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尚風嗬嗬地笑了起來,半晌,才摩挲著頭發,語氣沉穩地道:“葉書記,不能這麽講,到了我們這個位置,總是要藏著掖著的,哪裏會把標簽貼在腦門上。”


    我微微一笑,皺著眉頭道:“那我腦門上的標簽怎麽摘下來?”


    馬尚風擺了擺手,笑著道:“不一樣的,老弟前程遠大,不會蝸居閔江一隅,自然也就沒了那麽多顧忌,再說了,孟省長這樣做,也帶著警告的意味,你腦門那上麵的何止是標簽啊!那是一起護身符,哪個若是想打你的主意,恐怕要掂量一下,能否承受住孟省長和國群省長的怒火。”


    我笑了笑,輕聲地道:“馬書記言重了,在你身上,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差距太大了,不得不服氣。”


    馬尚風卻收起笑容,表情嚴肅地道:“葉書記,不能這樣講,上次喝酒時,我已經講過了,你來閔江後的一係列動作,都讓我非常欽佩,上次向孟省長匯報時,我也如實反應了,其實閔江市委書記的位置,由你來擔任,最適合不過了。”


    雖然明知道這是謙讓,但我還是極為受用,不禁感歎,這位馬副書記人老成精,確實極有手段,很會拉攏人心,我笑了笑,也投桃報李,笑著道:“馬書記過譽了,剛才南亭兄已經打過招呼了,我會把這邊的工作做好,請你放心。”


    馬尚風客氣了一番,就把話轉入正題,輕聲地道:“葉書記,要想上麵順利通過方案,就要求閔江這邊形成統一的意見,屆時段部長會分別找常委談心,我和陳重義、劉秉江打好招呼,梁市長和郭書記那邊,就拜托你了。”


    “好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又和他寒暄了幾句,把電話掛斷,伸手摸過空煙盒,捏成一團,丟了出去,重新躺回床上,回想著閔江發生的這些事情,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對這爾虞我詐的官場,竟生出了些許的厭倦,隻是,作為從羊群中走出的獅子,自己知道,必須堅持下去,獲得更多的力量,來尋求公平與正義,當然,還有更多的美人!


    下午兩點半,市委書記鮑昌榮眯著眼睛,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在一口口地吸著煙,飄渺的煙霧之中,他的臉色顯得異常凝重。


    幾分鍾之後,他把煙頭掐滅,丟進煙灰缸裏,摸起桌上的文件,慢慢地翻閱著,卻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就把文件丟在一邊,站了起來,走到牆上的江州地圖前,用手指在閔江的地界內畫了個圈,輕輕點了點,凝視半晌,就背著手,走到窗邊,眺望遠方。


    輕輕歎了一口氣,鮑昌榮收回目光,轉身坐下,摸起簽字筆,在白紙上奮筆疾書,足足寫了七八百字,才把筆丟到旁邊,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個厚厚的檔案袋,把那張紙裝了進去,細心地纏上封口的白線,抬頭喊道:“楊光,進來一下。”


    楊光推門進來,快步來到辦公桌邊,恭敬地道:“鮑書記,有事兒?”


    鮑昌榮微微一笑,把檔案袋丟在辦公桌上,輕輕向前推去,有些疲憊地道:“楊光啊!把這份資料給葉書記送過去。”


    “好的。”


    楊光摸起沉甸甸的檔案袋,卻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皺著眉頭道:“鮑書記,您的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先休息下?”


    鮑昌榮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輕聲地道:“沒什麽,昨晚睡得遲了些,精神有些不濟,楊光,先坐下,我們聊幾句。”


    楊光‘嗯!’了一聲,拉了椅子坐下,輕聲地道:“鮑書記,郭書記已經從省裏回來了,外麵的謠言不攻自破,這幾天已經安靜許多了,您不必太過擔心,相信,情況很快會好轉的。”


    鮑昌榮擺了擺手,嘴角浮上一絲苦笑,淡淡地道:“不談那些了,楊光,你在我身邊工作已經有四年時間了,一直都很辛苦,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你啊。”


    楊光微微一愣怔,有些茫然地道:“鮑書記,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鮑昌榮輕輕搖頭,把身子向後仰去,搖動著轉椅,微笑著道:“上午和市委組織部打過招呼了,周三上午,就讓林副部長帶你去縣裏報道,那裏環境很艱苦,情況也比較複雜,要提前做好準備。”


    楊光笑了笑,點著頭道:“知道了,鮑書記。”


    鮑昌榮眯了眼睛,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才摸了摸頭發,輕聲感慨道:“我也要走了,閔江這邊的事情,再也不管了,以後有什麽難處,可以去找葉書記,他會照顧你的。”


    楊光登時呆住了,愣怔怔地望著鮑昌榮,悄聲地問道:“鮑書記,上麵有消息了?”


    鮑昌榮點了點頭,用手指輕輕捏著額頭,黯然地道:“楊光,你是知道的,婚禮那天,我沒有去參加,鮑鞠那孩子,都被他曉芬阿姨寵壞了。”


    楊光轉過頭去,望著牆上的一幅字畫,艱難地道:“鮑書記,其實,我沒有怪鮑鞠,而且,琳琳和鮑鞠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的。”


    鮑昌榮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不用安慰我了,他們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適,一個還沒有回來,另一個就已經走了,這種捉迷藏的遊戲,玩不了多久,鮑鞠這孩子,就是不聽勸告,一意孤行,結果害了三個人。”


    楊光沉默下來,半晌,才抬手搓了搓臉,苦笑著道:“也怪我,不過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鮑書記,您也不必再耿耿於懷了,一切向前看吧。”


    鮑昌榮閉上眼睛,擺了擺手,輕聲地道:“到了縣裏,記得好好幹,不要讓人看笑話。”


    “放心吧,鮑書記。”


    楊光笑著點了點頭,摸起桌上的檔案袋,轉身走了出去,出了市委辦公大樓,站在台階上,隻覺得陽光異常刺眼,竟有些不適應,就拿手遮住臉,搖了搖頭,向後院走去。


    幾分鍾之後,進了紀委青灰色的大樓,上了三樓,他敲開了我的辦公室,微笑著道:“葉書記,您好,鮑書記讓把這份資料送過來。”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丟到旁邊,笑著招手道:“哦?是楊大秘啊!快過來坐。”


    楊光趕忙走了過來,將檔案袋遞過去,輕聲地道:“最近幾天,也不知出了什麽事情,鮑書記的心情非常不好。”


    我會意地一笑,歎息著道:“他是市委書記,事情很多,趕忙起來肯定影響心情的,可以理解,楊光,聽說要到下麵做副縣長了,幾時走啊?”


    楊光恭敬地坐在椅子上,笑著說:“下周三,和林副部長一起到廬亭縣報道。”


    我端起茶杯,含笑望著他,關切地問道:“分管哪方麵,定了嗎?”


    楊光欠了欠身,輕聲地道:“好像是負責國土資源、農業、農村、扶貧、工商行政管理、質量技術監督方麵的工作,當然了,還要看分工是否調整。”


    我點了點頭,喝了口茶水,微笑著道:“分管的口子不錯,下去以後,注意和縣裏的同誌們搞好關係,多到基層去轉轉,早日把工作熟悉起來,有什麽問題,可以及時和我溝通。”


    楊光的心情有些複雜,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輕聲地道:“好的,葉書記,以後還要請您多關照。”


    我微微一笑,搖著頭道:“關照談不上,有什麽難處,盡管打電話,過段時間,市裏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可能要到廬亭縣轉轉,到時候,還請楊縣長做向導。”


    楊光眼睛一亮,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笑著道:“葉書記,那是最好不過的。”


    我點了點頭,摸起桌上的檔案袋,解開封口的白繩,把厚厚的文件抽出來,目光落在那張寫滿鋼筆字的紙上,微微皺眉,盯著看了半晌,歎了一口氣,輕聲地道:“鮑書記很不容易,他是真想把閔江的工作搞上去。”


    楊光默默地點頭,微笑著道:“是啊!尤其是老城區,那是鮑書記的一塊心病,本來對田宏業寄予厚望,沒想到,搞出了那樣的事情,鮑書記深受打擊,情緒非常低落,煙抽得也更凶了。”


    我歎了一口氣,把材料整理好,放在旁邊,語重心長地道:“是啊!老田的教訓很深刻,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楊光,在這方麵,你尤其要注意,絕對不能以權謀私,更不能貪戀女色,這是兩條紅線,踩了任何一條,都會斷送你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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