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


    我一怔之下恍然大悟,連連拍腦袋,一臉喜悅的道:“嗬嗬!藍書記,你不說我還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我和宗星、宗漢兩位先生可是老朋友了,嘿嘿!藍書記,這麽一說,大家都不是生人了,我把宗星、宗漢兩位叫上,看看他們倆誰在,都在當然最好,今晚好好就坐一坐,敘敘舊。”


    有陶宗星和陶宗漢的從中穿插,很快就拉近了藍哲春與我之間的距離。


    不得不說,浙江人就是天生的商人,除了他們對商業的敏.感和精明之外,作為天朝的商人,如果不能敏銳的意識到政治對於商業的影響力,那麽這個商人就是不成熟的,而星漢公司能夠在安昌縣大獲成功,無疑有賴於當地黨委、政府的支持,這也得益於陶氏兄弟與當地黨委、政府的融洽關係。


    紫煙羅這個名字聽起來頗有些古韻,但是卻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娛樂總匯,當然,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在這裏消費得起的,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訂得到這裏的豪華包間。


    連我都有些驚訝於藍哲春的歌喉是如此渾厚蒼勁,一曲《千萬次的問》讓我歎為觀止,劉歡怕也比這個家夥的水準高不了多少吧?緊接著又是一曲《少年壯誌不言愁》,更是把我震得不行,和這位市委常委比起來,我覺得自己簡直隻有當聽眾的份兒了。


    “不行了,有一段時間沒練了,水準下降了。”藍哲春興致勃勃的放下話筒,笑著道:“慶泉,你也來兩首?”


    “嗬嗬!藍書記,我這嗓子和黃牛叫差不多,欣賞欣賞還行,你要讓我赤膊上陣,咱就隻有拱手敗退了。”我連連擺手,這唱歌真不是自己的強項,一般說來,到這種練歌城或者卡拉ok廳裏來,我都隻有作壁上觀的份兒,要不,就隻能充當點歌手。


    “慶泉,年紀輕輕的,怎麽就這麽沒誌氣?你不練怎麽能行?我這嗓子也是當兵時候練出來的,那時候整天就是革命歌曲,這也就習慣了,回到地方上也就喜歡上了這唱歌,沒別的愛好。”


    藍哲春也不勉強,在我身旁坐了下來,陶氏兄弟早已經坐在了包間另一頭,和幾個女孩子正興致勃勃的猜拳行酒令。


    “嘿嘿!藍書記,這練嗓子也得有天賦,我有自知之明,這方麵沒發展前途。”


    我微微笑了笑後,替藍哲春的杯子裏倒了一口軒尼詩,舉起杯子遞過去,輕聲地道:“藍書記來咱們淮鞍也有幾天了,印象如何?恐怕和綿州那邊有一些差距吧?”


    “還行,至少比我想象的好一些。”


    藍哲春也不掩飾,點了點頭道:“當然,經濟上沒有可比性,這需要時間來慢慢追趕,現在霍書記的觀念還是比較開放的,主要在於下邊幹部的執行力度。”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啊。”


    我喟然道:“觀念問題也需要有適當的時機和氛圍烘托起來才能水到渠成,冒然提出新觀念,或許在你主觀上是想幹好、幹成事兒,但未必能獲得其他人的讚同支持。”


    “慶泉,我看你很有些感觸啊,是不是又遇上了什麽難事兒了,說來聽聽。”藍哲春看來很感興趣,或許是想要盡快熟悉淮鞍這邊的情況,所以也不放過任何一個了解下情的機會。


    我略加思索,便把關於發展製革行業中存在汙染處理問題的設想提了出來,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隻是對待事情上看法不一致而已。


    “慶泉,我在安昌工作時也有過同樣的經曆,在環保和發展問題上始終是伴生的一對矛盾,你很難說誰對誰錯,發展才是硬道理,但是,是不是為了發展就可以忽略其他?或許有的人會說,兩手都要硬,但是人力、物力、精力,都是有限的,你怎麽可能做到麵麵俱到?


    這就必定要有取舍,在某個時段時期內,你也許得更重視某一項工作,在另一個時期,也許你就需要更關注另一方麵,如果二者有衝突,這中間怎樣把握,就是在考驗一地黨政主官的政治敏銳性的時候了。”


    藍哲春一邊小口小口的呷著酒,一邊輕聲漫談,軒尼詩的味道還不錯,尤其是對於習慣於法式紅酒的客人來說更是如此,除了路易十三和人頭馬之外,這年頭,軒尼詩也算是夠味了。在紫煙羅這裏價格雖然貴了一點,但是酒的品質還是有保證的,不然我也不會選擇來這個地方。


    藍哲春雖然話語語氣十分隨便,但是我卻聽得相當認真,對方話語中顯然言有所指,不同時期上邊領導的關注點和著重點,這話中隱藏的含義十分明晰,也就是說你麵對一件事物兩個方麵,哪一方麵在目前來說更重要,或者說更能吸引上邊的眼球。


    陵台經濟今年開局就相當不錯,幾個指標也保持著前兩名,除了奎陽那邊因為獲得了隆盛集團水泥廠投資項目,顯得風光無限之外,陵台製革項目和大華、三葉兩家都有意要進一步擴大生產規模,加之河口茶廠技改項目也在籌備中。


    按照我的預計,年底躍居第二位應該不是問題,當然,這中間有一個變數,就是亞洲金融風暴究竟會對國內經濟產生多大的影響,而且像陳氏集團和燦煌集團的這兩家企業,可能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些影響。


    所以,我也在去年末的企業座談會上,專門和縣裏幾家支柱企業探討過這個問題,要求他們在開拓市場方向上,對外積極開拓歐美市場,另外就是要大力發展國內市場。


    但是經濟和發展問題,是不是目下最重要最令人關注的問題?從長久來說,肯定是,但是現在這一段時間內呢?


    我沒有深問,藍哲春也沒有深說,有的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有的東西卻也隻能點到為止,否則,那就是在侮辱對方的智慧了。


    我在返回陵台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藍哲春這個人,光是陶氏兄弟的牽線不足以影響我對藍哲春這個人的觀感和判斷。


    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藍哲春初來乍到,希望能贏得下邊區縣領導的支持,這很正常,下邊區縣領導也一樣,能坐上這個位置,難道說沒有一點能力背景?花花轎子人抬人,好人誰都會作,隻要不傷及自身利益。


    藍哲春沒有明確表示他對汙水處理廠的看法,但是我感覺得到對方實際看法,是不要激化矛盾,尤其是群眾矛盾,至於說采取什麽方式,那就是縣裏自己考慮的問題了。


    ……


    縣委常委會終於結束了,會議室打開時,撲麵而來的煙霧和沉悶壓抑的氣氛,讓來倒開水的服務員都能夠感覺得到,看看或夾著包,或端著茶杯,匆匆而出的常委們,服務員們都忙不迭讓開了位置,似乎這一場常委會又有一個不令人愉快的話題。


    服務員們猜得沒錯,這一場常委會雖然稱不上是龍爭虎鬥,但是正反雙方意見針對之激烈,是前所未有的。


    唐耀文和苗月華旗幟鮮明的反對我提出的意見,雖然在爭論之前都再三表示隻是因為工作看法不一致,但是隨著言詞的激烈,兩方難免都有些上火動氣的跡象。


    我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靠背上,玩.弄著手中簽字筆,唐耀文也是滿臉疲憊,素來光鮮的頭型也顯得有些淩亂,會議室裏隻剩下我、唐耀文和霍雲達三人。


    看著苗月華怒氣衝衝消逝在門口的身影,我輕蔑的撇了一下嘴,這個女人,你很難判斷她究竟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來對待一件事情,這究竟是自己偏見還是卻係如此,我寧願是前者。


    “葉書記,我保留我的意見,但是常委會做出的決議我會服從,縣政府也會遵照執行,雲達,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唉!隻是這財政上的窟窿,怎麽樣才能填得上啊?”


    唐耀文有些痛苦的抓了抓散亂的頭發,這才當了縣長,寬鬆日子沒過兩天,立即就要麵對負債累累的滋味了,雖然可能隻是欠銀行的,但是這同樣不是個味道。


    我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這位縣長,自己接任常務副縣長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麽?到了年底就得為還債籌措款項,現在又該輪到這位唐縣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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