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徑對著程辰澈的傷勢一籌莫展,地宮裏的大夫尚束手無策,何況他一個根本不懂藥理的行外人,眼看他高燒不退,虛軟的跟一灘泥一般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連水都喝不進去。


    十七很擔心他,但十七的體質比他好很多,這麽兩三天的修養,尚能下床,田子徑一個不留心,十七就跑到程辰澈那房間了。田子徑正在堂外與大夫說這件事,那大夫說無常殿下的傷勢哪怕是右護法在,治起來也是有心無力的,讓田子徑在尋其它辦法。田子徑那有什麽辦法?程辰澈現在可是見不得光的身份,他著急,那大夫更


    著急,一個激靈說起了護法們的師父,田子徑覺得這事兒有轉機,就急急順著問下去「佘斷文早些年就跑了,現在我到那裏去尋他?」


    尋不尋的到是一回事兒,就算是尋得到,他肯不肯醫治是另外一回事,大夫深感絕望,就差沒對田子徑說挖個坑做個棺材以備後事了。


    堂外氣氛很凝重,十七稍稍動了動身,便覺得筋骨很疼,踉踉蹌蹌的挪到程辰澈床邊,坐在那裏看了他一會兒,幫他掖了掖被角。


    若說佘斷文,十七不熟悉且還不知道佘斷文是誰,但是有一個人他認得,黑市的堂煜大夫。


    他也是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大半夜的跑到堂中煜的牌匾下,偶然那天堂煜大夫心情好,就順手救了他,十七與他緣分挺好,倒也談的來,以往之後每每路過黑市,都會到那裏喝杯閑茶。


    算起來也有兩三年未見了。


    十七想說可否帶給堂煜大夫看看,田子徑就嘆著氣推門進來,見十七坐在那裏,不禁大驚「你怎麽在這裏?」


    十七深深看著他「謝謝你解圍。」


    田子徑眸光有些遮遮掩掩的「不,不用謝,其實我也沒辦法,救不了無常殿下……」


    剛剛外麵的談話十七都聽到了,這時候親口聽他說沒救了,心裏不禁堵的厲害,好似一大口瘀血漫到了喉嚨裏不上不下,腥氣很重,沖昏了頭腦。


    田子徑瞳孔猛地放大,衝上去扶著他「你怎麽了?你……大夫!大夫快來啊,大夫。」


    十七直挺挺的暈過去,連堂煜這個名字都沒機會說出來。


    大夫說這人的傷也不好下定論,若病人的心情靜不下來,遲早也是入土為安的份,都得好好靜養著,不能太衝動。


    田子徑越發懷疑這個男人和無常殿下到底是什麽關係了。


    侍衛來報,說山下有人求見,田子徑納悶兒,誰會想起來見他?來毒門的幾乎還沒有專程來見他的。


    正好這時候糟心,就想著出去走走,見見也無妨,山下那小鎮上一如既往的人多,顯得雜亂了許多,葉青青迎麵走過來問「你就是田長老的兒子田子徑?」


    田子徑不認得葉青青,也覺得她不是一般人,就很小心的問「姑娘你找我何事?我們好像不認識。」


    「不是我找你的。」葉青青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右護法找你。」


    田子徑早就知道右護法與白無常殿下現在同在被通緝的名單上,心下一顫戒備的問「姑娘你是誰?」


    誰他媽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見落世千,田子徑還擔心這個姑娘是皇帝那邊派來試探的,當然要小心為上。


    葉青青沉了沉心,將玉佩亮出來。


    他的玉佩是麒麟玉,形似麒麟卻是字玉,整個毒門上下都認識這是右護法的麒麟玉田子徑心裏咯噔一下,左右瞅了身邊護衛,拉著葉青青走到一旁「右護法可還安好?」


    「還好。」葉青青緩緩的收起那塊玉。


    田子徑便想說程辰澈的狀態不是太好,但又不是完全信任眼前這個女人,就什麽都沒說,倒是葉青青先開口道「可知道萬毒山下的地宮?」


    田子徑裝作一副懵懂的樣子「知道。」


    他隱隱懷疑起這個女人是大瑤皇帝派來試探自己有沒有私藏白無常了,就算她玉麒麟又如何?這年頭也是誰都會仿造的啊。


    「右護法托你幫忙辦件事兒。」葉青青表情很凝重,看起來也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田子徑,她疑惑的往一旁不遠處看過去,落世千坐在茶棚裏喝茶,四目相對給了葉青青一個很肯定的目光。


    「萬毒山下空置的地宮,你去看看,若是見到有什麽重傷需要救助的人,煩請田公子幫忙留他們一命。」


    田子徑聽從父親的話要萬事小心,就馬馬虎虎應對「好的這件事我知道了。」


    見田子徑回去了,葉青青還疑神疑鬼的問落世千「這人可靠嗎?」


    落世千微眯起眼說起這個比較可笑的事「論毒門的列位長老,最先倒戈給帝王家的是田長老,但論毒門的列為堂主,最不願倒戈的是田長老他兒子。」


    田子徑在四大護法裏麵人緣不錯,但苦於他和他親爹是敵對關係,他就一直隻是毒門一個小小的堂主,這件事四大護法也無能為力。


    落世千兩眼漸漸發黑,昏昏沉沉的,身上傷口又痛,習慣性的抬起胳膊吩咐道「常遠,扶我一下。」


    葉青青「……」好吧我不跟你一個病人計較。


    「堂中煜的神醫不是本事通天嗎?怎麽把你醫成這副尚迷迷糊糊的德行,就說可以出院了?」


    落世千腦袋一團漿糊,聽的一知半解的也曉得葉青青是在貶低楚堂煜,不禁冷笑「老子還不願意在他那地方待著呢。」


    南裕澤出門自是要尋十大獸名劍,他要找的東西或許是和蕭樂雨有關,他出黑市的那天,醫宗來了好多人,把街角的包子鋪給圍了起來。路人都指指點點的,那包子鋪的拳場可是武宗撐的腰,武宗也來了不少人,沒有鬧起來,兩撥人馬出奇的平靜,萬凡出門買了新鮮水果,回來與江由說起這事兒,江由笑道「她們家聖母被人送去打黑拳,死


    了還被汙成那般模樣,說出去多丟臉?」


    所以他們才不聲張,連鬧也不敢大鬧,這事兒得私下解決。


    萬凡向來喜歡湊熱鬧,這事聽著有趣,不禁多問了幾句「誰啊?敢把白曼那個潑婦送去打黑拳?等等,她不是早就離開大瑤了嗎?」


    江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萬凡就稍稍明白了其中緣由,也覺得白曼這是自討苦吃。


    毒宗宗主的八百裏加急信件,送到江由手上時萬凡的表情不太自然,江由緩緩拆開,上麵是急令江由立刻回程,江由道「可是你在宗主麵前說什麽了?」


    萬凡不承認「我那有說什麽?葉青青我隻字未提。」


    跟萬凡相處時間長了,他說沒說謊江由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還真沒說謊,江由寫了回信,說身子不好,這個冬天都在堂煜大夫這裏調養身體,暫時回不去。


    宗主就急了,勒令江由必須回去,江由無奈,萬凡說蕭樂雨那件事他代江由追蹤,讓江由放心回去。


    江由總覺得那裏不妥。


    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怎麽就這麽急著要他回去?


    四五天左右,江由收拾東西準備回程,夏宇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南沼皇都怎麽辦?他可是說了要您在這裏等著他的。」


    江由好像什麽都知道,淡淡笑了笑「我這次回去,怕就是去見南裕澤的,別擔心,我估計出不了大瑤的國門,就會在折返回來。」


    江由果真料事如神,毒宗宗主親自來了,江由的車馬還沒出大瑤,尚在邊境時,毒宗宗主就稍來信件,說他人已經到邊境了,讓江由準備迎接。


    這個冬天還沒過去,怎麽上下許多人都跑到大瑤了?與毒宗宗主一起來的,還有醫宗的宗主方靈。聽說她是來辦白曼那個案子的。


    江由在一家客棧裏見到自家老大,看到與方靈站在一起,他有點懵,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毒宗和醫宗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了。


    毒宗宗主叫蕭非,二十五六歲左右,比江由大不了多少,也是個氣宇不凡的男人,看起來完全可以和南裕澤相提並論。他是昔日蕭家家主蕭千回的侄子,現是江由的主人。


    江由不解,蕭非便向他解釋「是路上偶然遇到的方宗主,知曉白聖母在黑市遇害一事。方宗主對此事有偏執誤信,醫宗的探子說白聖母在遇害前見過你,這事兒是真是假?」江由默默吐槽,讓南裕澤處理一個人,都特麽能把火燒到自己身上真是醉了,但現在他不能承認,隻好擺出一副無辜臉無辜的要死的說「白聖母遇害的前一天,屬下在堂煜大夫那裏見過她一次,在後來就沒


    見過了。」


    蕭非臉色頓時就黑了「方宗主,你手下的人莫不是看錯了?我們沒事吃飽了撐的要毒害白曼?」


    江由也這樣覺得,我們沒事兒吃飽了撐的要弄死白曼玩玩兒?


    方靈一拍桌子冷哼「我已派人聯繫到武宗那個老頭子,每場黑拳的協議都有壓箱底的存根,是不是你們一查便會知曉!」


    蕭非好像對江由太過信任,一點都不人為這是江由辦的事兒,一點兒都不擔心火燒上身,淡淡然的看醫宗笑話。然而這次這麽多人聚在大瑤,鐵定是有大事兒要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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