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打起來勝算卻很大,因為貫穿晉臨要塞,一旦打進去,晉臨想要翻身就很難了,顯然東遐之對地理還是頗有一番見解的,他同南裕澤解釋的頭頭是道。


    落世千很生氣「西線有月亮河你為什麽還要打西線?你怎麽這麽厲害?你給我畫一個正方形的圓給我看看。」 東遐之突然被噎的啞口無言,方清峰輕笑「東將軍不要介意,他現在可能心情不好,是這樣的,世千剛好對月亮河很有研究,這條河可以說就是為了守衛晉臨而造。不知南沼皇帝可還記得途洲那河壩的圖


    紙?那便是世千按照月壩畫的。一旦兵打進去,就算不趕上三四月份漲潮,也會被沖的七零八散。」 落世千站起身來將圖紙放好「我曾經在月亮河呆過一年,聽過晉臨一個傳說,相傳晉臨開國二十年,其皇帝魏復有一個端明皇後,這皇後下麵有一個癡傻兒子叫魏莊,端明皇後為了在自己百年之後,魏莊不受人欺負,便向皇帝要了一塊封地,在月亮河的中遊金洲,緊挨著烏元。」落世千在地圖上碩大的金字圈了起來,長抒了一口氣接著道「金州在當時的晉臨是很富庶的一個洲,因為月亮河河水甘甜,養出


    的稻米在大陸的銷量年年第一,可想其利潤,又緊挨著朝廷糧棧,著實是個好地方。」 「端明皇後的母家端木氏是晉臨開國功臣,等同於晉臨江山,端木氏占了一半,可見其家產相當於半壁江山的富庶,端明皇後很寵愛這個癡傻的兒子,為其埋了很多珠寶,當時晉臨皇家年供銀兩七千萬兩


    ,當然這隻是帳單上的七千萬,實際上多少在座各位自己掂量,端明皇後在位四十七年,你們想想她能給她兒子埋多少銀子?」


    落世千說到這裏就有些惋惜「端明皇後選中金州,除了金州水稻的富庶,也看中了其地理。金州的月亮河下有海溝,其中懸空是沒有水的,埋了珠寶,和端明皇後的屍身,以及後來的魏莊也埋在那裏。」


    「我在晉臨的野史雜談上看到過,早年前的那個埋珠寶的海溝,大過月亮河本身,是個很巨大的洞穴,通往地獄。」


    方清峰特麽有一種在聽落世千講神話故事的感覺,他問「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水流進海溝裏?」


    「不然呢?」落世千道「不然你以為我曾經在月亮河住了一年是為了什麽?賞海?」


    方清峰一時鬱結,他要是沒記錯的話,落世千當年來月亮河,是因為得罪了月無涯,被罰到這裏思過的……


    但是這種話能說麽,如果說了,那落世千的麵子往哪兒放?


    南裕澤也有一種在聽他講神話故事的感覺,葉青青似懂非懂的樣子,拽著南裕澤衣袖道「不如你帶我去月亮河看看。」 落世千說的那個故事跟大瑤淮陽水渠一帶很有雷同,珠寶都是埋在水下,葉青青隻需要碰到水,就知道水深,能探測出水下地貌。若月亮河真的是很大的一條海,海下有海溝是很正常的,水若能倒灌在


    海溝裏,那麽晉臨用洪水擊退雄兵的防禦,就是紙上空談。


    還有這種操作?在旁邊的唐宋康和東遐之與夏宇麵麵相覷,他們似乎終於知道為什麽別人是主子,而他們是下屬了,這種解決辦法真是……


    落世千道「我們幾個臭皮匠總要頂……」


    「誰跟你是臭皮匠?」方清峰瞅了他一眼「你老婆兒子在客房睡著,你自己去照料。」


    落世千委屈巴巴又很不可思議的走了。


    晌午後,正寒剛睡著,南裕澤帶葉青青去看月亮河的地勢,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蒼關,蒼關是晉臨的邊關,官道不過百十裏地,就能看到西月的城牆。葉青青順口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麽把薑林放走?」


    薑林是晉臨的主骨了,刨去那些貴族們,朝中就是薑林在當家做主,放薑林回去,無異於放虎歸山。南裕澤卻不以為然「如果不放他回去,那晉臨還有拿得出手的人?那我跟誰打仗?」


    葉青青「……」不愧是男子漢大丈夫,作死也這麽有腔調。


    其實葉青青沒有注意到,為什麽他們這些人這麽囂張的在晉臨的地盤活躍,晉臨不出重兵來甕中捉鱉。因為真正內憂外患的時候,他們的慌亂程度比想像中的要混亂的多。 薑林狼狽的逃出蒼關的時候,剛過西月,跟朝中幾個臣子匯合,愣是嚇的兩天沒敢說話,其中有一個朝臣拿著一份奏摺,見到薑林迎麵而跪,哭的稀裏嘩啦的「丞相,丞相,我們朝中現在有些人,他們聽


    風就是雨,他們居然在一夜間卷著家產跑路了!」


    這個,其實是醫宗的人幹的,醫宗高層幾個人死的死傷的傷,連方華都下落不明,他們又處處被朝廷逼著,剩下的弟子聽了一個堂主的號召,四處傳播謠言,唯恐天下不亂,說晉臨要玩完了,當然也有


    一些說書的拿當年端明皇後說事兒,說那個女人藏了那麽多珠寶,招人惦記,晉臨終於要玩完了。


    南裕澤他們不知道,就在落世千跟餘涼,世無雙跟夏宇鬧矛盾的那一段時間裏,晉臨已經如風中棉絮,人心都飄零四散了很多。


    落世千將餘涼身上的棉被往上拉了一下,將手放在她手腕上探了探,忽然,眉目就緊了很多,怎麽會這樣?他好像心中有什麽東西突然落空了,餘涼沒懷孕!


    她沒有!夏宇騙人!


    然而現在大家都在祝賀他老來得子……


    突然在跟別人說餘涼沒懷孕那豈不是很尷尬?方清峰端著一碗安胎藥進來,見他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禁輕笑「怎麽了?樂傻了?你又不是沒見過孩子,禎禎不是你一手帶大的嗎?」


    還有正寒,他發現府上這麽些個人隻有落世千一個人會照顧孩子……


    「哦,對了,這是你的親骨肉。」方清峰將藥碗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模樣,其實就一個意思,你真厲害!


    那落世千該怎麽說?難道要說其實我沒那麽厲害,其實餘涼沒有懷孕嗎?他不,為什麽要說那麽丟臉的事!如果沒懷孕,那就讓她懷孕啊,這麽簡單……


    如此想著,他端著那碗安胎藥,自己喝了一口淺嚐了一下,還好,這裏麵沒有傷身體的成分,他就吹的溫熱,餵餘涼喝下,邊喝邊詛咒夏宇。


    晌午剛過,有人敲門,府中對於敲門的人都是很戒備的,所以沒人給去開門,程鵬剛好和衛天外出找奶娘回來。衛天看到門口那身影很眼熟,跟程鵬說「你去看看那個人。」


    程鵬過去與他說話,見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便放鬆了些警惕,問「你是那兒的人啊,來這府裏找誰?」


    「我找夏宇。」他道,他跟程鵬說話的時候,衛天剛好能看到他的正臉,是……萬凡?


    衛天這才過去,恭恭敬敬作揖喊了聲「見過萬護法,辛苦一路奔波了。」


    「江由怕夏宇在這裏被人欺負了,讓我來瞧瞧。」萬凡道,進門卻啥也沒看到,連個人影都沒有,他詫異問「我們家夏宇呢?」


    衛天搖搖頭「今日晌午同皇上談了些什麽,下午就不見了,許是跟世無雙出去了吧。」


    「世無雙?」


    萬凡還不知道夏宇和世無雙的事,他隻是有些驚訝「世無雙是那個萬骨坊的女潑婦?」


    「呃……」衛天解釋道「是,是這樣的吧。」


    「讓他過來見我,現在!」萬凡好像很生氣,嗯,他在江由那裏窩了一肚子氣,衛天的直覺告訴他,夏宇可能要倒黴了。 他讓程鵬去夏宇房中找一下,若是不在,就出去去茶樓或者酒館裏找一找。程鵬果然在外麵一家酒館裏找到了夏宇跟那個很威風的大將軍,叫什麽東什麽之的,他沒稟告就闖進去了,然後看見拉著窗簾


    的廂房裏,夏宇正在穿衣服,他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


    見他進來,夏宇忙穿好衣服,生氣的問他「你怎麽不敲門?」


    「你,你們在幹什麽?」


    東遐之怕這小夥子誤會,就尷尬的解釋了一下「是這樣的,我在幫夏侍衛處理背上的傷口。」


    「嗯,哦。那個我師父說,家裏來了客人,叫你過去。」程鵬似信非信,又不敢把那種狐疑的神情表露的太幹脆,語氣就有些怪怪的「我不知道是誰,師父喊他萬護法。」


    夏宇一個激靈,吞了口口水「嗯,知道了,現在就走。」


    「欸,那個,我師父還說,讓你做好準備,因為那個萬護法才知道你和世無雙的事。而且,他好像很生氣。」


    夏宇「……」


    他回府的時候一直在回憶自己曾經有沒有得罪過萬凡,或者有沒有觸犯那條法規……不回憶還好,一回憶就糾結起來了,到底有沒有?萬一是說過什麽,然後自己忘了。


    萬凡在屋裏靠窗的地方,正好在關窗戶,他進去把門關上,跪地道「參見萬護法。」


    屋子裏光線很暗,萬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怕冷了,可能一路過來真的很冷,他點點頭「起來吧。」


    夏宇沒敢,他問「您來做什麽?」


    「你當我願意來?要不是蕭非……」他話鋒一轉「你是怎麽伺候江由的?他就變成那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夏宇不禁慶幸,幸好剛剛沒起來……原來他是為了江由而生氣的,夏宇就很無辜「屬下自去年七月就奉命護送落世千與方清峰入晉臨,無暇照顧主上,請萬護法恕罪。」 果然冬天不是個好季節,它容易讓人生氣,尤其是……那些愛而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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