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設置防盜的, 無奈為之,防盜時間過後, 即可看到正常內容  和阿棋搭配幹活, 李果起先是拒絕的, 這人手腳慢, 腦子也不靈活。


    挑完珍珠,李果扭扭酸疼的手臂、脖頸,準備回住處。


    “李果, 一起去吃飯。”


    “好。”


    李果想也沒想,立即回道。


    他早饑腸轆轆, 隨便什麽都能吃得下。


    兩人走出朝天大街,阿棋仰頭指著熙樂樓說:“日後我們兄弟倆要是發財了, 就上去吃一頓。”


    “我聽人說, 用的酒具、餐具都是金銀打造,上去一夜花費,可得多少錢?”


    “你我現在, 就是拿出一年到頭的工錢,也消費不起。”阿棋比李果來廣州時間久, 有些事也比李果懂得多。


    李果抬頭看向這棟富麗堂皇的酒樓, 不免心生向往。


    城東的食店非常多,阿棋帶著李果進入一家賣肉食的食店。


    從衣著打扮看, 便知道阿棋家境不差, 比李果好上許多。


    滄海珠鋪的夥計, 十分講究穿著, 個個看著像牙儈,像商人。


    李果最窮,穿得也最寒酸,如果不是陳其禮的推薦,顯然,李果根本進不了這家珠鋪。


    填飽肚子,辭別阿棋,李果走過兩條街,返回三元後巷,屬於他的地方。


    李果租住的房間很小,安張床,擺個衣櫃,僅留行走的空隙。


    梳洗一番,躺床睡覺。


    李果趴在床上,借著月光,端詳手中的金香囊。


    因為經常摩挲,香囊垂掛的流蘇略有些褪色。


    這一年裏,李果很少在夢中夢見趙啟謨,甚至香囊,也不大拿出來把玩。


    隨著年紀的增長,李果不再將長大後,去京城當成理所當然的事,如果他一直這樣窮困下去,即使能去京城,他也不好意思見啟謨。


    將香囊收起,鎖入小箱中,再將小箱墊在腦後當枕頭。


    以李果的身份,他不能佩戴金香囊,也不敢佩戴,這物品太貴重,容易被人惦記上。


    時光如梭,三年一眨眼過去,不知道在京城的趙啟謨,是否還記得當年那個果賊兒?


    李果心裏沒有多少悲傷,這些年,他已習慣生活中的磨難和不如意。


    他心裏不敢有太遙遠的奢望,他隻是腳踏實地,想多掙點錢,養家糊口,想擺脫給人傭勞的命運。


    大清早,李果起床,蹲井邊刷牙洗臉,同屋租住的客人很多,言談中夾雜著各地方言。起先,李果和誰都不熟,但住戶中以他最是年少,便有人好奇,去問他是哪的人,來此地幹什麽。


    李果與人和善,但不敢深交。


    鎖好房門,李果走出客舍,熟練地穿越擁擠雜亂的巷子,來到一家食店,付上錢,捧著一大碗蝦羹,坐在角落裏用餐。


    三元後街,居住的人,大多生活不寬裕,由此,此地的食店,物美價廉。


    靠海吃海,蝦魚在此地,是低廉之物。


    一碗蝦羹,也不需要幾個子兒,管飽,李果每日清早都過來吃。


    走出食店,感覺外頭的天氣逐漸悶熱,才入夏,便就覺得天氣炎熱難受,要是到盛夏,會是怎樣的情景?


    李果匆匆行走,前往城東珠鋪,他抵達時,李掌櫃還沒到來。李果坐在店鋪外等候。


    每每都是李果最早到,最晚回去,李掌櫃看在眼裏。


    李果勤勤懇懇在滄海珠幹了兩個月,漸漸也不隻讓他在鋪後倉庫搬運、分揀,忙碌時,也會喊他到鋪麵打下手。


    至於交談生意、記賬、籌算,逐漸也讓李果去做。


    一日,發工錢,李掌櫃將李果喊到一旁說:“小李啊,不是因為你也姓李,我才點撥你,實在看你這後生勤快聰明,我心裏喜愛。”


    “我流落異鄉,多虧掌櫃收留、照顧,萬分感激。”


    李果行禮致謝。


    “免禮免禮。”


    李掌櫃將李果攙住。


    “往後也要好好幹,我自會在東家那邊多美言你幾句。”


    李掌櫃將一小袋錢遞給李果,這是李果的工錢。


    “謝掌櫃!”


    工錢提在手上,能感受到它的分量,李果心裏欣喜。


    “現今,你已是老夥計,可得好好修整下。你要知道,滄海珠不是一般的珠鋪,是廣州數一數二的珠鋪。”


    李掌櫃拍了拍李果的肩膀,李果領悟他的話,猛點頭。


    已是秋時,李果走進衣鋪,要上極好的布匹,做上一套衣服。


    進衣鋪,李果剛領工錢,提著略有些小沉的錢袋,躊躇滿誌;離開衣鋪,李果捏著空蕩的錢袋,心中若有所思。痛並快樂著。


    幾天後,到衣鋪試穿衣服,李果照著鏡子,沾沾自喜。


    他小時候不覺得自己長得好看,隨著年紀增長,他知道自己雖然出身貧困,但確實樣貌出眾。他身材修長,頭發烏黑豐茂,五官端正,就差眉眼柔美,略有些英氣不足。李果也不嫌棄,反正就是長得美,李果很自戀。


    將新衣帶回客舍,李果坐在床上清點餘錢,所剩無幾,省吃儉用能撐個三四天,可他還要月餘,才能找掌櫃支工錢。以往攢的錢,都如數托孫家水手帶回家。


    李果自有自己的辦法,他知道一個掙錢捷徑。


    這得從李果每天夜歸說起。


    李果從鋪子回家,要路過一家妓館,因為位置便捷,四通八達,妓館生意非常好。也因為是夜歸,正是妓館門口車水馬龍的時候。


    有次,李果如常行走在妓館門口,被位喝得爛醉的酒客攔阻,大概誤認李果是妓館幫閑的人,叫李果去秦婆家風店拿幾樣酒菜。


    袁六是位酒鬼,所以他在四合館時,也曾帶李果去秦婆店買酒菜,李果知道地點,要穿過對街,倒是不遠。


    李果拿了酒客銀子,記住酒客名字,真得去跑趟腿,將下酒菜提進妓館。曾當過酒館跑腿的李果很清楚跑腿的規則,餘錢他不必還給酒客。


    買的不過是龜腳、漕羊蹄、蝦茸、炸魚之類,剩餘近二銀皆歸李果所有。


    這是酒客爛醉,不把銀兩當一回事。可偏偏這些夜夜出入妓館的紈絝,花錢如流水,還愛在妓女麵前炫富,打起賞錢,一點也不手軟。


    由此便產生一群專門在妓館跑腿、送酒菜的人,這類人,被喚閑漢。


    自從趙啟謨離開閩地回京,李果得到的那點正風熏陶,在三年後,早消失無蹤。


    閑漢便閑漢吧,有錢掙就行。


    何況夜黑,也沒人認得李果。況且,別小看妓館這樣的地方,同樣是做生意,妓館招攬生意的手段、應付各種顧客的智慧,就值得學習。


    不過,閑漢做的是仆役的活,屬於比較下賤。


    一時應急,情有可原嘛。


    李果這麽想著,人已經走向妓館。


    在粵地多時,李果能說本地的土語,還很流利,官話也會說,番語也會說,他頗有語言天賦。妓館的顧客,五花八門,有官員有當地富家公子,也有番商,正好派上用場。


    這晚,李果剛走進妓館,便有位十四五歲的綠衣女子笑盈盈對他招手:“果子,過來過來。”


    李果跟過去,見席位三位妓女,服侍著兩位年輕士子,便躬身問好。


    其中一位著藍袍士子仰頭打量李果,對上李果的唇眼,笑說:好俊的小哥。李果麵不改色,笑語:都是爹娘生得好。少女將酒菜名報上,一大串的名字,問李果:“可都記住了?”李果連忙說:“記得記得,我說遍你聽。”將少女說的,一字不漏重複。


    聽得兩位士子拍掌叫好。綠衣少女咋舌說:“我胡亂報點,我自己都記不得了。”


    這趟跑腿,李果拿到不少賞錢。擺放好酒菜,說些討喜的話,李果轉去他席,繼續他的跑腿工作。


    至深夜,妓館熱鬧不減,李果見好就收,準備離開。


    “果子。”


    綠衣少女又喊住李果,她不隻喊,還跑來拽李果袖子。


    “綠珠,什麽事?”


    “我們姐妹明兒要去熙樂樓賣酒,你去看嗎?”


    李果和綠衣少女沒有特別的交情,隻是幾麵之緣,然而綠衣少女似乎對李果很有好感。


    “去看嘛,可熱鬧啦,還能看到行首(頭牌)姐姐。”


    “好好,得閑我便去看。”


    李果怎會不知道這位小妓女為何興致勃勃。隻有大酒樓,才會在每次釀出新酒的時候,雇傭大批美豔妓女去招攬顧客。這天,參與的妓女會極盡奢華的做打扮。綠珠在妓館還沒什麽人氣,平日衣著比館中的名妓差許多,明日能換上精美衣物,受人矚目,這才讓她如此高興。


    擺脫綠珠糾纏,李果出妓館,返回住所。坐在床上清點一晚收入,心情沉重想著,哪天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可就慘囉。


    第二日,李果穿上新裝,儼然一位翩翩貴家子,走進珠鋪,看得眾人瞠目結舌。


    人靠衣裝馬靠鞍,砸下重金做的衣服,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果子,你今日好威風。”


    阿棋舉著大拇指。


    “料子不比趙首那身差吧。”


    李果低聲問。


    “他近來看到你,都不敢仰著頭囉。”


    無疑,以往被老夥計看輕的李果,已經躋身並列。


    “阿棋,你說我穿這身,去熙樂樓,沒人會趕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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