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坐視,但未必不管,這句話說起來容易,真要實施的話,尺度的把握和火候的控製談何容易,就算是父親這樣的政界高手,也未必能精準駕馭,如此看來,高原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陳心怡聽罷,不禁默默的歎了口氣。


    “心怡啊,我還是覺得,你主動提出避嫌並休假是不妥當的,這樣吧,我這就給煥之打電話,趁著知道的人還不多,立刻回去上班,不要給老邱那幫人在你身上做文章的機會。”陳國秀說道。


    陳心怡卻淡淡一笑:“我身上能有什麽文章可做呢?再說,這麽多年了,我對邱副市長一直非常尊重,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他都不該做過分的事的。”


    陳國秀歎了口氣:“我的傻孩子啊,你還不了解邱明良嘛!那是無風都能掀起三尺浪的人,而且,他現在已經在做了,否則,楊龔怎麽會突然反對你的工作調動呢?這僅僅是投石問路,試探下你的態度,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很快就會有新動作,這套把戲他玩得最熟了。”


    陳心怡聽罷,微微皺了下眉。


    對於自己與高原的交往,她還是很有自信的,想利用這件事做文章,估計不會有什麽效果,但父親的話倒也並非危言聳聽,邱明良確實非常善於借勢造勢,所以一時還真有些猶豫了。


    “另外,還有個事,我本來想和你當麵談的,現在既然話說到這兒了,就先在電話裏聊上幾句吧。”陳國秀說完,略微停頓了片刻,這才斟酌著繼續道:“心怡啊,關於高原呢,你必須做好兩手準備,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孩子,但感情這東西不能飯吃,尤其是與你的政治前途發生衝突的時候,必須要當機立斷,絕對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後患無窮啊,你懂我意思嗎?”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清楚,如果高原真有經濟問題,你打算如何處理這段感情呢?”陳國秀問道。


    陳心怡思忖良久,反問道:“可是,如果他沒有呢?”


    陳國秀輕輕歎了口氣:“公安機關都已經介入了,你覺得沒有的可能性大嗎?”


    正常情況下,公職人員涉嫌違法違紀,都是由紀檢監察部門率先介入,待調查清楚之後,再移交司法機關處置。所以,經偵的出現,基本意味著大局已定,很難有反轉的可能了。


    而高原的情況有點特殊,監察機關和公安機關針對得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案子,如果從這個角度上說,倒也並沒有希望。


    “我還是覺得......情況也許沒想象得那麽糟糕,而且,近期我谘詢了法律方麵的專家,他們都認為,僅就目前掌握的事實,還不足以認定高原有罪,對他的羈押,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緩解輿論壓力罷了。”陳心怡緩緩說道。


    陳國秀冷笑著道:“輿論的壓力!心怡啊,你都三十七歲了,居然還這麽幼稚。輿論真能左右政府的決策嗎?開什麽玩笑,告訴你,輿論隻是當權者手中的工具,說穿了,就是為權力服務的,在中國,永遠不可能顛倒過來的,這是我們國情決定的。所有輿論的背後,都有操縱者,或者是政府行為,或者是資本的力量,總之,你能看到和聽到的所謂輿論,其實隻是表明現象,都人家想讓你看到或者聽到的,從政這麽多年,難道連這點都沒看明白嗎?”


    陳心怡無語。


    良久,這才幽幽的說道:“也許我太幼稚了吧,但我還是認為,即便高原真有問題,也不是為了一己私利,他太想把雲建做大了,手段可能存在一定偏差,但出發點還是很純潔的,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出麵給說句話。”


    陳國秀似乎有些無奈,沉默片刻,這才又道:“其實,我也很看好這個小夥子的,但現在的問題是,以當下雲州的政治環境,就算最後他能平安過了這一關,但隻要有邱明良在,也很難有什麽發展了,更何況,我現在也不便出麵說話,說了話,也未必管用。”


    陳心怡知道,如果再討論下去,父女二人的談話恐怕就要陷入僵局了,此時此刻,她不想與父親發生爭吵,於是便淡淡的說道:“好了,爸,我心裏有數,會認真考慮如何處理這段感情的。”


    陳國秀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多說無益,於是便歎了口氣道:“孩子,你可能不相信,其實,我比你還窩火,但沒辦法,在局勢尚不明朗之前,隻能先忍著,你別以為爸爸怕什麽,老子有什麽可怕的,眼看快七十歲了,就算翻了船,無非就是開不了追悼會唄,我之所以如此小心,還不都是為了你嘛!你還年輕,又是個女人,經不起大風大浪的折騰的。”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陳心怡聽了,心裏也有點難受。


    “我都知道,爸,另外,你不要給蘇市長打電話,容我在考慮下,行嗎?”她低聲說道。


    陳國秀歎了口氣:“好吧,該說的都說了,你現在也這麽大了,很多事情,最終還得自己拿主意。”


    掛斷了電話,陳心怡默默的坐了很久,心中愈發沉重了。


    如果說,上次通話的時候,父親對她和高原之間的感情問題還僅僅是旁敲側擊的說了幾句,可這次態度就非常明朗了,所謂要做兩手準備,其實就是要徹底分手的意思。


    分手.......


    客觀的講,現在和高原分手,是代價最低的選擇。畢竟,兩個人還沒有發生實質性接觸,甚至就連要結婚的消息,也隻是在很小的範圍內有人知情。


    我是否對這份感情有點執著了呢?她這樣問自己。


    不,分手可以,但絕對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有悖我做人的原則和底線。就算要分,至少也要當麵和高原說清楚,她暗暗下了決心。


    得放下自己的矜持和高傲,去做一些事情,並非幹擾和阻撓公安機關的偵查和審理,但至少要幫助高原把事情搞清楚,如果真有違法犯罪行為,那就坦然的接受法律的懲罰,但要真如爸爸所說,高原隻不過是個魚餌,指望通過他釣上什麽大魚來,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以跟韓江商量下,聽聽他的意見,正在心裏琢磨該和韓江說點什麽,不料邱明良的電話卻先打了進來。


    略微遲疑了片刻,她接通了電話。


    “蘇大嘴要拆我的台屬於意料之中,但你不應該這麽做吧,這麽多年,咱倆之間沒有任何嫌隙,我對你的工作,向來非常支持呀。”邱明良開口便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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