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引擎”一經使用,便猶修建鐵路的鋪軌的機車一般,鋪上一節,便往前走上一節,那一節、一節的軌,便是一段、一段的人生,一個一個源於“亡靈”的記憶。這一段軌,便逆了時空的長河,朝著古的方向一邊鋪軌,一邊過去。整個過程之中,神的寄存、讀取、移轉、念生平行世界,再重複更迭記憶主體……或者十年、或者六七十年,風塵選的“軌”盡量的長,但卻依舊有運氣不及的時候。此光陰之逆旅,行將九百載,經十七世人生,曆五男、十二女——蓋是因古之長壽者,以女性居多也!這沿途之中,更見了“吃糠喝稀”的所謂盛世,亦見了所謂“民不聊生”,實則市民之生活猶《水滸》一書中所寫的宋朝市井一般的明朝生活——是的,那實際是明朝的生活,而不是宋朝的。有東林之人的無恥,有商業的繁榮,有穿著華夏衣冠的洋人操著聲音的漢語方言,行走於街市……


    再前一代,元時高鼻深目的色目人更多,市民生活亦不似傳說中的那麽淒慘,和雜劇之中的劇情倒是有許多相似的。唯獨覺著苦的,卻是地裏刨食的農人——元朝不講什麽“農為本”,而是“金錢至上”,頗是讓人水土不服。最終不甘於餓死的人便席卷了元朝!


    再前便是宋了……


    悠悠的歲月長河不斷的被深入、向前,直到了那個包拯、範仲淹、王安石、蘇軾的時代,風塵便停住了自己的旅途。猶如幽靈一樣,祂將主體頻繁的更迭、變化,時而帝王、時而大臣、時而百姓、時而軍卒、、時而逆賊。卻是將那一段曆史一次次的,以不同的身份進行了重構、解剖,完善了每一分細節——


    那是的汴京很繁華。但汴京之外,除了寥寥數個有著悠久傳承的地方外,都是窮鄉僻壤的。


    祂以不同的身份,體驗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地方。將各地和汴京、蘇杭、洛陽、長安這些地方一對比,就明白為何“謫”在宋朝,是一種極重的懲罰了——這簡直就是將一個在繁華大都市裏浪跡慣了的人直接發配到山溝溝深處,要什麽沒什麽。再一發配更為偏遠的地方,那就是做猴群之王了。


    經濟很不平衡。


    所謂的“強幹弱枝”更是離譜的厲害,那根本就是兩個世界。一看汴京,那是全世界最繁華的地方,再一看地方……那沒法兒看了。


    在經濟上,更是隻要能掙錢的,基本上就是官營的,嚴厲打擊“私營性質”的小商小販,當然了,炊餅是少有的可以自主經營的商品之一……從這一方麵說,武大郎的事業還是不錯的,在滿大街國營的地方當一個私人小老板,錢財方麵確實是有優勢的。不然又窮又挫,潘金蓮是絕對不會嫁的。


    但終究,光是錢也會有膩歪的時候,誰不想要一個英俊的小哥哥?然後被王婆這個壞種一勾引,搭上了個西門慶,一下子就淪陷了。


    人呢,終究都是沒錢的時候以為錢就是一切,等到有了錢了,才說我想要愛情。若是早上幾年還沒結婚,你讓潘金蓮選,她是絕不會要西門慶的。(有興趣的可看水滸,西門慶真的沒武大郎有錢,二人比較的話,就跟一個體麵的公司白領,卻一個月隻有三四千,一個個體小老板,雖然起早貪黑,但一天就是一兩千的差距。)但那隻是限於京城,出了京城,離開了繁華,去到地方之後,卻可以看到衣衫襤褸,一家人隻穿一件衣服的窮苦人,一個個麻木不仁,頭發蓬亂,還沾著稻草。


    房子是晴天漏風雨天漏雨,就沒個舒坦的時候。艱難的生存,卻麵臨著被官員、小吏各種盤剝的窘迫……


    便是如後世的一景嶽陽樓。


    那隻是一個觀景的地方,修建的目的也不過是當時的某位大佬為了更好的觀賞風景罷了。但錢,卻是從他們身上盤剝的,力,也是從他們身上出的。但他們並沒有去嶽陽樓的資格,靠近一些,都會被趕走。


    他們一生的積蓄,或比不上文豪的一頓飯。青樓之中的女子隨意的唱首歌,都是他們幾輩子的花銷。


    貧富極度的不平衡……


    當祂結束了“追溯”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左右。回溯到將九百多年以前隻是占據了祂不足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在閱曆人生之能上,祂的速度要比風莎燕快的多,這回溯的速度都是遊刃有餘的,並且還可以更快、更極限——但卻沒有必要。這一個差距卻是源於兩個身體的“基礎配置”的差距。之後所有的時間,則都被祂用於針對不同的身份、角色、地域的人,進行讀取了。


    在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內,祂一共是閱曆了六十三萬又四千二百四十七個個體,記憶的主體也轉移了六十三萬又四千二百四十七此。


    平行世界亦生滅了六十三萬又四千二百四十七此。


    “宋時的汴京很繁華,但出了汴京,就很差了。很多地方的百姓生活艱難,甚至不得不落草為寇。他們的商業,都是官營的,壟斷了絕大部分的市場。許多的私營品類極少,也就是一些餅子饅頭之類的……官宦人家會壟斷經營。恥於言利的士大夫們家財萬貫,在政策上各種的傾斜。在地方上,則是肆意妄為。司馬光家的生意做得很遠,負責的是他的妻子……所以,有些東西,真的是聽聽就好了。”


    風塵簡單的講了一下,然後將整理過的宋朝的風貌直接以芯片發了信息出去,讓他們自己看。


    看一看那一個“官居樂業”卻“民不聊生”,汴京如此繁華,但地方卻生存困難,逼的人為了一口飯食造反的時代。


    而那一個時代,被稱為“盛世”!


    張天野問:“明朝怎麽樣?”


    “明朝我隻是大致看了一下,給你。”風塵又將明朝的一些片段發了過去。那隻是祂用作軌的一段記憶,是一個足足活了九十三歲,子孫繁盛的老婦人。雖是有些片麵,但從其一生的經曆、言行中,亦可以看到當時的社會是一個什麽模樣……當時,人們對於“老虎”還是稱“蟲”的,或者是大蟲,或者是長蟲,故而說書人口中的老虎,自然也就是蟲了。這是老虎的俗稱、別稱——正式一些的,要叫虎,生活上,就叫蟲。牛肉在當時已經不是什麽禁忌,已有了專門的肉牛,隨意一家小店都能買到牛肉。商品經濟發達,手工業發達,風氣開放……女人們喜歡穿一種坡底鞋——和現代的坡底鞋幾是一樣的,隻是源於古之習慣,不分左右腳。多以青色為主,也並不小。


    也就是說——這一個時代,是不流行小腳的。或者說是不流行“羊蹄子”那種變態、畸形的小腳。若是女性的腳小巧一些,一粒粒的腳趾白嫩的像是小葡萄,且肉嘟嘟的,那文人騷客絕對不是一般的喜歡。


    但四根腳趾頭被壓成一片,一根大拇指也都變形了的,又是什麽鬼?


    這年頭沒那種“鬼”……老婦人的記憶中,年輕的時候馴夫就跟訓孫子沒兩樣,跪搓衣板之類的更是家常便飯,著急了還用癢癢撓打人。丈夫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唯獨的愛好就是給她洗腳……嗯,人家有一雙三十二碼的小腳,盈盈一握,簡直就像是被人用羊脂玉雕出來的一般。


    洗這樣的腳是洗腳嗎?不,那是情懷,洗完了還要用細致的絲綢擦拭幹淨,然後湊近鼻子聞一聞。


    每天在這一雙腳上下的功夫可是比美容都要麻煩許多:


    清洗、按摩是常規操作。


    還有美白。


    還有要防臭。


    還有要保持皮膚的柔韌性,不能生出繭子……老婦人記得年輕那會兒,自己的夫君為了這一雙腳,特意的給她配了一個健壯的奴婢,出門幹什麽,都騎著奴婢的脖子上過去,是盡量的不要勞累這雙精致的小腳丫的……而夫君的那些朋友……怪癖的也不少,比如一些女裝社團,裏麵好多的女裝愛好者,穿著招搖過市,以為時尚,高談闊論。更有裸跑的行為藝術家,也就不一一舉例了……


    總之,那時的風氣,是極其的開放的。


    張天野:“……”


    他感覺自己有點兒瞎——這是明朝?這神特麽明朝!明朝啊,你不是應該和傳說中記載中的那樣禮教森嚴的嗎?家暴現場是怎麽回事?三十二碼的小腳又是什麽鬼?還有高跟鞋,女士提包,還有……那些女人,除了不出門工作,隻是料理家族生意外,和現代的女性有區別嗎?


    貌似是沒有的。


    那些行為藝術、那些女裝愛好者、那些……


    張天野最後也隻能感慨一句:“看來,能夠體現一些明朝的生活的,也隻有明朝的小說、笑話和小段子了。而能夠體現元朝時期的,大約是元雜劇……剩下的,嗬嗬!可惜了,遇上了崇禎這麽個二貨,又正好碰上了小冰河。要不是天災,說不定挨過了崇禎之後,就一下子又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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