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222


    隻有褚戰這個空軍軍長跟了出去, 其餘人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有人試探道:“老蕭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昨晚空軍基地的防空警報不是演習任務?”


    他們不是空軍集團軍的, 剛回家就被抓了過來坐板凳, 看著楚淵那張拉得老長的冷臉坐了一宿,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回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人看著他這張黝黑粗糙的臉, 終於知道褚戰為什麽看他不順眼。


    太煩人了。


    空軍集團軍, 空軍基地。


    停機坪裏,三架殲6連成一排停放, 中間那架就是被攔截逼停的戰鬥機。


    康寧知道自己逃無可逃, 一臉頹敗下了飛機。


    淩晨四點半, 隻差一點, 他就可以飛躍邊境線, 前往鄰國。


    顧燦陽和另外一個飛行員也從機艙出來, 摘掉飛行頭盔,跟楚淵匯報攔截過程。


    褚戰全程沉著臉,看著被荷槍實彈的戰士們押到自己眼前的康寧, 直接就是一腳:“國家虧待你們了?要帶著自家的東西去投奔洋鬼子?民族敗類!”


    楚淵瞥了一眼, 也沒攔, “你們下午寫個詳細報告交給司令部, 先回去休息。”這是對顧燦陽和另外一個飛行員說的。


    “是, 首長。”兩人敬禮離開,楚淵看了眼被褚戰連踹好幾腳像一灘爛泥的康寧, 對小栩頷首示意。


    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康寧架走關押, 交由空軍的人審訊。


    褚戰心裏還是堵得慌, 不暢快,嘴裏一直罵罵咧咧:“國家哪裏虧著這群王八羔子了, 每天三塊五的夥食標準,他娘的比老子這個軍長還高,野戰軍的人是整個部隊傷亡最大的,月月拉出去打仗,戰死沙場的那麽多……”


    說到最後,他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坐在旁邊地上沒有再吭聲。


    他就是想不通啊,怎麽會有人背叛國家背叛信仰背叛戰友,去投敵。


    一向寧折不彎的脊背如今佝僂著,頓時老了十歲。


    他不怕被中央處分,也不怕被降了職銜,隻怕有朝一日發現,在背後捅刀子的是自己以前背靠背以命相舍的戰友。


    楚淵站在他旁邊,抬頭看著烏雲壓境的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有很多事沒做,回司令部吧。”


    比起離開司令部前的暴怒,他現在已經平靜下來。


    褚戰緩了好久,才抓著他的胳膊起身,眼底布滿紅血絲:“老楚,你告訴我,咱們的……是不是有內奸?!”


    抓著他的手很用力,青筋暴起。


    “不一定,”楚淵龍行虎步往司令部那邊走,“還是要相信我們的同誌,這一出很有可能是敵人用來瓦解我們內部的把戲。”


    褚戰怔了會兒,聽完他的話肩膀塌下來,神情稍鬆,語速很快:“我馬上下令加強空軍基地防空係統,讓人盡快審訊康寧!”


    楚淵點頭:“部隊裏的排查也不能停,就算我們的高層幹部沒有被腐蝕,中層還是要查一下的。”


    “好,交給我。”多年的兄弟,所有的話不用說得太透,一個眼神就能明了。


    —


    楚家院子。


    顧卿卿給兩個小家夥蒸了蛋羹,揭鍋蓋的時候才發現水加多了沒蒸熟,還是蛋液。


    團團年年在客廳和兩個舅舅玩,顧青烈臉上雖然帶著笑逗兩個小家夥,但明顯能看出心不在焉。


    “哐當——”顧卿卿碰倒了旁邊洗菜的臉盆。


    顧青烈和沈綏同時起身,大步往廚房走。


    “沒事吧?!”高大的男人拉過妹子的手,皺著眉上下打量。


    廚房的青石板上水跡遍地,沒濕他的布鞋,無心顧及。


    “沒事,就碰翻了臉盆,不用擔心。”顧卿卿對同樣流露擔心的沈綏搖搖頭。


    兩個小家夥也跟了進來,奶聲奶氣喊:“阿娘~”


    小年年還張開手想去抱她。


    顧青烈怕他們滑倒,一手拎一個提了出去:“阿綏,你把地拖一下。”


    “好。”男孩點頭。


    雞蛋已經蒸不熟了,早上沈綏從食堂裏提了飯回來,都沒胃口吃,她幹脆起鍋燒水,等水開後放紫菜碎和蝦皮,然後把碗裏的蛋液攪勻倒了進去。


    最後把早上食堂打來的大米飯倒了進去,顧卿卿在廚房喊:“吃紫菜泡飯了。”


    說著,她盛了兩碗,端了出去。


    顧青烈沒心思吃飯,接過一個瓷碗喂著小外甥,見小年年吃得香,他看了眼旁邊側臉柔和的妹子。


    “卿卿。”


    “嗯?”顧卿卿喂了勺泡飯到兒子嘴裏。


    “我終於知道,以前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你是什麽感受了。”


    他想應該沒有人比他妹子更提心吊膽的,男人在部隊,兩個哥哥也在部隊。


    要是他們出點什麽事,真不敢想象她會怎麽樣。


    顧卿卿眼眶微潤,嗓音軟軟,有些委屈到:“你們要是真心疼我就少受點傷,別讓我難過。”


    “嗯,好。”顧青烈歎氣。


    明天他就要回兵團,很快奔赴戰場,隻希望到時不要讓妹子失望,留條命回來跟他們團聚。


    中午,楚淵和秦老都沒回來,楚岱和顧燦陽一前一後進來,看到她大哥,顧卿卿按耐不住直接撲過去抱著男人的脖子趴在他肩上低聲啜泣。


    顧青烈對他哥說:“卿卿一晚上沒合眼,提心吊膽等你回來。”


    “你不也一樣?”楚岱笑著問他。


    “別說我了,你趕緊去休息一下吧,一晚上沒睡還要去海軍指揮部,妹夫你這身體又不是鐵打的。”顧青烈推著他去二樓:“眯一會兒,待會兒給你送飯來。”


    不用問就知道他肯定沒吃。


    “行。”楚岱沒拒絕。


    顧燦陽揉了揉妹子的腦袋,嗓音柔和下來:“我沒事,別怕。”


    “我去做飯。”顧卿卿抹了把眼淚從他懷裏退了出來,對沈綏說:“阿綏,你去後院菜地裏扯把蔥回來。”


    “好。”沈綏看到大哥平安無事也很開心,但是臉上沒怎麽顯露,他帶著小團團去了後院。


    現在天氣好,到了種菜的季節,大棚已經掀了。


    各種綠油油的青菜長勢很好,不過還沒到時候,不能吃。


    小蔥嫩綠,他隨便扯了把在旁邊抖落泥土,交給小團子。


    客廳裏,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


    顧青烈在和他哥談這次駕機叛逃事件,“鄰國不會善罷甘休,近期內肯定會主動挑釁。”


    首當其衝的就是建設兵團。


    “你們和陸中兵團要聯手了。”顧燦陽語氣沒什麽起伏。


    小年年在兩個舅舅之間爬來爬去,最後橫著躺在他們身上,枕著大舅舅的腿,小腳丫子擱在二舅舅身上。


    顧青烈抓住他搗亂的腳:“要看總軍區的命令,你們這次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顧燦陽難得抬眸,看他一眼:“哪裏奇怪?”


    “昨晚防空警報響了那麽久,我總覺得軍區反應太遲鈍了。”顧青烈撓撓頭:“這是總部軍區,要是在我們建設兵團,有輛坦克有什麽異動,連部早就發現了。”


    顧燦陽頷首:“繼續說。”


    “我懷疑……你們空軍內部有間諜!”


    顧燦陽看了他許久,然後移開目光,手指輕撫腿上小家夥的腦袋,沒有做聲。


    見他不出聲,顧青烈急了,“哥,到底是不是這樣啊?!”


    顧燦陽沒有再搭理他。


    顧卿卿隨便炒了幾個菜,中午顧建國過來一趟送了點菜,一條海魚兩斤蝦,還有幾隻螃蟹。


    用辣椒醬炒了個螃蟹,切了蔥薑蒜清蒸海魚,又用油爆了大蝦,加本地不辣的青紅椒點綴。


    之前的紫菜湯泡飯還有,幾個大人都沒吃,正好中午不用煮飯。


    飯菜上桌,顧卿卿先給顧燦陽盛了一碗:“哥你趕緊吃,下午還要去基地嗎?”


    顧燦陽點頭:“要去一趟。”


    “那你待會兒就在樓上房間午休一下。”顧卿卿說:“我去喊楚岱吃飯。”


    “我送上去就行,答應了他。”顧青烈起身,拿過一旁的瓷碗盛了兩勺湯泡飯,看著菜有些不好下手。


    都是比較油膩或者不好夾的菜,吃米飯還好,放到紫菜湯裏好像就……不太行了。


    “不用給他送。”看出他的窘迫,顧卿卿說:“我去叫他下來吃,吃完了再睡。”


    “也行。”


    上了二樓,推開臥室房門,男人正好醒來,銳利的眸光掃向門口。


    看到是她,眉眼柔和下來。


    女人走到床邊,他也略微起身,脊背抵著床頭。


    顧卿卿挨著床邊坐下,順勢靠在他懷裏。


    臉貼著他胸膛,顧卿卿悶聲道:“你別動,抱會兒我。”


    男人輕輕頷首,抵著她額頭,單手環著她腰身。


    兩人沉默了許久,顧卿卿有些困,眼皮子發沉,很快就睡著了。


    顧青烈見他們倆人都沒下來,放下碗筷想著上去看看咋回事,正好臥室門沒關,一眼就看到依偎在男人懷裏的妹子。


    他很少看到妹子這麽安靜脆弱的時候,她大多是張牙舞爪的,有時候也有委屈哭鼻子,都是因為擔心他們這幾個在部隊裏的。


    楚岱看到門口的他,輕輕搖頭,顧青烈會意,又伸手輕輕帶上門。


    下樓的時候也放慢了步伐,輕手輕腳,生怕打擾到他們。


    顧燦陽見他一個人下來,隨意道:“卿卿呢。”


    “睡著了。”他坐下來,夾了塊清蒸魚挑刺,放到小外甥碗裏:“她心裏太累了。”


    顧燦陽緘默許久,垂眸看著懷裏乖乖吃蝦的小家夥。


    油爆大蝦外麵有點味道,小團團很喜歡,把蝦殼舔了又舔,然後自己動手,慢悠悠剝殼。


    自己嚐試了一會兒,挫敗不已,還是轉身把大蝦遞到舅舅眼前,眼巴巴道:“啾啾~想次。”


    顧燦陽忽然想起顧卿卿小時候,需要用到兩個哥哥的時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一瞬不眨地望著你。


    小團團以為他沒聽到,又喊了一聲:“啾啾~”


    男人接過他手裏被咬得亂七八糟的蝦,也不嫌棄他的口水,骨節修長的手指緩緩剝殼,把蝦肉遞給他。


    吃完彈牙的蝦肉,小團子很滿足,眼睛彎成月牙兒。


    顧卿卿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醒來時候男人已經不在旁邊了,她掀開被子,發現懷裏有件他的外套。


    怔怔地看了許久,她彎眸一笑。


    湊到鼻尖聞了聞,還有甜絲絲的奶糖香味,她福至心靈,往衣兜裏摸了一下,摸到一把奶糖。


    拆開一顆塞到嘴裏,一天的疲憊消失無蹤。


    顧燦陽午休完去了空軍基地,沈綏在樓上做功課,兩個小家夥都在他房間裏午睡。


    顧青烈想著自己明天就要走了,看能不能幫妹子做點事,於是扛著鋤頭去了後院,吭哧吭哧鬆土。


    “這辣椒秧子長出來了呀?!”顧卿卿吃完飯到處溜達,看到菜地裏一片嫩綠的小菜苗,臉上的笑容明朗燦爛。


    “哥,正好等你來軍區就能吃上我種的辣椒了,這是阿奶給我帶的種子,不像南陽的辣椒,皮又厚又沒有辣味。”


    顧青烈雙手支著鋤頭。低頭看著蹲在地上擺弄小菜苗的妹子:“那我要吃辣椒炒肉。”


    “行。”她毫不猶豫應了:“晚一些我把魚幹都收了,你帶去兵團,都交給餘嬸吧,別忘了讓她再曬曬。”


    “放心,我記住了。”顧青烈又繼續鬆土,給她把款子打好,有些青菜苗長得太密了,要移開。


    “還有明天送你去車站的時候得去照相館把相片拿上,也不知道那位小同誌拍的怎麽樣。”


    顧青烈聽著她念念叨叨,絲毫不覺得煩,隻覺得心裏熨貼。


    還有兩個月,他就可以來他哥哥妹子身邊,跟兩個小外甥在一起。


    “對了,那塊表你給大哥了嗎?!”顧卿卿突然想起來。


    “沒。”顧青烈撓撓頭:“誰還記得這事啊,晚上他要過來吃飯,到時候一起給吧。”


    “好。”


    兄妹倆聊了一陣,不知不覺到了五點。


    蕭瀟在前麵院子裏沒找到人,客廳裏也沒有,隱約聽到後院有聲音,就過來看一看。


    “你們還真在這啊。”她摘下軍帽扇風,鬥大一滴的汗從額角劃下來,落在脖子上,沒入衣領。


    “你這幹嘛去了?看起來這麽熱。”


    “剛訓練完,跑回家把槍收好就過來了。顧燦陽呢,他來過嗎?”


    “中午來了一趟,晚上會過來吃飯,他明天休息。”顧卿卿一邊拔草一邊說。


    “哦,他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軍區對他還有他們連隊裏那個叫什麽來著的同誌都會表揚,應該也能有個一等功吧。”空軍有人駕機叛逃,今天傳遍了整個軍區,一片嘩然。


    蕭瀟皺眉說:“我總覺得這事不正常。”


    顧青烈來了興趣,“我也覺得不正常,你先說說,是哪兒有問題?”


    “按理說這麽大的事情應該封鎖消息吧,上麵沒有動作就算了,還有些放任的意思。”


    “還有,我爹他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顧青烈四處看了看,想著蕭瀟也不算……外人吧,把跟他哥的那套說辭講了出來:“你覺得會不會是內部出了叛徒,而且是在軍區高層幹部之間,所以才會把旅以前的首長都扣在司令部,為的就是有時間一個個排查清楚,不讓他們跑路!”


    “有可能。”蕭瀟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有些怪異,但是也說不上來哪裏奇怪,“你明天就要回邊城了?”


    “是啊,這不是休假結束了嘛,希望下次來能喝到你跟我哥的喜酒。”蕭瀟性格很像男孩子,灑脫不扭捏,顧青烈理所當然把她當哥們兒。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她也蹲下來幫顧卿卿一起拔草:“晚上我能蹭個飯嗎?”


    “我沒意見。”顧卿卿笑道。


    她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也不知道這件事有哪裏奇怪,現在她哥平安回來了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事。


    下午六點多,秦老和楚淵一路回來,楚司令本來神色凝重的臉,進了院子立馬放鬆下來。


    褚戰也跟了過來,還有蕭回。


    看到自家閨女在這,蕭回也沒覺得稀奇,自顧自往沙發上一坐,渾身的骨頭嘎嘣響。


    “瀟瀟,給爹泡杯熱茶來。”他毫不客氣。


    蕭瀟白了他一眼,問旁邊的秦老:“秦伯伯,您也要茶嗎?”


    “好,幫我也泡一杯吧。”秦老溫和笑道。


    “好嘞。”


    很快,四杯熱茶被分別端了出來,褚戰捧著搪瓷杯,問楚淵:“今天這些人,你看有不對勁的嗎?”


    楚淵搖頭,“都是老同誌了,以前不知道消滅了多少敵人,不會因為糖衣炮.彈和蠅頭小利就背叛部隊背叛祖國,他們手下的那些人不一定。”


    蕭回雖然性格有點莽,但他腦子很活,聽完楚淵的話,很快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您是故意把高級幹部扣在司令部,好讓下麵的人以為我們的目標鎖定在這些人中間,等他們洋洋得意露出馬腳的時候再一網打盡?”


    褚戰也反應過來,本來繃直的脊背也往後麵的沙發上一靠:“隻要背後捅刀的,不是以前那些為我擋過槍子的兄弟就行。”不然他真的會痛不欲生。


    像這種敵軍在部隊裏安插間諜的其實不罕見,他們也有棋子在敵軍腹部,隨時伺機而動。


    不過埋久了就成了定時炸.彈,還是清除了安心些。


    秦老緩緩喝著茶水:“康寧叛逃,有人在暗中協助,軍區的防空係統出現了延遲,在他駕駛殲—6逃出軍區二十秒後防空警報才響。”


    如果不是徹底清查,二十秒的漏洞壓根不容易注意到。


    楚淵點頭,“幸好成功攔截,不然這次整個南方軍區在國際上就成了笑話,我們的士氣一落千丈,不出意料的話鄰國會趁機發起攻擊。近年來大大小小的仗接連不斷,建設兵團兵力不足,又難以持續補充物資,這道防線守不守得住還是兩說,陸中兵團盤踞在兩百公裏外,也來不及支援。”


    “邊城一破,人心渙散。”


    在場的人都陷入沉默,顧青烈額角青筋暴跳,雙手握拳。


    內心氣憤不已。


    這背後謀劃的人其心可誅!


    想到什麽,他一臉凝重道:“上次戰役,我們發現他們同一個部隊的士兵,說兩個國家的語言,有一個穿著普通士兵軍裝的人,做派像是高級軍官,身邊還有個翻譯跟著。”


    “什麽?!”蕭回坐不住了,“你是說他們兩個國家暗中勾搭到了一起?”


    顧青烈皺眉:“我不確定,當時戰況激烈,火力覆蓋下沒有活口。”


    “這事麻煩了。”楚淵站起來,背著手在屋子裏轉了兩圈,眸底有精光閃過:“青烈,你幫我給老關帶句話。”


    秦老聽完,領悟到他的意思。


    如果另外一個國家真的派人支援鄰國,那麽就由中立國變成了參戰國,他們可是在國際上信誓旦旦不會參與其他國家戰爭。


    這件事要是抓到了把柄,就能直接交由外交部發揮。


    七點,楚岱和顧燦陽也回來了,飯還沒做好,男人們都去了書房旁邊那個掛有邊防地圖,還有演練沙盤的房間。


    顧卿卿不太清楚外麵發生的事,把豆腐切成小塊,準備做一個小蔥拌豆腐。


    蕭瀟幫她打下手,洗菜拿盤子。


    飯菜上桌是八點,算是最近吃得最晚的一次。


    書房旁邊的那間房,房門緊閉,楚淵站在邊防圖前,用鉛筆圈出一個範圍。


    其餘人眉心緊蹙,蕭回說:“我建議以運送物資為由,向建設兵團輸送兵力。”


    “同意。”褚戰難得附和一次。


    “小栩。”楚淵喊:“你去讓旅級以上的幹部,今晚到司令部集合。”


    “是,首長。”


    楚淵和褚戰蕭回匆匆用了兩口飯,趕往司令部。


    隻留下幾個年輕男人。


    “按照往常的慣例,過完年是鄰國滋擾頻發的時候,如果這次康寧成功叛逃,必定會在部隊裏掀起軒然大波,再加上有人煽風點火打擊士氣,邊城肯定也會懈怠。”顧青烈吃了塊韭菜煎餅。


    “嗯,這時候鄰國再挑釁,邊城可能隻會像往常一樣以為他們隻是騷擾一下就撤退,實則他們早就和另一個國家部署好,隱藏兵力聯合進攻。”楚岱說。


    從騷擾佯攻變成了大部隊直接壓境。


    建設兵團隻有一個團,三四千人的兵力,毫無招架之力。


    “我是待不住了,看司令部什麽時候運送物資兵力過去,野戰軍能過去的也隻是小股人,最重要的還是在敵人毫無察覺的情況調動北部駐守的部隊,前往邊境埋伏。”顧青烈有些煩躁,“這次要不是康寧叛逃,短時間內還發現不了他們的謀算。”


    “除非先下手為強,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楚岱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嗯?怎麽打?”


    “把兩國暗中聯合的證據交給外交部,讓他們施壓,公之於眾,終止這次聯手。”顧燦陽嗓音很淡。


    “這樣另一個國家就會迫於國際壓力,不得已退兵?隻剩鄰國,等他來進攻我們已經部署好了!”顧青烈搓搓手:“狗剩,你這腦子就是好使。”


    沈綏在旁邊聽到他們的談話,心中激蕩不已。


    這可是三個國家的較量,動用外交力量就能瓦解兩個國家的合作?


    他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


    吃完飯,顧卿卿交代三個男人收拾桌子洗碗,還有看好趴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兩個小家夥。


    她從樓上翻出兩個黑色行李袋,要給顧青烈帶東西。


    蕭瀟站在院子裏,從竹竿上取鹹魚:“你家有塑料袋嗎,這東西都是鹽,得裝一下。”


    “以前買菜的時候有不少塑料袋子,我都留在那兒,你等等我去廚房找找。”說著她又風風火火跑去了廚房。


    蕭瀟也沒管她,把鹹魚全部取了下來放到一邊的石桌上,她數了一下得有二十八條。


    都是前些天斷斷續續買的,醃了兩天又掛在院子裏曬,除了顧青烈沒來的時候曬的那一批,其餘的都沒怎麽幹。


    顧卿卿拿來一堆紅紅綠綠的塑料袋子,都挺大的,裝鹹魚正好。


    兩條兩條裝在一起,蕭瀟跟她聊天:“這麽多鹹魚得吃到什麽時候?邊城是什麽樣子啊,那邊沒有魚嗎。”


    “沒有海魚,其它的魚有,等你什麽時候成了我哥的家屬,就能跟我們一起去建設兵團看看。”顧卿卿把袋口紮緊:“不過那邊的條件很艱苦,說實話,我挺心疼我二哥的,他們每天訓練量大,而且經常出任務,食堂預算有限。”


    “我餘叔,哦就是那個炊事班的老班長,別人都管他叫班長,其實他是團部的司務長,每天要反複核算飯菜成本,又不能短了戰士們的吃喝,還得打算盤怎麽節約煤炭。”


    “那裏喝水都要靠戰士們從很遠的地方挑回去,沙漠裏有湖泊,每天早上五點他們起床,每個連隊每天輪流挑水。”


    好像還有其它的水源,但是也很遠,顧卿卿不太清楚,她從來沒去過。


    蕭瀟肅然起敬,說:“邊防的戰士日子過得很苦。”


    “但其實他們心態很好啦,都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人,我見過比我還小的,當時看樣子覺得他比我大,喊了一陣哥哥,後來才知道是長時間風吹日曬,看起來比較顯大。”


    顧卿卿把裝好袋的魚幹裝了進去,“櫥櫃裏還有水果罐頭和肉罐頭,我二哥挺喜歡吃的,我也給他帶點過去。”


    蕭瀟點頭,輕鬆拎起兩個裝了魚幹的行李袋,跟在她身後進了客廳。


    男人們都擠在廚房洗碗的洗碗,刷鍋的地方刷鍋,顧青烈的大嗓門就沒停過,楚岱偶爾搭兩句嘴,顧燦陽很少出聲。


    聽著廚房裏傳來的聲音,看著從櫥櫃裏拿出黃桃罐頭和橘子罐頭往行李袋裏塞的女人,蕭瀟說:“你大哥真的很不愛說話。”


    “就是性格原因,他小時候就這樣。”顧卿卿笑了笑,仔細裝著罐頭:“可能是因為他很少說話,每次開口都會讓人覺得很認真,很重要。”


    顧卿卿想了一下,說:“我大哥從來不說謊,也不說廢話,說過的事就會做到,說出口的話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內心很堅定很強大嘛,可能我喜歡的就是他這一點。”蕭瀟拉了條椅子反坐著,身子趴在椅背上,低頭看她:“不過難搞也是真的,不管我做什麽他都不為所動。”


    “不會啊,他不是送你回家過兩次嗎。”


    “那是順路。”蕭瀟泄氣道。


    “順路也用不著和你一起走,楚岱讓他順路送你一下,他沒有拒絕,我覺得沒拒絕就是好的開始。”


    “是嗎?”蕭瀟若有所思:“要不你跟我說說怎麽追的楚岱吧,他以前跟楚伯伯說過,這輩子不打算成親,讓他提前做好楚家絕後的打算。”


    顧卿卿咋舌:“他真這麽說啊?阿爹沒揍他嗎?”


    “那肯定揍了,他皮實,抗揍,而且還有這麽多叔伯攔著呢,抽也抽不了幾下。”蕭瀟雙手交疊擱在椅背上,下巴抵著手背:“你倆成親的時候我來過,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挺驚奇的,能讓一個打算把自家香火斷了的男人把你娶進門,真的很厲害,要不你教教我吧。”


    她歎氣道:“你大哥說他不考慮結婚。”


    顧卿卿愣了一下,笑得更大聲了:“首先你得有一個像我二哥那樣的哥哥,其次,他得和我大哥是好兄弟。”


    蕭瀟眼前一亮,結合她說的形象,“那不就是楚岱嘛!”


    顧卿卿笑著點頭:“所以你很有希望哦,我看好你,你得這麽想,出現在我哥身邊的就你一個姑娘,你要是得不到,別人也得不到,所以你的概率最大。”


    蕭瀟把這彎彎繞繞的一段話消化了,點頭:“確實有那麽點道理,反正我有的是耐心,就瞄準你哥不放了。”


    “那如果你年齡大了,家裏催你成婚,我哥還是對你沒那個意思呢?”顧卿卿忍不住問。


    “我家不會催的,就我這麽一個閨女,連狙擊手都讓我當了,這些事更加不會幹涉。”


    顧卿卿一想還真是,哪家的軍長會讓自家唯一的閨女去野戰軍當狙擊手啊。


    也就蕭軍長不走尋常路,他家的閨女不比其他軍長家的兒子差。


    把東西都收拾好,男人們也從廚房裏出來了,看著這地上兩個大袋子,顧青烈有些頭疼:“妹子,你這是要把家當都給我帶過去啊?說了過兩個月就調來了嘛。”


    楚岱看著空了一半的櫥櫃,哼笑道:“行了行了,喜歡吃就說,別假客氣。”


    他來這一個星期,櫥櫃裏的東西補充了好幾次,半夜都要跑下來開個水果罐頭吃。


    “誒?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顧青烈一拍腦袋,拔腿就往樓上跑。


    男人笑著跟旁邊的人說:“我就說卿卿像二哥,他們兩個性格長相都差不離,偏偏兩個都愛往你身上沾。”


    顧燦陽看了眼妹子,沒說話。


    兩個小家夥從沙發上下來,一個抱著阿爹的腿,一個抱著大舅舅的腿,拽著他們往櫥櫃那裏走。


    楚岱彎腰把兒子抱起來,問他:“要吃罐頭?”


    小團團點頭。


    “不是剛吃完飯嗎?過會兒再吃。”不管兒子怎麽撒嬌怎麽親他,楚岱始終不鬆口。


    他摸了下小團子的肚子,圓鼓鼓的,剛才吃的晚飯還沒消化呢。


    這個年紀也沒有個飽厭,看到東西就想吃,待會兒晚上又肚皮撐的睡不著。


    小年年也被舅舅抱在懷裏,他摟著舅舅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打哈欠,比哥哥安靜多了。


    顧青烈從床頭櫃上找到昨天那個紙袋子,直接提了下來。


    楚岱之前沒怎麽注意,現在他衣袖往上縮,才看到他腕間的表。


    “昨天不止買了自行車?”他挑眉。


    “可不,我妹子給我買了塊表呢,東風的,跟你們一樣。”他得意地炫了炫腕間銀色的鋼表。


    叫他這嘚瑟樣,楚岱有些好笑:“挺好看的。”


    “那是,也不看誰選的。”顧青烈從紙袋子裏拿出另外一隻表,拉過他哥的左手:“你也有哈,跟我這一起買的。”


    說著,就把手表扣他清瘦腕間。


    顧燦陽斂眸看了眼,也沒說別的什麽話,隻是點頭。


    蕭瀟盯著他白皙手腕看了半天,突然開口道:“卿卿,是在百貨大樓買的嗎?櫃台還有沒有女表,男表也行,哪天你陪我去買一隻?”


    “行呀,過兩天等你休假的時候一起去吧,你不是說還要帶我去公園玩呀。”顧卿卿看透她的小心思,爽快道。


    蕭瀟這人有什麽想法都寫在臉上,楚岱見她這麽直白地看著顧燦陽,有些好笑道:“收斂點行不行?”


    “不行。”她一口回絕。


    顧燦陽沒看到她眼底的炙熱之色,聽著懷裏小家夥睡前囈語,手掌輕輕拍著他後背。


    折騰了這麽久,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


    顧卿卿把蕭瀟送到門口:“我大哥明天休假,今晚在這睡就不送你啦,要不要給你找個手電筒?”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麵不遠,走幾步就到了。”蕭瀟站在院門口,看了眼客廳裏男人修長的身影,說:“回去啦!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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