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一愣,這不是瞌睡送枕頭嗎?沒有任何猶豫,仿佛是怕那個陌生的存在反悔一樣,他立即問出了一直盤旋在心頭的第二個問題:“這到底是哪?”


    對唐福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更加重要,因為他剛剛才發現,他們出不去了。這個詭異的石室隨著時間流速的變化,變成了類似結界或者領域一樣的存在,自成一體,有點像射月原那樣的次空間,隻是規模要小得多。


    原本通向石室的地下通道,被不同的時間流速隔絕了開來,肉眼看上去兩者仍然好好地連結在一起,是完全一體的,但是唐福知道,如果有人真的懵懂無知地穿過石室踏上通道,那麽在瞬間就會被時間亂流給撕成粉碎。


    除非,這個人的實力超過製造出石室中時間流速的某個神秘存在,破開結界,才能完好無損地走出這裏。唐福自問自己沒有這樣的本事。那也就意味著,唐福和他的小夥伴們,要麽快快地修煉到能夠破開結界的實力,要麽就隻能乖乖地在這不知多深的地底下等死。這兩者都不是唐福可以接受的結果。


    “這裏……”陌生的存在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停頓了很長時間,畢竟人家隻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真的傻子,因此有著正常的唏噓感慨也都是人之常情。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個人才繼續開口說道:“起初是那個瘋子在這裏搞事情,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真的徹底瘋了,如果不是真瘋子誰會想要幹出那種事情來……可是,他表麵上看上去還是很冷靜,很理智,讓別人以為他還沒徹底瘋掉……可是他居然異想天開,冒天下之大不韙要去造什麽……”


    那個陌生存在似乎頭腦還不是很清醒,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大概太長時間沒有可以說話的對象了,因此條理邏輯都不大通順,唐福費了老大勁才能明白對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他忍著開口提問的衝動,任由對方不停地說下去,生怕一旦打斷,對方就再也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了,就像他忘記隻記得名字一樣。


    “可是該死的,老大被那個瘋子給說服了。老大一開口,誰都得乖乖的,誰敢嘰嘰歪歪,老大會發火的……”


    看起來這家夥對他口中的“瘋子”和“老大”印象極為深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卻對這兩個人的方方麵麵脫口而出,接下來他絮絮叨叨地說了無數遍這兩個人的各種細節,而且越說越流暢,明顯是恢複了很多記憶。


    當他再次說道那個“瘋子”的時候,提到了瘋子的打扮:“……我就搞不明白,為什麽這家夥老是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小白臉一樣,明明大家都是賣苦力,他還非得把自己弄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那法師袍一天要換七八遍,犯得著麽……”


    唐福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出現了一張臉,跟那個陌生存在的描述中,臭屁得一模一樣的臉,略顯落寞的身影,宛如象牙雕就的臉龐上略帶笑意……


    亞蘭特,艾澤拉斯權杖的製作者,他出現在唐福麵前時,是在那張用記憶水晶和夢魘獸的晶核構成的光幕之上,跟他的造型一樣拉風的,是那個光幕令人瞠目結舌的屬性——相當於削弱版禁咒的永久性光係魔法儲存道具。


    “不過,為了製作神器這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大家也就捏著鼻子忍了……”唐福渾身一震——果然如此。


    那個陌生存在仿佛沉浸在回憶之中一樣,自顧自說了下去:“你不是問我,這裏是哪裏嗎?我終於想起來了,這裏,就是當年製作艾澤拉斯權杖的地方……就是在這個鬼地方,花費了十幾個大魔導師整整一年的時間,還讓法神出手,又掏空了帝國多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當……就這樣,也不過弄出了小白這麽個不成器的玩意兒,距離真正的神器還差了老遠……”


    唐福默然。事實跟他之前猜測得差不多,這裏大概就是外頭盛傳的魔法黃金時代遺址的入口了,什麽星川峽穀之類的,估計都是拿來吸引別人的噱頭了,有這樣一位可以隨意改變時間流速的大拿蹲在這裏,誰來都沒轍,除非人家想讓你進來。


    小白,即使隻是半神器的器靈,那實力也足以笑傲大陸了,可是在人家嘴裏,隻是個“不成器的玩意兒”,唐福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


    可不管心靈受到多大的傷害,該做的事情、該問的問題還是要去做、要去問。


    唐福摸了摸鼻子,趁著那個陌生存在口中的話題說到一個段落結束的時候,見縫插針地問道:“那麽您想起自己是誰了嗎?”


    唐福用上了敬語,沒辦法,麵對一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家夥,跟艾澤拉斯權杖的製作者亞蘭特這種超級猛人平起平坐的存在,你很難保持心態的平靜,能夠像唐福這樣,隻是尊敬、尚且沒有用仰視的心態去溝通交流,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定力了。


    隻是唐福的這個問題好像一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原本恢複了很多記憶,而且可以按照正常的邏輯、用通順的語句說話的那個老家夥,突然又被這個問題給帶進了溝裏:“哦,我是誰?該死的,該死的……我是誰來著?我……他媽到底是誰啊……”


    斷斷續續的話語裏蘊藏著劇烈的情緒波動,如果不是以精神力量體現出來而是本體的話,唐福相信這家夥一定是邊說話,邊用自己的腦袋去撞牆……


    隨著那個陌生的存在情緒越來越激動,很快就超越了第一次唐福問他“你是誰”之後的反應強度,第一次被問到之後,他激動歸激動,但還能很理智地要求唐福問他一些其他問題,好幫助他回憶一下。


    然後在唐福第二個問題的啟發下,這家夥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幾乎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能想起來的都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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