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屈狐庸瞪大眼睛看著姬心瑤,感覺她完全變了個人。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無論對他還是對家丁,說話都很尖酸,絲毫不見她往日的賢淑。


    她怎麽了?他的眼光在她的腹部上掃了一下。難道是有孩子了?那父親怎能讓她一個人在這裏?


    “公主、母親,我是來看你的。”屈狐庸遲疑著,到底還是喊了聲母親。


    姬心瑤的心頭一熱,這個孩子終於肯喊我一聲母親了,可惜我做不成你的母親了。她說:“謝謝,不過,我不是你的母親。你走吧!”


    “能不能告訴我,你和我父親到底怎麽了?”屈狐庸盯著姬心瑤懇求道。


    姬心瑤沉默了一會,說:“我和他的事與任何人無關。”說罷,她轉身欲離去,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對屈狐庸說,尤其是他懇求的語氣,讓她心軟,也讓她心痛。


    屈狐庸一見姬心瑤要離開,連忙上前攔住她,說:“可我想知道。公主母親,父親他很痛苦,你們就不能互相體諒一下?”


    體諒?我和他之間可以簡單的用體諒兩個字嗎?我承認他很愛我,可是他卻不信我。他痛苦的根源在於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他不信我為了他可以舍棄生命,他不信我為了他可以委曲求全,他甚至不信我會為他生孩子。


    姬心瑤看著屈狐庸微微地笑了一下。說:“他體諒了我嗎?”


    屈狐庸語塞。她的身子已經笨重,她有孩子了。按理在她最需要照顧的時候,父親不應該和她置氣。可父親為什麽不體諒她?父親為了她什麽都不顧了,怎麽可能為一些小事和她鬧翻?


    除非,她做了什麽,父親無法諒解。


    屈狐庸心底一緊。心瑤,你不該,太不該!屈巫剛到新絳那晚,酒多後的夢話在他腦海裏響起。對,一定是她做了什麽,父親才那麽痛苦。難道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屈狐庸不敢想下去。


    “你做了對不起我父親的事?”屈狐庸猶豫著問,他知道這話一出口,肯定會傷害姬心瑤,可他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他急於要弄明白緣由。


    姬心瑤一怔。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就想著是我對不起他了。她側身往邊上走了一步,想繞開屈狐庸往回走。不想,屈狐庸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回答我,是不是?”屈狐庸的聲調驟然變冷。


    “你誰啊,抓著我公主母親幹什麽?”萱兒從後麵跑過來,衝著屈狐庸喊了一聲。緊接著芹香也走了過來,她是聽靜影跑到廚房報信,才丟下手上的事趕了過來。


    “放開!”姬心瑤沉下了臉。她不想和一個孩子計較,她隻想盡快地離開。


    “這位小公子,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芹香見姬心瑤和屈狐庸都陰沉著臉,也搞不清楚屈狐庸是何人,隻得上前,想掰開屈狐庸抓住姬心瑤胳膊的手。


    屈狐庸已經是義憤填膺。姬心瑤不回答,他肯定了自己的推斷。他決不能看著一個女人如此欺負他的父親,憤怒中,他忘記了自己對伊蕪的承諾。


    見芹香想掰開他的手,他想都沒想,一掌推去,芹香猝不及防,往後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


    “母親!”


    “芹香!”


    萱兒和姬心瑤同時驚呼。姬心瑤掙脫了屈狐庸的手,急忙向芹香走去。芹香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臉色慘白。萱兒嚇得哭了起來,拚命地搖晃著芹香。


    屈狐庸想都沒想的這一掌,帶了幾成功力,幸虧是推在左肩上,要是稍稍往下來一點,芹香肯定是心肺俱損。縱然是左肩,芹香也被震得昏了過去。


    姬心瑤艱難地蹲了下來,抓起芹香的手腕,搭了一會兒脈,見沒傷到心肺,又翻開芹香的眼瞼看了看,才稍稍放下心來。她正要站起來,可能是蹲下來時間長了,眼睛一黑,就跌倒在地上。


    “公主。”


    “夫人。”


    一陣亂叫,丫鬟和家丁紛紛地圍了過來,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屈巫還沒到株林莊園大門口,就聽到裏麵一陣亂喊聲,他慌忙疾速掠到近前,見屈狐庸站立在一旁,一群丫鬟家丁圍在一起,不由得大驚失色。


    姬心瑤躺在地上,芹香也躺在地上,萱兒在一旁哭著,兩個丫鬟手足無措地跪在姬心瑤身旁哭著。


    屈巫扒開丫鬟,正想蹲下去抱起姬心瑤,姬心瑤醒了過來,她的眼光在屈巫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對一旁的靜影說:“扶我起來。”


    屈巫縮回了自己的手。姬心瑤在靜影和靜月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著亂哄哄的一群家丁,她定了定心神說:“來福,你把芹香姨娘背到屋裏去。”


    又對一位家生子說:“去宛丘請個郎中來。”


    然後又對剩下的幾個家生子說:“你們幾個看好大門,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進來。”


    芹香已經醒了過來,見姬心瑤一臉怒氣,趕緊說:“公主,我沒事,你別生氣,恐動了胎氣。”


    姬心瑤點點頭,將哭著的萱兒拉在自己的懷裏,又對來福說:“快把芹香姨娘背走。”


    她這才看著屈巫,冷冷地說:“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出株林莊園!”


    屈巫沒有一絲表情地看著姬心瑤,看著她儼然是夏家的當家主母,吩咐著所有的家生子。除了靜影和靜月兩個丫鬟,十幾個七殺門弟子站在那裏,她仿佛沒看見。


    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涼了下來,他的雙眸結冰,冷冷地看著姬心瑤,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大門口飛進來了一大兩小的身影,夏征書和伊蕪看到屈巫鐵青著臉,有些發怵地喊了聲“師傅”,屈巫沒有吭聲。


    築風走到屈狐庸身旁小聲地問道:“怎麽回事?”


    “二哥!”萱兒向夏征書跑了過去。夏征書摟住她,卻沒心思和她說話,拉著她走到姬心瑤麵前,喊了聲“公主母親!”就紅了眼圈,他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她了。


    “公主姐姐!”伊蕪也走了過來。


    姬心瑤的臉上現出了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夏征書的臉,又摸了摸伊蕪的臉。說:“你們都好嗎?”


    屈巫的眼光掠了過去,心中竟是一痛,他有多久沒看到她的笑臉了?現在她笑靨如花,卻不是對著他,甚至當他不存在一般。


    沒錯,他們才是你的親人,而我終究是個外人。屈巫終於轉過了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株林莊園,築風看了眼姬心瑤,趕緊拉著屈狐庸也走了出去。


    伊蕪回望了一下屈巫的背影,又滿麵愁容地看著姬心瑤,忽然她看到了姬心瑤隆起的腹部,疑惑地問:“公主姐姐,你有孩子了?”


    姬心瑤笑著點了點頭。夏征書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氣呼呼地說:“你都有孩子了,師傅怎麽還這樣?我去找他評理!”


    伊蕪拉住了夏征書,以她對屈巫的認識,屈巫決不可能在姬心瑤有孕時丟下她不管,隻能是另有隱情。


    姬心瑤拍了拍夏征書的頭說:“傻孩子,我沒事的,芹香姨娘把我照顧得很好。哦,你和萱兒一起去看看她,說我一會兒就來。”


    夏征書聽話地拉著萱兒走了。伊蕪這才猶疑地說:“公主姐姐,伊蕪想不明白,你和師傅為什麽會這樣。”


    姬心瑤扶著她的肩,說:“送我回房去換衣服。”她慢慢地走著,緩緩地說:“伊蕪,你和征書一起長大,所以相愛很簡單,也很快樂。可姐姐不同,那麽多的曾經不是我想忘就能忘的,就是我忘了,別人又怎可能忘了。”


    姬心瑤歎了口氣,幽幽地說:“當你把全部的身心都托付給一個人,甚至可以為他去死時,突然發現,那個人並不相信你。你會不會心死如灰?”


    伊蕪一怔。她懵懵懂懂地知道些姬心瑤的曾經,可在她看來,屈巫是不會計較的,他非常在乎姬心瑤,決不可能不相信她。但看姬心瑤這神態,似乎是屈巫傷了她的心。伊蕪不敢再說什麽,她心裏已經有些明白,一定是因為這個孩子,姬心瑤與屈巫之間產生了誤會。


    “你們一直在縱橫穀?怎麽出來了?”姬心瑤轉移了話題。


    “我和征書剛出來,師傅在你走的三個月後去了晉國。我們現在是去吳國。師傅接了東湖山莊呂老掌門的英雄帖。”伊蕪如實回答著。


    說話間,她們已經走到了主屋,姬心瑤去裏屋換了衣服,出來在軟榻上坐下說:“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下芹香,你就和征書一起走吧,不要讓你們師傅久等。”


    靜影遞過來一杯清茶,姬心瑤深深地喝了一口。剛才這一番折騰,她已是香汗淋漓,口幹舌燥。


    不知何時,築風站到了門口,見姬心瑤正在喝茶,他走過來說:“夫人,小公子推到了芹香姨娘,門主讓我來說聲對不起。”


    本已平靜的姬心瑤一聲冷笑,厲聲說:“對不起?好輕巧的一聲對不起。好,我接受。請你們以後再不要來打擾我,可以嗎?”


    築風吃驚地看著姬心瑤,他從來沒見過她般神情,絕美的臉上閃著寒光,眼睛卻似冒出火一樣。


    完了,他們好不起來了。築風心中一聲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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