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怎麽會是這樣?”


    “不止這樣,你的身世究竟如何,我也已經知道了。”


    “!!”


    沈鸞的驚懼瞬間炸開,頭皮一陣陣發麻,眼裏的驚恐如假包換。


    他知道了?


    他怎麽會知道!


    他怎麽能知道!


    沈鸞泛白的嘴唇微微抖著,“你知道……什麽?我的身世究竟是……”


    “獵戶給我描述了一下那個孩童的衣著年歲,剛巧與東平郡王身邊一個貼身小廝對得上,此人當年無故消失,東平郡王最小的一個女兒,被發現死在府內一個偏僻的地方,那兒有個狗洞,她身邊有個已經死去的仆人。”


    “因此當時有人猜測,是那個仆人想要帶著嬰孩逃走,最終被發現慘死,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隻是我前段時間親自去了一趟發現,那一處狗洞的位置,實在不適合逃走,反而像是故意讓人發現的一樣,並且東平郡王的小女兒當時,與沈三爺的小女兒剛好一樣大。”


    “若那獵戶所言並無虛假,當時東平郡王府出事,那名小廝大約是想帶著孩子找沈三爺求救,卻剛好發現沈三爺遇難,沈三姑娘已死,他便趁機將兩個孩子調換,再將沈三姑娘的遺體送回東平郡王府被人發現。”


    蕭然的聲音聽在沈鸞的耳朵裏嗡嗡作響,他每一句話都能牽動著沈鸞的神經,讓她的心態瀕臨要崩的極限。


    這個猜測可真是……準到不行了要。


    沈鸞手腳冰涼,仿佛在聽天書一樣。


    “蕭大人這也不過隻是猜測,天底下哪裏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就剛好那兩個嬰孩一樣大?就剛好那個小廝到的時候我爹娘遇難?他就不怕換過去之後,那群馬匪再回來將孩子害死?這怎麽跟說故事一樣?”


    沈鸞強迫自己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我是不是我爹的孩子,祖母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怎麽可能會是被換過來的?”


    蕭然輕歎了一口氣,“此事,我也不會輕易相信,為了證明獵戶所言,我找到了當年給東平郡王妃接生的那個穩婆,孩子生出來,穩婆都會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因此她說,她還記得郡王妃的女兒,身上有一個特別的胎記。”


    沈鸞的腦袋“嗡”的一下,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她看不清蕭然的嘴有沒有在動,耳朵裏卻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她說,那嬰孩右後腰窩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胭脂色的胎記,跟一小片花瓣兒似的,當時她還誇了幾句,得了王妃好一番賞賜,因此記得特別深。”


    蕭然看著目光凝滯的沈鸞,她眼睛裏的迷茫令人心顫。


    雖然鍾寧已經告訴過她一遍自己的身世,但她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可這件事從蕭然的嘴裏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蕭然身兼錦衣衛和督察院兩樣差事,查案辦差是他最擅長的事,凡事講證據,他說是的,那就是的了……


    做了十多年的沈三姑娘,忽然讓她承認,她並不是沈家的孩子,可想而知對她會有多麽巨大的衝擊。


    若她真的是甄貴妃入宮前與東平郡王所生的孩子,而東平郡王當年是因勾結叛黨被誅殺,她被鍾寧神不知鬼不覺的藏進了沈家,她是叛黨遺孤,沈家窩藏叛黨是欺君……


    天子之怒,往往伏屍萬裏,血流成河。


    祖母,金氏,沈文昭,剛賜婚的小昭,還有紫煙鍾寧,甚至包括貴妃和九皇子……一旦卷入,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蕭然看著她變幻莫測的神情,一句安慰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見沈鸞猛地抬起頭,“蕭大人,方才你說,這件事你還沒有告訴皇上,可是真的?”


    “是。”


    “若是你不告訴皇上,皇上是不是就不會知道?”


    “此事皇上隻吩咐我暗中調查沈家三爺的事情,此事與之無關,若我不說,皇上未必會心血來潮去查。”


    沈鸞眼睛慢慢恢複了神采,那就是說,即便蕭然知道,此事也還是可以悄無聲息地遮住?


    “蕭大人,那此事,你可否就當做不知道?”


    沈鸞目光急切地盯著蕭然,“我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誰的孩子,從我懂事開始,我就一直是沈家的三姑娘,從未懷疑過,我也並非貪戀沈家的富貴,隻是你說我可能是東平郡王的女兒,茲事體大,我不能非但不報答沈家的養育之恩,還給他們帶來災禍。”


    她急起來說話好似都帶了絲絲哭腔,惹人心憐,“東平郡王的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又何必再牽連無辜的人,蕭大人,你可能幫我這一次?”


    沈鸞的請求在蕭然的預想中,她那雙祈求的眼睛盯著自己,蕭然幾乎下意識地就想應下。


    可他生生忍住。


    蕭然想過,為何自己會輸給秦戈,他不覺得他哪裏不如旁人,唯一的可能,是秦戈與沈鸞自小便相識,而他,來到晏城都沒有多久。


    他不甘心,不承認這樣的失敗,但他似乎已經沒了機會。


    但天無絕人之路,此刻,就有這樣一個唯一的機會出現,若是錯過,那麽他就真的隻能跟沈鸞擦肩而過。


    蕭然捏了捏拳頭,聲音莫名低沉了一些。


    “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幫我?”


    沈鸞欣喜若狂,眼睛亮的仿佛天上的星星,明亮燦爛。


    她心底裏瘋狂感恩,幸好,幸好知道這些的人是蕭然不是旁人!


    “隻是,我有一個條件。”


    “蕭大人請說,別說一個,一百個我都答應!”


    沈鸞心裏挪開了一塊大石頭,表情又輕快起來,朝著蕭然笑得討喜又甜美。


    蕭然看著她,喉嚨口仿佛有一隻手在掐著,在掙紮著,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說出口,可能沈鸞就不會再這樣跟他笑了,可是難道,他就隻願意做她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


    不。


    就算現在這樣的笑容消失,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沈鸞恢複,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


    “我要你答應跟我成親。”


    沈鸞的笑容好一會兒才慢慢頓住,什麽?


    她茫然地皺了皺眉,像是完全沒能理解蕭然在說什麽。


    “你要我答應……什麽?”


    “我們倆的親事。”


    他逼近了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瞬間茫然的臉,心中掙紮與興奮瘋狂交織。


    沈鸞眼睛越睜越大,“為什麽?這兩件事有什麽關係嗎?”


    她問的特別單純,疑惑的語氣讓蕭然一瞬間在心底唾棄自己的卑劣,她似乎都沒發現自己是在要挾她,還以為會有什麽緣故。


    蕭然強行壓下心底的動搖,穩住氣息平靜地說,“我為皇上效力,不該對他有任何欺瞞,除非,是我最親近的人。”


    他不是善人,非親非故,他無需冒死擔責。


    沈鸞的思緒逐漸清晰,他說的並站不住腳,若當真不該欺瞞,便是至親也該一視同仁,若可以隱瞞,至親與朋友又有什麽分別?


    沈鸞看著蕭然沉默了好一會兒,眼裏的光慢慢變得冷靜下來,清澈的讓蕭然心慌。


    “蕭大人,我素來不喜歡轉彎抹角,或許是我想錯了,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過後給你賠罪,你的意思莫非是,我隻有與你成親,你才會瞞下此事,你是在用沈家來逼迫我答應?”


    沈鸞直白得過分,幾乎沒有委婉的修飾,她沒法兒委婉。


    那蕭然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不成親他就不幫自己,如果他不是這個意思,沈鸞願意跪著跟他賠罪,可她想不到第二個意思。


    沈鸞等著蕭然回答,她也不願意相信他會用成親這種事威脅自己,蕭然不應該是這種人,她也想打自己的臉,也想為自己揣度別人羞愧。


    可是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蕭然否認。


    他隻是……始終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這樣的蕭然,讓她陌生。


    他,要挾她。


    沈鸞心裏掀起驚天浪濤,怎麽會這樣呢?她眼裏的不敢置信仿佛一根根刺,紮在蕭然的心上,他知道從今往後在沈鸞心裏,自己都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可這是他唯一的辦法。


    “我不管你怎麽想,這是我的要求,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三日內,我想得到你的答複。”


    蕭然想快點離開,他有點麵對不了沈鸞的目光,從她眼睛裏倒映出的自己的樣子,是那麽令人無法直視。


    沈鸞沒攔他,甚至動都沒動,就那麽靜靜地坐在桌前,垂著眼睛盯著桌上的水杯。


    過了一會兒,紫煙一臉奇怪地進來,“姑娘,蕭大人怎麽這麽快就走了?您也沒讓人送一送……姑娘這是怎麽了?”


    紫煙被沈鸞的臉色嚇了一跳,趕忙去摸她的手,“怎麽這麽冰?”


    她趕忙倒了一杯熱茶塞到沈鸞手中,“趕緊暖一暖,怎麽好好的變成這樣了?姑娘莫非跟蕭大人吵架了?蕭大人瞧著也不是會吵架的人……”


    沈鸞木然的手漸漸恢複知覺,隻是氣色仍舊不好。


    “是啊,誰想得到,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沈鸞回去了院子將自己一人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連金氏察覺到她不對勁,她也請母親給她點時間靜一靜。


    這件事,沈鸞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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