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洞口極為隱蔽,如果不是本地人根本看不出來與霧繚繞的山上還有這麽一個“鎖雲洞”,即便是鑽山也未必能找到洞口。


    秦濤等人觀察了片刻都退了出來,郝簡仁擦著脖子上的熱汗一腳把腳下的石頭給踢飛:“早知道他包藏禍心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雲中旭早已露出馬腳了,你們還相信他的鬼話?”李艾媛嚴肅地看一眼秦濤:“秦連長,我們必須做出一個決定,進還是不進?從犯罪心理學上而言,雲中旭似乎早有準備,並且製定了很嚴密的計劃,汽車肇事事件和他被滅口兩者存在很大的關聯性,這是苦肉計,不高明,但你被他麻痹了,他的目的就是加入我們的隊伍。”


    秦濤苦澀地點點頭:“方才我捋順一下,的確如此。他有氐族的族徽,而且和犯罪分子接觸過,不得不防!”


    洪裕達立即緊張起來:“要我看咱們還是原路返回,認可貪黑走山路也不能鑽洞子,咱不熟悉情況!”


    昨天和那個老犯罪分子演的雙簧的確跟真的一樣,現在秦濤都不相信兩個久經沙場的特種兵竟然被一個賣狗皮膏藥的給騙了?但事實的確如此。秦濤微微搖頭:“我倒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簡人,通知老徐加快行軍速度,明天務必感到仇池山。”


    郝簡仁拿出手機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信號,不禁苦悶地把手機摔在石頭上,好好的手機立即成了一堆零件。黃樹奎緊皺眉頭歎息一下:“我說諸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鑽洞子有啥可怕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能鑽三百天,隻要不是水洞子、火洞子就行!”


    “裏麵要是有埋伏那?比如幹屍僵屍三眼怪物!”郝簡仁恨鐵不成鋼地瞪一眼黃樹奎:“你帶糯米粉了嗎?帶陰陽鏡了嗎?帶黑驢蹄子了嗎?帶的話你在前麵開路,我斷後!”


    黃樹奎幹笑著搖搖頭:“郝人哥,咱們是穿洞而過又不是盜墓?再者說您說的那些玩意不過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的,想要過洞我還真得看看風水,斷一下吉凶!”


    郝簡仁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黃樹奎又獨自鑽進洞裏。


    “犯罪分子玩起了陰謀詭計,雲中旭是第七個,坐鎮隴南指揮控製,一切策劃行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李艾媛不安地思索道:“一路上抱著藥箱子顯得十分緊張,而鑽進山裏性格大變,講故事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是想請君入甕。秦連長,我判斷返回去也會遇到不小的麻煩!”


    這些細節秦濤全都思考過,的確有些麻痹大意了,尤其是方才看到雲中旭的時候就應該控製住,免得現在進退維穀。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管他洞裏麵有什麽埋伏?如果他真的是幕後的策劃者,案子會柳暗花明,即便不是也注定與犯罪分子有很深的淵源。


    “機不可失,也許案子會出現決定性的轉機。我探路,李隊保護洪老,簡人斷後!”秦濤檢查一下周身裝備凝重掃視一眼眾人:“無論發生什麽情況,不能亂也不要怕,如果真的有危險我們就主動後撤,不要硬闖。”


    李艾媛不安地點點頭,現在隻好這樣,任何不理智的行為都將會釀成大錯。但不管怎樣都不能放棄線索,如果雲中旭真的是犯罪分子的話、如果這個洞裏真的有埋伏的話,李艾媛相信將會是一場惡戰!


    在正在此時,黃樹奎從洞裏晃悠出來,手裏還拿著青銅羅盤,走到秦濤近前:“秦連長,可以走,是生門。”


    “你開路,我斷後?”郝簡仁把手扣子扔給黃樹奎:“關鍵時候可以防身,要是想跑的話小心花生米,老子可是隊裏的射擊狀元!”


    黃樹奎尷尬地接過手扣子:“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往哪跑?再者說現在已經從良了,我一門心思戴罪立功。”


    “少羅嗦,走吧。”郝簡仁用狗腿刀在旁邊的巨石上打了個記號,然後便一頭鑽進洞裏。


    讓黃樹奎開路簡直是趕鴨子上架,有一種落井下石的感覺。但這是最優的選擇,老盜墓賊有豐富的鑽山盜墓經驗,川北與隴南山區地形地貌差不多,山洞的結構也差不多。黃樹奎走起來有一種輕車熟路的感覺,在前麵晃動著手電邊走邊提醒注意腳下,儼然是不錯的向導。


    深入洞內二十多米遠之後視距降為零,裏麵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兩道手電光在黑暗之中來回晃了晃,隻看見腳下碎石遍布,洞壁犬牙交錯,地勢開始向下麵延伸。路況顯然不太好走,但能看得出來有人為活動的跡象,洞壁上有煙熏火燎的痕跡。


    行走的速度跟蝸牛似的,因為完全對洞內情況不了解的緣故,黃樹奎沒敢加快速度,後麵的郝簡仁好幾次差點撞到他的身上,不禁惱怒不已:“抓住那個王八蛋把他娘的蛋砸碎了!”


    “我說老郝您就別賭咒發誓了吧?鑽洞子最基本的原則是靜默,專注走路和發現躲避風險,有的野獸對聲音敏感,有的對光線敏感,萬一撞到怎麽辦?”黃樹奎用木棍敲了敲地麵:“山裏麵最多的毒蛇、野豬和土狼,而毒蛇最喜歡貓在洞裏,那玩意最邪性,是熱敏感應的,稍不留神就中招!”


    “好啦好啦,在不嘚嘚兩句我都快氣爆炸了!”郝簡仁正說著,忽然但從洞的深處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鬼息”之音。


    什麽是“鬼息”?鬼的呼吸。此“鬼”非彼“鬼”,一般隱藏在絕對安靜之中的人呼吸會被無限放大,多人的呼吸會讓洞內相對靜止的空氣產生流動,就會產生“鬼息”。往往是說明裏麵潛伏著敵人的征兆。


    黃樹奎立即收緊了腳步,熄滅手電回頭看一眼郝簡仁:“聽到沒?”


    郝簡仁正在火頭上,氣得兩耳蜂鳴不止,啥也沒聽到:“啥?”


    “鬼息!”


    “再嚇唬老子把你腦袋打放屁了!”


    李艾媛不禁拉住了秦濤,眾人屏息靜聽。聲音似乎是從地底下傳來的一般,斷斷續續時有時無。秦濤走到郝簡仁身邊:“斷後,注意保護策應。老黃,距離多遠?”


    郝簡仁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冷汗直流,反握著匕首刀後退兩步,瞪著眼珠子盯著漆黑的遠處,神經繃得緊緊的,腿差點沒抽筋。而黃樹奎鎮定一下情緒,趴在洞壁上仔細傾聽片刻,指了指地麵:“下麵傳來的,這洞有點古怪!”


    “要不我們撤出去吧?”李艾媛拔出五四手槍,打開保險,第一次深入這種洞穴環境探險,感覺有點毛骨悚然。作為刑警大隊的大隊長,什麽樣的血腥都見過,什麽樣的犯罪分子也都對陣過,但這次真的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恐懼的情緒,隻是承受力不一樣。女人對恐懼天生敏感,盡管李艾媛是經驗豐富的刑警隊長,也概莫能外。秦濤沉默片刻搖搖頭:“大家注意安全,做好自我防護,我和老黃第一梯隊,距離五米,留緩衝區。走吧!”


    前進了十幾米,洞穴忽然變得狹窄起來,而且拐了一道彎,幾塊犬牙交錯的巨石擋在麵前,洞穴在巨石處拐了個彎,分為兩個支洞。黃樹奎用手電照了照前麵的路況,指了指其中較寬闊的支洞,清濤點點頭。


    黃樹奎剛邁一步,隻感覺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從裏麵飛掠出來,驚得“啊”的一聲坐在地上,手電光亂晃。那條黑影直接射向秦濤的麵門,秦濤慌忙側身,手中的狗腿刀劃過一道弧線,正砍到黑影上,一股腥臭的味道隨即傳來,黑影砸在洞壁上!


    “啥玩意?五彩蜈蚣!”郝簡仁用手電一照,驚得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支被差點砍斷了的蜈蚣。一般的蜈蚣也就幾寸長就已經了不得了,而這個卻又一尺多長,軀體足有手腕粗細,鋒刃的腳張牙舞爪地揮舞著,螯撞斷了一支,體表五彩斑斕,跟蜈蚣精似的。


    秦濤的臉都綠了,方才要不是反應超快,估計那兩支螯就得定在自己的臉上。同時心裏也翻了個個:雲中旭夠恨!


    “秦連長,我們上當了!”李艾媛不安地看一眼秦濤:“雲中旭說他去抓毒蛇的時候進入天坑洞穴,洞穴裏麵有這種五彩蜈蚣,這就是他所說的那個洞穴,但鎖雲洞不在天坑,所以他說謊!”


    終於有證據證明雲中旭說謊,但有什麽用?既來之則安之吧!


    秦濤微微點頭,不禁看了一眼黃樹奎:“動作挺快,不愧是盜墓的出身。”


    黃樹奎啞然苦笑:“這是人的本能,下麵得注意點了,估計有不少這玩意。”


    郝簡仁二話不說把五彩蜈蚣給收進方便袋裏,掖在後腰上:“這玩意看著雖然嚇人,但的確是好東西,回去泡藥酒應該不錯!”


    拐過一道彎,地勢陡然下降,犬牙交錯的石頭的石階始終向下延伸,黃樹把耳朵奎帖在洞壁上又傾聽了一會,緊張道:“不少人!”


    “鬼息”之音斷斷續續地傳來,秦濤望一眼黑暗的洞穴盡頭,空氣中還殘留著一股中藥味道,雲中旭沒有走多遠?不禁暗自咬牙,不管多少人,也不管是什麽人,隻要發動攻擊就殺無赦!


    秦濤拍了拍黃樹奎的肩膀,黃黃樹奎後撤一步,秦濤率先向下麵攀爬,黃樹奎打著手電照亮:“小心點,雖說是生門也不敢大意啊,不知道裏麵有啥妖魔鬼怪那!”


    垂直距離有近十多米的陡坡,秦濤三步兩步就到了洞底,單膝跪地反握著狗腿刀,另一隻手扣在腰間的槍把子上,全神戒備,手電光一寸寸地掃射著洞裏的情況,才發現竟然是一個極為寬闊的空間。


    就在此時從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呼嘯,一道黑影向秦濤飆射而來。黃樹奎正在費力地向下麵爬,驚得一腳踏空,整個人從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了下來,正砸在那個黑影上,強光和電擊的霹靂火花瞬間打開,瞬間一股焦臭的味道。


    黃黃樹奎的反應超出了秦濤的想象,剛刺出去的刀強自收回,人已經到了黃樹奎的身邊,探手把黃黃樹奎拎起來,抬起一腳正中下麵的人身上,那家夥“嗷”的一聲慘叫,人直接飛了出去,比攻擊的時候還快,摔到了空曠的洞裏麵。


    “咋回事?!”郝簡仁舉著手槍衝了下來,衝著空曠的洞穴裏那個黑影就是兩槍,也不知道打中沒有:“真他娘的有埋伏?光天化日之下這是要造反的節奏……”


    話音未落,從洞頂上“飄落”下兩滴水,滴在郝簡仁的臉上,擦了一下感覺黏糊糊的,借著手電光一看竟然是黑色的。郝簡仁轉身微蹲舉手便是一槍,頓時碎石紛飛,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從黑暗中竄了出來,槍聲瞬間如爆豆一般炸響。


    李艾媛抱著微衝一通掃射,火星子亂竄,洞頂上的人卻消失了蹤跡。


    從對手的身法上看,一定是氐族人無疑。秦濤、郝簡仁和李艾媛已經領教過他們的身手,在這種環境裏,他們占盡了優勢,而且動作靈活攻擊狠辣,稍微疏忽就有可能被重創。


    眾人圍成一圈站在黑暗之中,周圍靜得跟進入古墓一樣。敵明我暗,沒有任何優勢,如果再多的話恐怕就有危險了。秦濤的神經繃緊,微閉著眼睛仔細傾聽著黑暗中的動靜,對手似乎對子彈很敬畏,竟然沒有主動攻擊?


    “節省子彈,以防萬一。”秦濤穩定一下心神盯著黑暗之處:“信號彈,三秒計時,三……二……砰!”


    紅色的信號彈劃過一道拋物線衝進寬闊的空間,不斷變換著的顏色把空間照得通明,李艾媛向前一步舉槍便射,一槍正中在石筍上隱藏著的對手,那家夥應聲掉了下來,砸在犬牙交錯的石階上,幾乎沒有來得及驚叫就死了過去。


    秦濤的動作更快,就在一片紅光之中已經衝進了空曠的空地上,郝簡仁緊隨其後,兩個人背靠背呈防禦態勢,在信號彈的餘燼當中,終於看清了洞內的情況:四周地上矗立著巨型石筍,穹頂上掉掛著錐形的巨石,空間的北側則是一個高台,台子上麵站著十多個黑影,在紅色的光暈下如同鬼魅一般一動不動。


    在最後一絲紅暈即將消失的時候,秦濤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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