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130


    摘了點辣椒割了點韭菜, 顧卿卿又扶著許念回了廚房,給她一把椅子坐下。


    抬手看了眼時間, 她看著許念幾乎又吃光的碗, “別吃了呀阿念姐,吃這麽多酸蘿卜容易泛酸水,你不是愛吃辣嗎?我給你炒個香辣蟹, 應該能吃吧?”


    “能。”許念毫不猶豫:“你趙哥說適當吃點海鮮沒事。”她把碗裏剩下的兩根蘿卜條吃完, 隨手放在灶台上,坐在椅子上看她淘米做飯。


    “那就行, 我再給你弄個油燜大蝦, 蒸個水蛋炒個青菜, 攤個韭菜餅。”五個菜她估摸著也差不多, 正好也是五個人。


    許念點頭, 提議道:“要不加個紫菜蝦皮湯?我和你趙哥還有你都能吃辣, 楚營長和你家阿綏都是土生土長的南陽人,香辣蟹的辣度能接受嗎?”


    “楚岱沒問題。”聽到許念的話,她又掰了點曬幹的紫菜泡著:“阿綏可能不太行, 之前有一次吃了點辣的大半夜肚子痛, 最後還是楚岱抱去衛生所吊了針才好。”


    “這孩子腸胃應該比較弱。”許念以手為扇透過玻璃窗望了眼天上的驕陽, “待會兒你做完飯我就不陪你去接阿綏了, 這天啊, 太曬了。”


    “這才四月末呢。”顧卿卿拿過掛在牆上的案板和菜刀,把辣椒洗了下切碎。


    嗆人的辣味頓時溢了出來, 許念聞著就想吃, 她眼巴巴盯著混合在一起的青紅辣椒丁, 說:“我這懷的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酸的愛吃辣的也饞。”


    顧卿卿想到以前的老說法, “不都說酸兒辣女嘛,好像也不怎麽準呀。”


    “趙澤說這些都沒有科學依據。”許念搖頭笑道:“到時候等你懷了就知道了,看到什麽都想吃,有時候以前愛吃的現在看到就想吐,我以前還愛吃五花肉,現在總覺得太膩,吃在嘴裏像棉花沫子。”


    顧卿卿笑著回睨她一眼:“那正好呀,我中午不炒五花肉了。”


    “行行行,給你省口肉,讓你家那阿綏好好補補,這孩子太瘦了,看著都心疼。”


    顧卿卿十分讚同:“我都變著法兒給他做飯了,養了半個月臉上才長了一點點肉,也不知道這孩子以前受了多少苦。”


    “肯定是在鄉下天不亮就被趕出去掙工分唄,吃不飽穿不暖,以前我老家有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寄住在叔嬸家,也是受盡了磨磋,那家自己的孩子天天在家玩,還能上學,對這個侄子就……”


    許念越想心裏越難受,搖搖頭懶得說了。


    她自己懷了孕當了娘以後,情緒特別敏感,有時候看到一些讓人心生憐惜的事就忍不住掉眼淚。


    顧卿卿搖搖頭難以理解。


    “我們生產隊沒見過這種,緒阿爺管得很嚴。有些沒了爹娘的孩子就讓他們單住,隊上的餘糧戶從湊一點糧食,讓他們有口吃的,活下去不是問題。”


    以前因為家裏叔嬸們都很和睦,把她當自家的孩子疼,顧家也沒分家,她就理所當然覺得所有人家裏都一樣,兄弟妯娌關係和和美美。


    後來發現也不是這樣,錢桂花她男人趙三家裏,兄弟關係也是比鐵還冰,這兩年才開始走動。


    顧卿卿麻利切菜炒菜,玻璃窗被她支開一點走油煙,兩個女人慢慢悠悠聊著天,很快到了十二點。


    五菜一湯上桌,香辣蟹、清炒白菜、蒸水蛋、油燜大蝦、韭菜餅。


    還有個紫菜蝦皮湯。


    顧卿卿還剁了點酸蘿卜丁丁在韭菜餅旁邊,清爽解膩。


    許念是孕婦,有優待,顧卿卿已經先拿了個碗讓她先吃,自己把鍋洗了,水倒在潲水桶留著澆地——


    “阿念姐,你自己留在家吃飯,楚岱他們應該也回來了,我先去把阿綏接回來。”


    “行呀,你去不用管我。”許念咬著韭菜餅,被香了個跟鬥,“卿卿你這手藝我真的要再誇一下,比食堂老朱好上不少。”


    提到食堂老朱,顧卿卿呲牙咧嘴:“我之前有幾天懶得做飯,帶著阿綏去食堂吃,朱班長做完飯就在食堂裏巡視,看大家吃得香他一臉滿足還問要不要加菜,我總感覺我們就是他養的豬。”


    許念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開:“我之前也有這種感覺!”


    兩個女人笑成一團,顧卿卿解了圍裙掛在門口,“不說了我得去接阿綏了,這孩子心思細膩敏感,我得問問今天有沒有在學堂受委屈。”


    “行你趕緊去吧。”


    顧卿卿出了院子,往一號樓那邊走。


    這個點軍嫂們都在家做飯,很少有去接孩子的,就幾步路,沒誰會耗這個心思。


    她想著待會兒跟沈綏說,阿姐做了他想吃的韭菜雞蛋餅,這孩子應該會很開心吧,哪怕臉上沒有表露出來。


    以前覺得她大哥顧燦陽性格就很冷了,沒想到又給自己找了個更冷的阿弟。


    不過沈綏是個內斂的孩子,對他的好他都記得,剛到家裏的時候,有時候晚上她忘了洗衣服,楚岱回來太晚也就沒洗,就讓把衣服扔在衛生間盆裏。


    第二天早上起來,二樓陽台晾著洗幹淨的衣服,她都懵了。


    後來還特意找沈綏說,他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就成。


    而且因為有貼身衣物,顧卿卿現在每天洗了澡就趕緊把衣服洗了,怕沈綏再幫忙。


    眼看著就要到一號樓了,她心情雀躍起來,再過一陣物資船就要來了,她結婚的時候阿娘嬸嬸哥哥們給了她不少布票,現在還有很多沒用完。


    她又托物資船的船長幫她去供銷社扯幾匹顏色鮮活一點的布料,等到了送去小歡娘那裏去裁一下就行。


    要是有多餘的布料正好留給小歡做一身衣裳,不然這些天總讓小歡娘這麽幫忙也不太好意思。


    已經看到前麵麵積是別的院子兩三倍的一號樓了,她加快腳步,正好聽到下課鈴聲。


    進了院子,她跟認識的孩子們說了幾句話,笑盈盈去樓上找沈綏。


    剛到二樓,就聽到鬧哄哄的聲音,然後就是於阮的吃痛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沈綏!你這孩子怎麽這樣?!我跟你說句話問個好你就動手打人,你們家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嗎?”


    顧卿卿聽到沈綏的名字,拔腿就往教室門口跑,於阮身邊圍了兩個老師還有於洋在那哭鬧。


    沈綏一身黑衣,細瘦白皙的手腕拽著軍綠色的書包帶子,小臉蒼白沒有血色,陰鷙的眸子猶如凶猛的小獸,直勾勾盯著於阮。


    於阮看到他的眸光,心裏發毛,但是想到身邊還有兩個男老師在,稍微安穩了些,而且一個不會說話猶如啞巴的男孩也告不出什麽狀。


    再說了,在場的人剛才可都看見了,她隻是笑眯眯地和沈綏說話,他就突然暴怒打人。


    顧卿卿看到渾身散發著孤寂氣息的男孩,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衝,她快步跑到沈綏麵前,彎腰把他摟在懷裏,溫聲哄著——


    “阿綏不怕,阿姐來了,阿綏不怕。”她輕輕拍著沈綏的後背,能感覺懷裏男孩僵直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沈綏眼底的凶狠逐漸褪去,剛才渾身都在叫囂著弄死她,現在腦海裏都是阿姐溫軟嗓音,他不想讓阿姐知道自己真實的樣子。


    察覺到他漸緩的情緒,顧卿卿揉著他的腦袋,眼睛與他平視,對上他漆黑的眸子,認真道:“阿姐和姐夫永遠站在阿綏這邊,永遠相信阿綏,不要怕,姐夫很快就來了。”


    她沒有問事情的緣由,也沒有聽別人說話的意思,隻是專心安撫麵前的男孩。


    好不容易才讓阿綏對他們敞開心扉,於阮這是又打算毀了他?顧卿卿頭一次這麽恨一個人,她從來沒有討厭過任何一個人,遇到的也都是很好很善良的,這次真的倒了胃口。


    等於阮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老師沉吟片刻開口:“兩位女同誌,孩子們還要回家,咱們別在這裏堵著了,有什麽事去樓下辦公室說。”


    他穿的也是海軍艦灰色的軍裝,渾身上下透出斯文的書卷氣,和另一個老師有條不紊疏散學生們,帶著她們四個人下了樓,去辦公室。


    於洋抹幹眼淚,視線在姑姑和阿嬸身上來來回回,猶豫不決。


    顧卿卿知道這事和小洋肯定沒關係,估計就是剛才被嚇哭了,揉了揉沈綏的腦袋,然後走到於洋麵前給他手裏塞了兩顆糖。


    “小洋不哭,沒事的,你先回家好不好?你娘還在家裏等著呢。”


    於洋看了眼姑姑,想到獨自在家的娘,點點頭跑了出去。


    辦公室裏隻剩下兩個老師和顧卿卿沈綏還有於阮。


    於阮可憐兮兮,率先開口:“張老師,您剛才也看到了,是沈綏動的手,我看他年紀小都沒有還手。”


    年輕的老師點點頭,推了下眼鏡,去給她們泡茶:“都坐吧,慢慢說。”


    另一個老師把他泡好的茶端給顧卿卿和於阮,忍不住開口道:“於同誌,你是不是和沈綏說什麽不好的話了?他之前還好好的上課也安安靜靜坐著從來不說小話也不跟其他同學打鬧,怎麽你跟他說了幾句話這孩子就急紅了眼要打人?!”


    他是教沈綏這個班的老師,對這孩子印象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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