深看著她,眸子在月光下閃爍著倔強的光華。


    無憂小臉上是同樣的倔強,絲毫不讓,“你去了,隻不過是林中若幹年後,多了一具不知名的白骨。”


    他半眯了眸子,寒著臉,仍是不答,她既然知道這片鬼林如此可怖,她居然還敢半夜在此出沒,實在是不知死活。


    無憂與他僵持了半晌,丟開他的馬頭,“成心求死的人,攔也攔不住,你要去,竟管去。”


    說完一聲吆喝,帶馬往前而去。


    開心調頭,往桫欏林的方向而行,聽見身後蹄聲漸遠,濃眉擰緊,終是重新轉了回來,向無憂急追而去。


    無憂見他追來,鬆了口氣,繃著的臉卻無半點笑容,“今日之事,如果你跟他人提起半句,你我恩斷義絕。”


    “林中到底有什麽,讓你如此維護?”開心麵色凝重。


    無憂手腕一轉,握了短刀在手,冷聲道:“我對天發過毒誓,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半字不會說,如果你非要迫我做不仁不義之人。你我恩情,也從此一刀兩斷。”


    說完,手中短刀往袖子上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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