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同床共寢()


    千千說的手應該便是不凡和寧墨這兩雙。(/吞噬小說網  www.tsxsw.com)


    也覺得千千說的很對,這世間再尋不出更美的手了。


    一時興起,將自己的手舉了起來,放到他手邊與他一比,小嘴頓時癟了下去:“我一向自認為,這雙手已經很漂亮了,但跟你一比,可就得回姥姥家了。”


    不凡輕笑出了聲,看向她那隻小手,小巧精致,根根手指如蔥尖一般,纖纖巧巧,雖然不胖,卻帶了五個小小的梨窩,甚是可愛,克製著將那隻小手握在掌中的**,垂下手,任闊袖滑落,將手背蓋去。


    “郡主會說笑了。”


    無憂嘴角的笑一僵,覺得自己這麽舉著手也挺傻,幹咳了一聲,將手縮進袖中放落下來,低頭看著隨腳尖移動起伏的裙擺,咬了唇,還真是說多錯多。


    他側臉凝視著她:“這樣挺好。”


    無憂微微一怔,歪了頭去看他:“你這麽覺得?”


    “嗯。”他轉開臉,看向前方。


    “你該不會又說我是假的?”無憂歪著臉去看他的表情,結果什麽也沒看到。


    他笑了笑,她與過去確實不同,但有時卻又象得叫人無法分辯,那份象不是裝得出來的。


    無憂等了一陣,見他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正打算放棄,卻又聽他道:“不要去查寧墨。”


    無憂又是一愣,他真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嗎?


    她正打算,明天離開他那裏,便叫千千去刨寧墨的底子。


    “有些事,過去了,就不要再去刨出來,否則寧墨會離郡主越來越遠。”不凡慢呼了口氣:“到了。”


    無憂胸口哽得難受,可是叫她如何能不去查?那曲子……雖然與那時常聽的不盡相同,但那神韻卻是一絲不差,她不相信世間不同的兩個人,能奏出完全相同神韻的曲子。


    抬頭見頭頂書著“寒梅冷香”四個字,雖然那四個字寫得筆走龍蛇,入木三分,象是就這麽也能聞到寒梅冷香,但仍忍不住發笑。


    第一次見他伸出的手,指間上就夾著一枝墨梅,那時隻覺得美,是冷寒驚豔之美,後來見了他的真容,文儒清雅,秀美絕塵,還有騙人的無害純淨。


    而行事卻是快刀斬亂麻,絕決冷情。


    所有一切,都實在沒辦法將他與這麽俗套香豔的詞放在一起。


    人的品味還真是難琢磨的東西……嗬……


    不過笑歸笑,可不敢過於表示,忙把手放到唇邊吸著鼻子,裝作打了個哈欠,掩去笑出的聲音和憋著的怪模樣。


    進了院子,發現他這裏雖然不如“墨隱”清冷,卻也是極安靜的,院子裏也沒任何一樣奢華的東西,除了石桌石凳,便是一院子的梅花樹。


    無憂開始懷疑那個興寧,是不是非常吝嗇的一個人,所以她的夫侍們才會如此。


    其中院子一角燈籠的餘光下,可以看見依了幾棵墨梅,在這初夏之際,卻仍開的極好。


    黑夜中,黑色的花瓣隱在黑暗中,更露著一種神秘之美,美得叫人窒息。


    無憂不自覺得走了過去,一股寒梅冷香撲鼻而來。


    突然間,她覺得方才還覺得好笑的門匾實在太恰當不過。


    嗯,他的品味可以加十分。


    然想到這墨梅的用處,輕觸花瓣的手垂了下來,這麽美的梅花,怎麽就被他用作是殺人梅呢,扣二十分。


    他立在她身後靜靜的看著,看著她神色有異,眸子也暗了暗。


    屋裏整潔得一塵不染,幹淨的氣息迎麵撲來,叫人整個心身都清爽起來。


    所有陳設也如他的人一般樸實無華,一切能簡便簡,雖然家具木質都是極好的小紫檀木,但都是極簡單的式樣,也不噴金刷銀,全無招搖之感。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絕對想不到這是深受王妃信任,而讓常樂郡主寵愛之極的二夫的寢屋。


    無憂合衣滾倒在床榻上,看著坐在書案後的不凡,正認真的翻閱一本藍布賬本,而書案一角還堆了尺餘高的賬本薄子。


    籲噓不已,他將將回府,便有這麽多事務等著要做,也著實命苦,看來當這個家也著實不容易。


    同時又暗暗竊喜,等他把那些賬本看完,怎麽也得到天亮。


    雖然覺得自己太沒心沒肺了些,但隻要能安然離開,也顧不上這許多,他累死拉倒,也沒人再對她懷疑。


    回來這裏還不到一日,生理鍾沒能理整過來,不習慣這麽早睡,在床上滾了半天,仍無睡意,嘟噥著數了半天羊,最終宣告催眠失敗。


    翻過身見不凡仍端坐幾後,就著燈光,一頁一頁的翻看賬本,直接當她透明。


    挑了挑眉,過來之前的擔心全是多餘的,怪不得姨娘會叮囑她別給他添麻煩。


    視線亂溜,定在了他書案的另一角上,那兒擱著兩摞書本,其中一摞是翻看完畢的賬本,另一摞最上麵的卻畫有畫案,類似遊記之類的,尋思著可以掏上兩本書來打發時間。


    猶豫再三,偷溜下床,輕手輕腳走到書案前,盡量不驚擾了他。


    彎腰翻身那本書的封麵,入眼便是十分幹淨清峻的小楷,讓無憂眼前一亮,那字體筆法精致、美侖美奐,大氣卻內斂不張揚。


    無憂翻看了幾頁直接便想到了王羲之,如果王大書法家看見這本書,會不會與寫這書人的人惺惺相惜。


    書裏的內容盡是各地的民俗特色,以及喜好,翻了十幾頁,正看到興頭上,竟沒了。


    將嘴一扁,寫書的人當真偷懶,一本書隻弄了十幾頁,後麵全是白紙就拿出來賣錢。


    再看下麵書籍,都是些兵法什麽的,看的就甚是無趣。


    其中一個例舉失敗的戰役的將領叫朱卿,作風很象宋江,無憂是最煩宋江的。


    看著越加不痛快,見不凡麵前擺著的紙筆,順手拖了過來,坐下身去,抬頭偷看書案對麵的那位,仍是隻顧看自己的東西,對她不理不顧,就象他麵前根本沒這個人。


    無憂頓時壯了膽,提筆在紙上畫了個抱了頭,撅著屁股跪趴在地上的胖男人,他身後立著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拿著個棒槌,直接暴了前麵那位的菊花,被暴的那位自然是眼淚亂颼,在胖男人旁邊寫著“朱卿=宋江”。


    她在二十一世紀時極喜歡畫美男和卡通,可以說是到了迷戀的程試,認定如果不是冥王給她定了方向,空不出多的時間,要不然沒準過些年,她就能成為一代插畫家。


    但越是沒得畫,越是想畫。


    特別是在冥王逼她畫畫時,隻要冥王沒盯著她,便會偷著改畫美男和卡通,這麽些年下來,她的美男沒畫出名堂,卡通卻畫得順風順水。


    這時信手畫來的兩個卡通小人,倒也有模有樣。


    吹幹了墨,看了一回,仍覺無聊,眼皮倒是澀漲了,趴在書案上,沒一會兒功夫便沉沉睡去。


    不凡這才抬眼起來,看向她畫的暴菊圖,不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合了手中賬本,放到一側,再回頭間,視線落在無憂的那雙眼上,那雙烏黑澄清的眼,在他腦海裏浮過,唇角笑意慢慢褪去,伸手過來,指尖輕撫無憂的眼。


    無憂睡夢中感到眼皮微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搔。


    不凡忙將手縮回,手袖掃過她的臉龐。


    她又去搔臉。


    不凡微微一笑,捉了她的手阻止她在臉上亂搔。


    無憂抬起手露出的“朱卿=宋江”的幾個字落入他的眼裏,他身體輕輕一震,放開無憂的手,將那暴菊圖取過,定定的看著那四個字。


    過去無憂不愛寫字,不論他怎麽迫,總是不用心,寫出的字自是看不得,而這幾個字字跡絹秀,絕非過去無憂可比。


    近些日子,他聽下人稟報無憂在山中情況時,下人也曾提到過,這三年,無憂練字很是認真,三年時間大有長進也是不足為奇,讓他挪不開眼的卻是“朱”和“宋”字的那一撇上。


    很久以前,他曾教過另一個人寫字,那個人寫什麽都還好,獨每寫到撇上就總愛帶勾,任他怎麽教,怎麽訓,甚至連戒尺都用上了,就是改不了,而現在這紙上的“朱”“宋”二字的撇上便帶了勾。


    良久,輕歎了口氣,將暴菊圖仍放回案上,起身繞過書案,定定的看了無憂許久,才伏身將她抱起,送上床榻,拉過絲被為她蓋上。


    吹熄了燈,除去外袍,齊整的搭上屏風,坐在床邊,就著窗外映入的月光,凝看了無憂的閉著的眼,好一陣,才收回視線,落下幔帳,在她身邊躺下。


    閉了眼,卻全無睡意,滿腦子都是朱”“宋”二字的一角。


    重新睜開眼,側臉看向無憂熟睡的臉龐,最後落在她的眼睛上,漆黑的眸子裏有波光閃動,神色越加的溫柔。


    無憂越睡,臉越癢,伸手亂抓。


    不凡忙壓下她胡來的手,拂開幔帳,往桌邊角凳上事先備好的清水中滴了兩滴藥水,單手擰了濕巾,輕敷到她臉上。


    一陣清涼,無憂頓時醒來,月光中直接望進眼前那雙黑如幽穀深潭的眼眸:“吵到你了?”


    再看帳外,已熄了燈,忙改了口:“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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