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掉進我脖子裏了,很難受知不知道,真想把你扔下去。”


    落夕趕忙止不住了眼淚,“我幫你擦擦。”說完那雙小涼手就伸進了楚驕陽的衣領裏。


    “你想凍死我?”


    落夕聽得出來,這話裏有嫌棄,她趕忙縮回手,可雙手還沒離開領口,便又聽楚驕陽說,“算了,還是伸在衣服裏吧。”


    “楚老師……”


    “我記得她的手也會冰,你也一樣,怕是女生都這樣吧。”


    落夕微微蜷了蜷手指,想起了楚驕陽那天在飯店的樣子,她沒想到楚驕陽會主動提起他和樊舒的事。半晌,楚驕陽搖搖頭又笑了,“我有一個同學是心理學博士,他告訴我,想要遺忘一段感情需要浴火重生的三步,瘋狂地想要挽留,偶爾鑽出令人心痛的回憶,到最後成為名字熟悉的陌生人。我想我在第二步吧,可什麽時候才能想起她而不難過?我想知道答案,知道了遺忘的時間,或許也就不會那麽痛了。”


    落夕靜靜地聽,手早已經被捂得溫熱。樊舒從楚驕陽的口中說出,即便隻是簡單的陳述,也會令人覺得那麽美好。落夕把手伸出來,摟住了楚驕陽的脖子,“楚老師,會有很好的人來愛你,她或許在午後咖啡廳的遮陽傘下,或許在人潮擁擠的超市貨架前,你會懊惱為什麽不能向前行走,她也會詫異總在一處徘徊,可你們相遇了就會明白,之前的那些錯過隻是為了這一刻的成全。”


    落夕紅撲撲有些涼颼颼的臉貼在楚驕陽的脖頸上,令楚驕陽打了個寒顫,這話能從落夕的嘴裏吐出來,就有點兒不可思議。


    “你想勒死我?”


    落夕慌忙鬆開了手,清涼的空氣湧入楚驕陽的喉中,作亂的心緒才惶惶散去。楚驕陽看著遠處的營地,不禁喃喃,“總之,那個女人不會出現在烤魷魚和臭豆腐的攤位前。”


    好氣氛一下子又捅破了,楚驕陽說得話可真不中聽,落夕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落夕在本班班主任的幫助下,終於順利抵達營地。雖然比別的班晚了半個小時,但是夥食的質量是其他隊不能比的。落夕別的不行,做飯的本領沒得挑。大鍋飯倒是不難做,煮麵蛋炒飯,滿滿一鍋不過是吃個氣氛。飯香衝散了大家的疲憊,拿著鐵飯盒喝著礦泉水,大野地裏在唱兩首流行歌曲,感覺挺美妙的。


    楚驕陽並不和學生攙和,也不願與其他學校的老師交流感情,他一個人坐在向陽的小山坡上,從落夕的方向隻能看見一個環膝而坐的背影。她小跑著過去,和楚驕陽肩並肩地坐著,然後遞來一個飯盒。


    楚驕陽一瞥,便瞧見了那個他曾經見過的綴滿蝴蝶結的飯盒,上次一鍋燴的自助餐外帶和鄉村一日遊的回憶在腦海中湧了出來。


    “楚老師,這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


    飯盒打開,是一盒蛋炒飯。楚驕陽看著就沒胃口,“不了,晚上回酒店吃。”


    “你這份可和他們的不一樣。”落夕故作神秘地向楚驕陽的耳朵貼了過去,“這份下麵有料。”


    楚驕陽嫌棄地避開落夕貼過來的連,但還是拿筷子扒拉了幾下飯盒,果然在蛋炒飯下麵另有乾坤,蝦仁炒腰果,還有酥脆的雞扒,楚驕陽看著就有點兒餓了,但還是有點兒放不下麵子,“吃這些真掉價。”


    “比這掉價的你也吃過,就上次……”


    “閉嘴。”


    楚驕陽知道她又要提那一盒自助餐外帶,趕忙打住了話茬。落夕乖乖地坐在旁邊,“其實這份是我自己的飯,隻因為楚老師一直背著我走了很遠的路,我才把自己的心頭肉割給了你。”


    楚驕陽覺得落夕誇張了,但也不願把飯再還給她,“瞧你那點兒出息。”


    “楚老師,也許在你看來我的行為小氣又做作,但是這卻是我全部的感激,毫無保留。”


    “行了,離我遠點兒,讓我好好吃一口飯。”


    “知道啦。”落夕小跑著離開了,混入到那群聒噪的學生中去。落夕的身形小人也普通,但楚驕陽還是能一眼就看見她。她向一隻小山雀,在支起的鍋前拿著湯勺為大家分湯。


    看慣了冷漠,這樣的姑娘有時覺得不可思議,但有時又覺得是自己不可思議。楚驕陽把那顆碩大的腰果送入口中,味道真心不錯,或許自己不該對她態度這麽惡劣,還總是說她是個糟糕的女人。二十幾歲的姑娘,這麽刺激來刺激去,她倒是堅強的有些可愛。


    一天的拉練活動就這樣結束了,雖然勞累,但是校車滿載著歡樂在夕陽中返回。落夕今天很開心,在長浮市那麽多學生和老師的麵前,代表長浮一中表演節目,她連唱了三首,到後來都快成她的專屬演唱會了,落夕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她從不怯場,反而一上台就興奮。


    落夕把頭貼在窗戶上,楚驕陽拉風地開著越野車跟在大巴車旁,剛才還說車子的輪胎紮了釘子,可這會兒車又好了,她知道方才是楚驕陽故意去尋她的,隻是礙於麵子不好意思說,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臉趴在玻璃上的落夕又開始犯花癡了,所有的老師裏,落夕還是覺得楚驕陽最帥。


    累了一天,學生們都東倒西歪睡得昏昏沉沉,落夕也不例外,再加上在生理期,整個人都不精神。但落夕還是被電話鈴聲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竟然把鈴聲當做了鬧鈴,按了幾次電話還是會打進來。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來電顯示,卻瞬間沒了睡意,是程誠打來的。她忽然緊張了,手哆哆嗦嗦地按不到接聽的按鈕。


    電話接通,程誠先開了口,“什麽時候回來?”


    “馬上,二十分鍾之內。”


    “別來學校,直接回家。”


    程誠的話說得不明不白,落夕聽不大懂,“怎麽了?”


    “沒時間解釋,現在回來對你沒好處。”


    落夕掛掉了電話,心卻好像掛了幾個秤砣,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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