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手續交了罰金,雞飛狗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出大門,秦堅蹲在他那車頭前麵嘖嘖有聲:“給你這一叫,兩萬塊錢沒了。”


    楊真說:“從今天開始起收費,調戲一次加追兩萬。”


    他們上了車,秦堅把李唯菜鴿花滿樓三個趕到後座上去,楊真還是坐在副駕駛上方便導師進行解悶和調戲。秦堅跟李唯諄諄善誘:小徒弟要挑楊真這樣的,漂亮溫順看著解悶戳弄起來順手,脾氣一定要好,一口一個老師叫著孝敬;萬一成了找不到老婆的大齡怪蜀黍,可以把小徒弟直接用來自產自銷。


    李唯看楊真不注意,小聲問秦堅:“您這麽快就打算自產自銷了啊教授?”


    秦堅一踩油門,半笑不笑:“你教授正打算節欲。”


    李唯說:“哎喲您可說真的,學生我年輕力壯氣血充足正打算縱欲一下,實在不行您老就割愛吧啊。”


    秦堅頭也不回,命令菜鴿花滿樓:“你們大師兄□□焚身,你倆今晚上好生伺候。”


    李唯眼鏡雪光一閃,菜鴿和花滿樓立刻純良少男一般打著哆嗦抱成一團。李唯慢慢的笑了,猛地竄過去從後麵抱住楊真,一搖一晃的摟在懷裏:“小師弟喲喂~從了我吧喂~”


    ——李唯遭報應了。


    李唯遭遇惡人,身單力薄不敵,慘遭惡勢力打擊報複。


    李唯同誌可歌可泣,永垂不朽。


    李唯說:“我操秦教授給我的這帳怎麽做得跟給兔子扒過的草似的!錄像店一個月純利百萬,他們店是專門租武藤蘭絕密珍藏私家版的還是歐美群p火爆限量gv的啊?看看這個performance啊看看啊看看,一年進貨五萬塊錢,他們店其實是大賣活人的吧?”


    菜鴿無憂無慮的捧著東京巴比倫,趴在寢室咯吱咯吱響的床上重溫他的少男時代,探出頭來說:“大師兄保重,我懷疑這賬本說明了師父他在幹軍火交易。”


    李唯大怒:“豈有此理!自己賺著大錢還強迫學生幹這種不吃不睡校對賬目的慘無人道的勾當!”


    楊真挎著包從外麵進來,那小臉兒光鮮水嫩人見人愛,李唯坐在椅子上緩緩的歎道:“歎我徐娘人老珠黃……”


    楊真猛地扒住門框,弱弱的探出爪子敲門:“大少我回來了,大少想吃什麽?要喝茶不?有吩咐沒?”


    李唯慈祥的笑:“過來讓哥哥抱抱。”


    楊真顫顫巍巍往後退:“不了大少,我我我我突然想起來孝敬大少的美女三十人還沒送到,我我我我去催催她們去。”


    李唯扶額,眼神滄桑而溫柔:“縱使弱水三千,我且取那一瓢飲。一杯愁緒,幾年離索。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思君兮君不知。知否?知否?應是紅肥綠瘦。”


    楊真說:“大大大大少,我我我我先告退了。”


    李唯站起身:“愛,這是一種最純潔、最敏銳、最高尚、最強烈、最溫柔、最有情、最溫存、最嚴酷的感情!”


    楊真嗖的一聲,化作一陣輕煙飄到隔壁宿舍門前捶門大哭:“方淼!方淼!出來!李唯他被蘇霍姆林斯基同誌附體了!”


    方淼開門,楊真竄進去抱住他發抖:“我家大少長角了,要吃人~~~~~~”


    下筆成章出口成文的才華橫溢文學係博士方淼小同學奇道:“他老人家不是走禁欲路線的麽,怎麽轉型女王了?”


    “……我是被淩虐而成的……”李唯在走廊那邊迎風憑欄,飄飄欲仙。


    楊真嗷的一聲,飛快的把方淼拉進屋把門砰的一關。方淼拚命抵抗:“出去!出去!別把李唯他老人家引過來!”


    楊真把住門把不鬆手,一臉心知肚明的向他拋媚眼:“幹嗎心虛啊,在這屋裏養野漢子不成?”


    方淼說:“啊呸!我學生在呢!”


    楊真大大咧咧在椅子上一坐,說:“肚子好餓,叫你學生獻給他師叔三菜一湯,要當季的蟹黃扒白菜,欽此~”


    方淼一邊笑罵小樣得誌便猖狂,一邊去別人家屋裏給他翻箱倒櫃的找存糧。楊真預感有東西可以吃,跑去洗手間洗手,沒聽到裏麵嘩嘩的流水聲,結果一推門就進去了。


    進去以後看見一裸男,一手舉著花灑,一手去拉浴巾,兩下對視,各自石化。


    楊真眨巴著眼,吸氣,退後,關門,轉身,義憤填膺:“方淼!!你竟然對你的學生下手了啊方淼!!”


    ------


    楊真說:“禽獸不如。”


    楊真說:“心思齷齪。”


    楊真還說:“毀人子弟。”


    學生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沙發上,是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據說是走讀,沒考高考,家裏有背景,硬插進來的,看上去比方淼還大幾歲。學生抱著手坐在沙發上笑,說:“老師你要對我負責啊^_^”


    方淼蜷在沙發小拐角裏,麵前放一個紙巾盒子;他哽咽一聲,抽一塊小紙巾,再吸吸鼻子,又抽一塊小紙巾。最後弱弱的反駁:“我沒有對自己的學生心生歹念……”


    其實是他學生對他心生歹念。


    方淼抱著茶杯低頭趕路,迎麵一撞,把他學生的襯衣潑了。學生慢條斯理的給他看標簽,那牌子沒上三個零買不下來一片布。


    方淼痿了,說:“要不……要不我幫你洗洗……”


    學生於是登堂入室,在方淼那半個月沒打掃的浴室裏屈尊紆貴的洗了個澡,原本打算洗完澡拐走老師去吃飯——老師吃飯,他吃老師;沒想到被人撞破□□,被探照燈似的目光逡巡了所有重點部位。


    學生看看天色不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去打電話叫人接他。方淼清白名聲被汙,咬著沙發墊子垂泣,學生過去安撫的拍拍老師的頭,說:“乖,乖啊,要負責不急這一時,來日方長呐。”


    方淼羞憤:“我真的沒有……”


    學生正色反駁:“我都被看光了還沒有?”


    這時頭頂上傳來直升機巨大的轟鳴,楊真和方淼兩個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口站了倆黑西裝墨鏡男,一人象征性的敲門叫了聲三少,那學生嗨皮的向方淼揮揮狼爪子,轉身走掉了。


    楊真說:“他他他他是黑社會?”


    方淼用力掐自己一下,突而放聲大哭:“皇天在上!我家三代良民!按時繳稅!節水節電!……”


    李唯怨魂狀在門口一飄:“他不是黑社會……”


    方淼撲過去抓住李唯的小脖子瘋狂搖晃:“那他是什麽,警察?!”


    李唯慢慢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齊鋒利的白牙:“……他是軍火集團。”


    方淼在風中慢慢的飄散成灰,李唯淡定轉身,挾著賬本向秦堅辦公室的方向飄然而去。


    ……


    經濟學博士李唯,曆代特等獎學金獲得者,秦教授門下得意弟子,終於忍不住把家庭作業往老師麵前桌上一摔,說:“老子不伺候了。”


    秦堅叼著一根煙,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問:“怎麽著?”


    李唯說:“洗黑錢造成了極其嚴重的經濟、安全和社會後果。洗錢為販毒者、恐怖主義分子、非法武器交易商、腐敗的政府官員以及其他罪犯的運作和發展提供了動力,是為高等教育人士和良好公民為不齒的。”


    秦堅鼓掌:“背得好。然後?”


    “然後就是,”李唯一屁股坐在桌麵上,說,“老子不伺候了,您老找楊真吧。”


    秦堅起身去把辦公室門關上。大學裏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一個老師和一個學生單獨在辦公室裏的,辦公室門不能關,不論學生是男是女。


    李唯立刻縮進牆角委屈的指控:“您老都有楊真了……”


    秦堅說:“省省吧啊,案子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做下去,對方是什麽來頭我比你清楚。別以為外麵跟大學一樣是象牙塔,你總要屈服於現實社會。”


    李唯說:“我操您跟楊真是怎麽說的,上次春遊,是誰一路上教育他什麽學術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什麽學術是服務於社會和群眾的,什麽社會經濟的發展需要幹淨的市場自我監控,都是一樣的學生您老怎麽搞區別對待呢?”


    秦堅笑了,抖抖煙蒂說:“因為楊真還小嘛。”


    李唯問:“成年線上超過五年,小個毛?!”


    秦堅神態自若的示意他坐下來,說:“因為有些事我替他做了,所以他不必知道。”


    李唯捂著玻璃心痛苦半晌,指控他導師:“過度溺愛……□□裸的過度溺愛……”


    “你們總要進社會去打拚的,進了社會,就會有權錢交易,有司法陰暗,有官商勾結,有欺行霸市……高等教育人群往往會更直接的麵對這些事,特別是在經濟領域內。這個社會是灰色的,有人為了保護而為自己保護的東西塗上灰色,這是智慧的做法;有人選擇盲目的把自己保護的東西藏在身後,這非常愚蠢。”


    秦堅對著窗口抽煙:“在教育你們的問題上我選擇當個智者,對楊真不行,我做不到。這是我個人能力的問題。”


    李唯想了想,突然無比嫉妒:“真好……”


    秦堅問:“好什麽?”


    “好煙……”


    李唯繼研究生生涯以來第一千零一次從導師的辦公室裏偷出來剛拆包的中華,在秦堅抓到之前飛速逃離作案現場,其動作之純熟,其技術之精湛,其逃離之迅速,就像我們經常在作文裏寫的:仿佛離了弦的箭。


    “呸!”秦堅笑道,“就像脫了韁的野狗!”


    他老人家站在窗前,眯著眼睛看向天際,嘴裏悠哉遊哉的哼著十八相送:“梁兄啊—— 英台若是女紅妝,梁兄願不願配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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