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怎麽,你眼紅啊,想用就拿去用,我就用你這輛桑塔納吧。”我信口說道。


    “真的?”許明遠狐疑的望著我。


    “嗯!反正這兩個月我都在玉州學習,用車時間很少,有你這輛桑塔納足夠了。”


    我點了點頭,這沙漠王子也不能開到黨校去,估摸著這車的問題,看樣子也得讓調查組盯上,交給許明遠去折騰更好。


    “嗬嗬!那可是太好了,讓我新鮮幾天再說。走,上去吧,吳哥大概不會想到你會回來。”許明遠也不推辭,一把把桑塔納的鑰匙放在我手上,另一手就把我手上車鑰匙奪了過去。


    竹林雅韻的位置的確很不錯,從二樓的咖啡廳落地大玻璃窗正好可以俯瞰梅江江麵,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從音響中傾瀉出來,優雅而迷人。


    吳逸民見到我出現在麵前,眼睛禁不住一亮,笑著招呼道“慶泉?你小子怎麽會遇上明遠的?”


    “還能在哪兒?不就是梅江明珠麽?”我笑了起來。


    “你和徐主任是……?”


    見到和我一起的徐萬紫,吳逸民有些疑惑,他一直對我私人事情諱莫如深,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我和徐萬紫在一起,而且看兩人關係,還很不一般的模樣。


    “徐姐是我朋友。”我簡單介紹道,徐萬紫頜首微笑,吳逸民也就知趣不再多問。


    “說說你那邊的事情,聽說你在淮鞍那邊出了點事情?”吳逸民也很關心我。


    “說不上,咱這不就被送到省委黨校深造來了嘛!”我輕描淡寫的道。


    “嗯!我知道什麽事兒也難不倒你。不過,慶泉,我倒是覺得,你從政這條路似乎沒太大意思。這年頭是經濟社會,什麽都要講經濟效益,當官為啥?還不是為了一個錢字,淮鞍那窮山惡水的,有什麽意義?”


    吳逸民等我和徐萬紫入座後,揮手示意送上咖啡,繼續說道:“把大好青春都浪費在那些山旮旯裏幹嘛?還不如回來,咱們好好合計合計,真要想為這個社會做點事情,咱們走這條路,也能創造出更多價值不是?”


    我掏出香煙給幾人散了一圈,笑著逗趣道:“噢!你就這麽看待我光輝偉大的工作?”


    “切!少來這套。”


    吳逸民一擺手,笑著反問道:“嘿嘿!工作為了什麽?往俗的說,叫維持生計,當然生計好壞差別很大,往高尚一點說,那叫實現自我,滿足自我成功欲.望。慶泉,你說你現在做的,哪一條能比你留在玉州,和咱們一起幹要差?”


    我點著火,吸了口煙,這才搖了搖頭,道:“生計咱們就不說了,實現自我這提法,還能入耳。但是實現自我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理解程度都不一樣,有的人認為賺錢多更能實現自我,有的人認為造福社會就算實現自我了,而有的人則認為做自己想作的事情才算是實現自我,如何看待不能一概而論。”


    “我知道你心懷遠大,可是造福社會也好,賺錢更多亦罷,實現自我也好,我覺得是能夠做到統一的。


    你賺更多的錢,然後你就可以作你想作的事情,而要造福社會,那也算有了經濟基礎不是?你要做善事,要捐獻,要幫助啥地方發展經濟,這都需要錢來支持,而且有了錢,也可以讓自己生活質量變得更高,我是這樣看待的。”


    吳逸民並沒有被我所說服,自顧自的說他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你如果和我們在一起,我們能做更大的事情,你的眼界、眼光,你的方向感和工作能力,都可以讓我們以最高的效率,奔向我們想要達到的目標。”


    我沉默了,一時間,覺得自己似乎無法尋找到合適的語言來闡述自己的想法和主張。


    商路和仕途,似乎很難成功的融合在一起,魚與熊掌,兩者不可得兼?難道說自己原來堅持和追求的就是錯誤的?


    吳逸民說得也沒有錯,現在本來就是一個經濟社會,實現自我這個標準,很大程度上都需要用經濟發展來體現,就算是自己在陵台,還不是一門心思的琢磨著想要把陵台縣的經濟搞起來,難道唯有這樣,似乎才能真正證明自我實現?


    不,當然不是這樣,一個事物從不同角度觀察,總是能夠看到不同的圖案,但那都是表相,你隻有充份的深入進去,才能真正了解它,真正改變它,單純的從外部施加力量,那隻是短暫而又難以徹底的。


    徐萬紫坐在一旁,靜靜的傾聽著我們兩人的對話。


    看得出來,這吳逸民也不是一個等閑人物,言語如鋒,犀利深刻,意誌堅定,絲毫不被我的說辭所打動,而且提出的觀點也的確是有的放矢。


    隻是這個家夥身上總是流露出一種若有若無的匪氣,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刺蝟一般,稍不留意,就會被突然閃現的蝟刺所傷。


    這種味道和旁邊那個許明遠身上隱隱透露出來的那一股子陰柔味道一樣,總是讓人不那麽愉悅而又心生忌憚,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就更覺得緊張和壓抑。


    “還有麽?”我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吳逸民的大發感慨。


    “沒了,我等待著你的反駁來說服我呢。”


    吳逸民展顏一笑,道:“我也能估摸到你要說些什麽,無外乎就是天朝是官本位社會,行政機構掌握的資源和蘊藏的力量,不是商業資本所能比擬的,等等如此,片麵強調官方力量的強大,忽視現代社會是商品經濟社會,忽視市場規律對於社會的推動作用。”


    “喲!不錯嘛,能說出這番話,真還讓我耳目一新,幾日不見,有點吳下阿蒙的味道了。”


    我登時笑了起來,道:“這是誰說給你聽的,這會兒又來轉述到我身上了?”


    “唔!還能有誰,除了向東還能有誰?我也是苦口婆心勸說向東來遊說你,可他倒好,就是剛才那一番說辭,倒是把我給敲打一番。”


    吳逸民突然笑了起來,燦爛的笑容在臉上顯得那樣爽朗,他搖了搖頭,道:“算了,人各有誌,不能強求,說不定你在政道上掙紮還真能奔出個前程來,這邊你隻要能稍加花些心思,我看我們也受用不盡了。”


    氣氛似乎一下子就輕鬆起來,我也笑了,徐萬紫感受到一種溫和的氣息在三人中間流動,連帶著我身上的堅.硬沉穩、吳逸民身上隱藏的悍野,和許明遠的陰柔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


    “嗯!吳哥終於還是想明白了,人各有誌,豈能強求?我誌不在生意上,並不代表我就對商業上的東西毫無興趣,我隻是無法將我的主要精力放在這上麵罷了。有衡陽叔、你和明遠這些人在幫我.操心,我還擔心什麽?”


    我淡淡的道:“天孚集團現在不是發展得很迅猛麽?我相信天孚集團有吳哥你的加盟,日後的每一步都會跨得更大。”


    “唉!少給我上套,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你說的那樣,天孚集團有衡陽叔操心,地產有明遠打理,我就安心當我的蹺腳股東,隻管分紅好了。”


    吳逸民搖了搖頭,道:“不是你介紹我搞的加油站這一行麽?現在才剛剛起步,正在新建一座,買下了兩座,我還琢磨著,是不是該玩一玩加氣站呢。”


    “加氣站也是一個賺錢的門道,有閑心、有餘錢,也可以試試水。”


    這小子還真會觸類旁通呢,我一邊想一邊肯定的道:“越往後,加氣站的利潤將會越來越大,資源不可再生,當油價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捂緊腰包,那加氣站的生意就會滾滾而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真有些動心了。”


    吳逸民眼睛一亮,他素來對我的建議十分信任,說道:“隻是現在使用氣的汽車並不多,而且汽車改裝用氣,似乎在技術上和手續上也有些麻煩。”


    “這些事情還能難倒你?技術都不是問題,手續麽?主要是安監和質監方麵需要打通關節,隻是,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讓國內車主們明白加氣的實惠性。


    若是有路子,完全可以先從出租車這一塊下手,隨著國內民眾收入不斷提高,私家車比例也會不斷提高,而能源價格隻會不斷攀升,到時候加氣站的生意,肯定會門庭若市。”


    我信口說道,這都是些基本的東西,卻讓吳逸民腦海中突然打開了一道光明大門。


    吳逸民的喜形於色讓許明遠和徐萬紫都有些難以理解,我每一句話,吳逸民似乎都是如奉綸音,好像他絲毫沒有考慮我意見是否正確和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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