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131


    所以語氣禁不住重了幾分。


    戴眼鏡的張老師瞥了下他, 他知道自己失態,幹脆背過身對著牆, 不看她們。


    張老師忍不住失笑搖頭, 這人還是這樣急哄哄的。


    隨即,他走到顧卿卿她們對麵的椅子坐下,語氣溫和道:“於阮同誌, 請問方才在教室外麵你和沈綏同學說了什麽?”


    於阮手指忍不住抓了一下褲腿, 她瞄了眼一直沒做聲的沈綏,剛才他什麽都沒和顧卿卿說, 現在應該也不會再開口。


    眼底有一絲猙獰閃過, 這個小啞巴手勁太大了, 太嚇人了。


    她臉上還是那副委屈的樣子, “我就是跟他問個好, 問他卿卿姐最近在家裏做些什麽忙不忙, 上次她去我家送酸菜,還有個海碗在那,我想著什麽時候給她送回去。”


    顧卿卿眉心一皺, 這才想起上次去給白桃送酸菜, 她暈倒那次, 因為心急加煩躁, 於城他們回來後就直接離開了, 碗也沒拿。


    但是她對於阮的話半個字都不信!


    看到她的神色,張老師就知道這事應該沒做假, 於是又問她旁邊的男孩:“沈綏同學,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於同誌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於阮眼也不眨盯著男孩看, 她知道張老師還是在懷疑她,現在就看小啞巴的了, 她料定小啞巴不會開口。


    這麽久了,從來沒見過小啞巴和誰說過話,和軍嫂們聊天的時候提到沈綏,她們也隻是搖頭:“這孩子長得挺好看,就是性子太獨了,也不愛說話。”


    顧卿卿偏頭看向站在旁邊的沈綏,握著他的小手,清透明亮的大眼睛帶著憤怒,“阿綏,告訴阿姐還有老師,她跟你說什麽了?”


    沈綏垂眸看著腳尖,沒有開口。


    於阮故作抽噎,肩膀一聳一聳:“張老師,我真的沒有說什麽不好的話,我跟楚營長家沒什麽交集,卿卿姐還是我嫂子的好朋友,我也犯不著對一個小孩這樣呀。”


    “張老師,您看看我手上的傷,還有臉上,我彎腰跟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很和煦,他突然就動手……”


    順著她的視線,張老師看到她右手手臂和右臉頰的紅腫,剛才沒注意,確實挺嚴重的。


    他溫和出聲:“韓老師,你去衛生所叫個軍醫過來給於阮同誌看看吧。”


    韓老師本來就不想在這聽於阮哭哭啼啼,嗯了一聲直接大步往門外走,因為心裏有氣關門聲也有些大。


    張老師心裏有些好笑,他又看向顧卿卿:“顧老師,你家孩子不願意開口,你覺得現在這件事該怎麽處理?我們商量出一個辦法吧。”


    顧卿卿最後幾天任教的時候,張老師他們才過來,幾個人也算是認識。


    她還沒說話,於阮搶先開口:“張老師,不是我危言聳聽,這樣的孩子放在學堂裏太危險了,我從來沒見過攻擊性這麽強的孩子,甚至不知道是哪句話觸怒了他……”


    張老師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不動聲色:“所以呢?於阮同誌,你有什麽想法。”


    “退學!”於阮臉上火辣辣地疼,剛才沒什麽感覺,現在越來越強烈:“他必須退學,我侄子也在這裏讀書,我不放心,怕他報複。而且我一個大人在他麵前都毫無還手之力更別說別的小孩了,這樣嫂子們也不會放心的。”


    她拿出殺手鐧。


    覺得張老師肯定會顧及其他軍嫂們的情緒。


    顧卿卿握著沈綏的手不自覺收緊,以前還不知道白桃為什麽會被她氣暈,現在領教到了。


    沈綏手被捏得生疼,他才回神。


    黑眸落在阿姐身上,稍顯柔和,再次看向於阮,眼底的躁鬱又緩緩升起。


    “張老師。”他忽然開口:“她罵我是野種。”


    本來頭疼皺眉的張老師聽到他突然開口,顯然是沒想到,愣了一下,不確定道:“沈綏,你是說於阮同誌罵你……”最後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


    和其他打過仗或者轉後勤一口一個老子的軍人不同,他一直是文職,在部隊整理各種作戰材料,沒有出口成髒的習慣。


    於阮也呆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小啞巴會開口說話,抓著褲腿的手忍不住用力,揪疼了自己。


    “嗯。”沈綏微微點頭,再次肯定。


    其實還有些話他沒說出口,太難聽了,不想阿姐聽到糟心。


    張老師深吸口氣,鏡片後的眼睛很冷,“於阮同誌,他說的是真的嗎?”


    “不……不是。”於阮這才回神,臉上那絲猝不及防的震驚還沒來得及隱藏,“張老師,您不能信他!他動手打人可是事實,肯定是聽到退學才怕了胡謅謊話。”


    反正也沒有證人,就算說話了又怎麽樣?她壓根不怕!


    張老師也有些為難,他心底裏還是更相信沈綏一些的。


    一部分是因為楚岱的為人他在軍區聽過,另一部分是顧卿卿,之前短暫幾天的相處,他知道顧老師和她男人楚營長一樣,都是坦蕩率真的人。


    顧卿卿輕聲問旁邊的男孩,“阿綏,有人聽到你們說什麽嗎?告訴阿姐。”


    “有。”這次不等沈綏開口,白桃牽著於洋進來,這裏的門壓根不隔音,裏麵說什麽外麵一清二楚。


    她對顧卿卿略微頷首,朝戴眼鏡的老師自我介紹:“張老師你好,我是於洋的娘,你剛上島的時候我們見過一次。”


    張老師想了一下,點點頭:“白桃同誌?你坐吧。”


    “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家裏還等著我做飯呢。”白桃連個眼角都沒給於阮,扶著腰慢慢蹲下來,細聲問兒子:“小洋乖,告訴老師,姑姑和沈綏哥哥說了什麽?你都聽到了對不對?”


    於洋懵懂的眼神從眼底帶著陰狠的姑姑身上掠過,落在顧卿卿和沈綏身上。


    爹說姑姑是親人,要對她好。


    但是阿嬸對他很好,經常給他糖吃,還給娘送菜,是娘的好朋友,就像他跟二虎一樣。


    他小小的臉上帶著幾分猶豫不決,張老師溫和道:“於洋同學,作為軍人的兒子,你不能說謊話,告訴老師,你都聽到了什麽?”


    這次於洋不再猶豫,“姑姑說沈綏哥哥是野種,還說現在阿嬸生不出孩子才會對他好,要是阿嬸和阿叔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會不要他,還不如當初就死在漁船上……”


    他其實沒聽完整,於阮臉上帶著笑裝給別人看,其實俯身在沈綏耳邊咬牙切齒咒罵顧卿卿。


    這些都是沈綏不願意說出來的,見於洋沒有說這些他心底也稍鬆,阿姐這麽好的人不應該聽到這些汙言穢語。


    上次阿姐從於洋家回來就生了很久悶氣,他不想阿姐再生氣沒胃口吃飯。


    於阮越聽到後麵臉色越難看,她還想說什麽,白桃直接堵住她的話:“張老師,我家小洋才五歲,不會開口汙蔑自己的親姑姑,不瞞您說,她在家也經常罵我不得好死,這樣的人才應該從島上下去,免得汙了島上的風景。”


    於阮不知道平時總是逆來順受的嫂子怎麽會敢開口揭穿她,狠毒的目光落在對麵的顧卿卿身上,什麽都明白了。


    肯定是她挑唆白桃把她趕下島!這個惡毒的女人毀她姻緣不算,現在還想讓她徹底在島上消失。


    她不能回鄉下,她不想天天下地掙那幾個工分,也不想找個窮酸的鄉下男人!


    就算在島上嫁不了人,她哥哥每個月也會給錢給她。


    張老師沒錯過她眼底那道不加掩飾的凶光,完全信了白桃的話。


    他起身道:“這件事需要上報指導員,勞煩各位跟我去一趟營部吧。”


    顧卿卿和白桃沒有異議,兩個女人牽著身邊的男孩跟在張老師身後出了辦公室,於阮收斂情緒,想到自己還有哥哥,他肯定會幫我!


    她垂著頭不緊不慢跟出門,知道院子外麵肯定有不少軍嫂聽到孩子們說的話跑過來看熱鬧,捂著臉頰故作一副可憐的模樣。


    就算她說了那些話,沈綏動手打人也是事實,薑指導員最多讓她做檢討道歉,下島?想都別想!


    果然,看到這一行人出來,軍嫂們三三兩兩議論開來。於阮這段時間因為嘴甜在軍嫂堆裏也是如魚得水,有不少在不知道原委之前偏向她。


    當然也有和顧卿卿交好的,比如小歡娘還有周嫂子,許念聽到風聲也挺著大肚子過來了。


    “卿卿。”她上前去,眼神詢問。


    顧卿卿搖搖頭示意沒什麽,她這才把視線落在沈綏身上,“噫?”


    瞥見他藏在身後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點血跡,許念直接上手拉了出來,男孩皓白的手腕上有一抹血漬,看痕跡應該是被他自己擦掉了。


    顧卿卿順著許念的動作也看到了,原來的不解變成憤怒,她鬆開沈綏的右手,捉過他白皙的手腕,直接把袖子拉了上去。


    一條長長的抓痕顯露眼前,還在往下淌血血。剛才沈綏怕她擔心,自己用袖子擦掉了,袖口一片暗沉。


    於阮不是說沒動手嗎?!顧卿卿咬牙切齒一股邪火從心口直直往上竄。


    她轉身三步作兩步,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揚手朝於阮臉上甩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讓所有聊天的軍嫂們都安靜下來,紛紛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個平常總是眉開眼笑和和氣氣的女人。


    就連和她關係最好的的許念都呆愣在原地,許久沒出聲。


    於阮反應過來,再也裝不下去,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敢打她?!抬手就想反擊,突然有股阻力擋住了她。


    顧卿卿被身後的男人攬到懷裏,聞到熟悉的奶糖甜味,她神經鬆懈下來,本來眼神凶狠要衝上去的沈綏看到姐夫來了也停住腳步。


    陳解放甩開抓著於阮的手,語氣嫌惡道:“也不照照鏡子瞅瞅自己是什麽貨色。真以為你哥是個什麽高檔玩意,不就區區一個連長嘛。就你他娘的有娘家人撐腰?這是欺負我妹子在島上沒娘家人呢?老子今天就告訴你,她娘家十幾個哥哥都在這,我們建設兵團出來的人可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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