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給誰長臉,葉青青出門一趟總不能丟了麵子,餘小姐千裏迢迢的追過來,葉青青自己給自己台階下「那就見見吧。」


    跟上一次草率的見麵不一樣的是,這次正規了很多,起碼是有禮數的行禮,因為她知道了麵前這個女人是葉青青,南沼的皇後,兩術山的主人,自己爹的飯碗。


    那要是不跪是不是就不合規矩了。 餘涼生的漂亮,美則美矣,摻了東南的風沙,西北的清涼,草原上長成的性子,中原黃土的親和,顰笑間幾分溫潤大方,見識的多了,就像磨圓的方石塊,什麽都看開了,卻瘦弱。她身體看起來不太好


    ,也是難為經常東奔西走了。 方華看樣子還想介入倆人的見麵內容,餘涼沖她笑笑「方小姐莫不是怕我能把皇後娘娘給拐跑了吧?」她眉目稍戚又稍有幾分生氣「方小姐可真不夠意思,上一次沒同我說這是皇後娘娘,我還說了那麽多話


    ,豈不是關公前耍了一番大刀,自取其辱嗎。」


    這話說來是責怪方華瞞著葉青青身份。方華便連連道歉「這再往前走就是晉臨了,我做東,給餘姑娘賠個不是如何?」


    餘涼這才滿意「我也要好好給皇後娘娘賠個不是。」


    葉青青似笑非笑,一聲不吭顯得她們兩個做戲唱的很沒有質量。方華覺著無趣,索性道「不打擾你們說話了,免得在招人嫌棄。」


    她哐啷一聲碰上門出去,餘涼也不尷尬「皇後娘娘一如今日的寡言少語嗎?」


    「還好,隻是跟你沒什麽可說的。」


    「我不記得我有招娘娘煩心。」


    「嗯,我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娘娘是怕我記仇,要為父親報仇嗎?」餘涼深邃的眸子裏映出些嘲笑來,仿佛在覺得葉青青的思想很幼稚「娘娘放心,冤有頭債有主,再怎麽算也算不到您頭上來,再說了,爹爹過的挺好,我也過的


    不錯,沒什麽仇恨可講。」


    自佘斷文被南裕澤扣在兩術山後,佘涼怕招來殺身之禍改名餘涼,四處奔波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說過的舒坦委實騙人,幾年下去找到收到父親來信才知曉父親還活著。


    若說恨,其實她自己也有些可笑,難道憑一己之力去跟南裕澤叫板嗎?


    說到這裏,餘涼寬慰的笑了笑「如此說來,娘娘在討厭我,是要說出一個理由了,不然我多委屈啊。」


    自出生至此,葉青青從沒看輕任何一個女人,但打開天窗說亮話,葉青青道「理由啊,很簡單,你把毒屍運到晉臨就是錯。」


    餘涼越發覺得委屈「我不曉得那是害人的毒屍,才闖下這樣的大禍,對不起方小姐之餘,還累的娘娘您走一趟,真是抱歉。」


    葉青青聽她說話之餘,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的性子很像我一個去世的朋友,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她姓聶,叫姝雨。」


    「能跟娘娘的朋友相像,真是榮幸,可見娘娘跟故去的朋友還是有緣,才能遇上跟她相似的我。」餘涼倒了茶水親手遞過去,葉青青也接了。


    「不,她跟你不一樣。」葉青青果斷的否認她的一番話,場麵又劍拔弩張了好一會兒「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你有話就直接說啊。」


    「哦,是這樣的,我想求娘娘放我父親出來,我曉得他進了錫果鎮,但遍尋無果,還請娘娘看在父親一把年紀的份上……」


    「求人不是這麽個求法。」葉青青麵不改色。


    「求求您了。」餘涼也肯放下姿態,其實她說話一直很恭敬。


    「求我沒用。」葉青青臉色緩了緩「在求我放過你父親之前,先求我放過你比較實在。」


    「娘娘說什麽?」餘涼迷茫,聽不懂。 「你放毒屍在晉臨,給醫宗篡位的機會,曉得我不容忍世上存在毒屍,就邀我來晉臨除害,完了毒屍死了,皇帝死了,醫宗會昭告天下是我縱容毒屍殺害晉臨皇帝,其罪當誅。為了不引發南沼和晉臨的戰爭,南裕澤九成會廢了我,迎娶方華為妻。你也能跟你的父親,過上逍遙日子。我覺著大瑤的陸縣贏城就不錯,風水好,我去過一次,很適合頤養天年,你覺得如何?」葉青青挑眉,看著餘涼越發蒼白的臉


    色,她這人在黑市鏢隊走南闖北十數餘年,自小就是跑野的性子,聽了不少的話本子說後宮女人心險惡。


    毒如蛇蠍又一個比一個聰明,如今聽了葉青青一番話,餘涼後背一層冷汗,吞了口口水「娘娘您想多了,我會……我怎麽會,我不敢那樣做的。」


    「你敢不敢我不知道,可你就是這樣想的,看起來你是被方華利用,來對付我的,騙我出山。可實際上你比方華聰明的多。」葉青青由衷的誇一番,她覺得開口誇人聰明總是沒錯的吧。


    餘涼不吃這一套「您這番離間我和方小姐的說法真是洗腦的功夫,說的我都信了。隻是父親一大把年紀,實在不宜在您手下扣著,您若是此時此刻不願應我,那便等您忙完晉臨的事,我在南沼等您。我


    不會那些彎道的陰謀詭計,娘娘若是執意不給,我便隻能搶了,搶不過死在您刀下,也不悔。」 「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不止你一個。」葉青青有些語重心長「你還年輕,你可知道毒屍有多厲害?你父親沒有告訴你毒屍是什麽東西嗎。」她眸色有幾分黯淡,似乎不再想解釋這樣的事了,隻微微嘆了口氣「總


    有那麽些人嫌這世上太平。」 葉青青站起身來,那鼓鼓囊囊的肚子已經顯而易見了,她臉上少有的沉重顯得她身形愈發的高大起來。聽到起身的動靜,衛天進來扶人。門開了,外麵陽光很好,正好照在餘涼臉上,她居然有一種自己


    是錯的感覺,可錯在那裏?不就是一隻毒屍,用完了殺了就好啊。 晉臨帝都裏來信,八百裏加急送到白靈手上,她老人家隻瞧了一眼臉色就煞白煞白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外麵馬車整裝待發即將要入晉臨國境,葉青青在馬車上半瞌睡著,白靈本想問葉青青,卻又不


    知如何開口。當下心一沉「快,日夜人趕往帝都。」


    她這不開口,害的是整個帝都。 魏寧被毒屍咬了一口,毒發了,要吃人肉,本來內監對皇帝吃人肉這件事多加隱瞞,但然並卵,他越發兇狠淩厲,已經發展到見人就咬的地步,已經數十天不上朝了,被內監的人造了一個囚籠子鎖在裏


    麵,用厚重的鐵鏈拴著,朝臣都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幾個在禦書房門前求見,幾日都不曾見著皇帝。愈發的就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了。 南若琪作為魏寧的妃子,南沼皇室的公主殿下,當然要為這件事負一點責任,但她又不是真心喜歡魏寧,所以不願意去那個吃人的房子裏照顧魏寧,她就在後宮稱病,思念魏寧成疾,擔憂魏寧而氣的臥


    床不起為由,天天在自己寢宮裏嗑瓜子。


    晉臨亂成這樣,南沼群龍無首,南裕澤躺在影宮至今昏迷不醒,要說幸運一點的,就屬大瑤了,江由近來把毒屍換了個地方養,沒有茅鱗整日在耳朵邊吵鬧,他自己樂的安靜。


    但這並不是一件什麽好事,他自己不知道。 毒門的主子回來了,聽說月堂冥失憶了,把落世千打了一頓,江由當時的表情是錯愕的,後來又收到了萬凡的來信,信中仔細說了關於月堂冥的事,江由才隱隱有幾分相信,嘿,這百年抱成團的鐵兄弟


    ,也有鬧內亂的一天真是稀罕著了。 所以今天落世千回來,江由忙中擠出一點時間,半夜三更的去毒門問候去了,整個跟一領導下鄉一樣摻和,畢竟……他作為大瑤的皇帝,要多關心一下像毒門這樣大的集團高層的安危對吧。好吧他就是


    閑著來看笑話的。 剛夜色,落世千傷口感染髮高燒,燒的昏迷不醒糊裏糊塗的,楚堂煜閑著吃完飯在堂中剔牙,聽一旁吳桐正吃著包子還吹噓自己在賭場如何如何獨占鱉頭風光無限什麽的。一影衛就風風火火的闖進來把


    人擄走。


    結果隻是落世千發高燒了,楚堂煜走到半路上腳步戛然而止「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落護法發高燒了。」


    楚堂煜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再說一遍。」


    「他發高燒了。」


    楚堂煜眸光一暗「你神經病吧,發燒而已能死人?我這一把老骨頭不被你拽散架了,你賠我?」「呃……是傷口感染。」影衛不聽他抱怨,直接把人往身上一抗就走了,身後吳桐怎麽也追不上,隱隱瞧見是往落護法寢殿去了,還以為這麽大陣仗是要死人了,頓時覺得 有熱鬧可看,連包子都不想吃了


    。 霍青玄的娃如今才剛會跑,顫顫巍巍搖搖晃晃的跟在禾合屁股後頭,咿咿呀呀的一會兒拽拽這個一會兒拽拽那個,奶娘被禾合方清峰瞪了一眼,才緊趕著抱著娃下去,不抱還好,一抱就哭。吵得落世千


    心中有火,一生氣,又暈了過去。「這……真是程辰澈打的?」江由有些不敢相信,嗯,他還是不敢相信毒門這群傢夥會幹這種窩裏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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