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瞞著我去了山神廟!”


    季小竹訓斥道:“你是怎麽想的?以為學會了清風洗靈劍,就比我還厲害了?”


    仲杳卸下背簍,賠著笑解釋:“我隻是偷偷去看看,怕你性子急,遇到什麽事忍不住出手,反而更危險。”


    季小竹紅唇緊抿,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再扯過手注入真氣,查探他的氣脈經絡,確認沒有問題,神色才稍稍緩和。


    “不要當我還是小女孩!”


    她開始教訓仲杳:“你好好跟我說,我會不聽嗎?”


    咱們誰跟誰,還不知道你的性子?


    你會聽話,假裝的,然後偷偷跟在後麵。


    仲杳暗暗嘀咕,識趣的沒說出來。


    訓了一通,季小竹才問:“有什麽發現?”


    仲杳正要說他準備好的台詞,她卻又說:“既然好好的,有什麽發現回去慢慢說,現在先解決你的新麻煩。”


    少女蹙起了眉頭:“伯家少莊主來了。”


    仲杳瞪眼,那家夥來了!?


    見季小竹一副難受的樣子,想到她守在這裏等自己,仲杳嘿嘿笑了:“哪是我的麻煩,是你的麻煩吧。”


    伯家少莊主,對季小竹情有獨鍾,每次見麵都死纏爛打,讓季小竹煩得要死。


    仲杳認真的建議:“約他比個武,把他打痛點,看他還敢不敢纏你。”


    季小竹歎氣:“又不是沒打過他,從三年前開始,每年都打過。每次看他躺在地上,分明鼻青臉腫的,卻一副快活得想死的模樣,我就後悔得不行。”


    仲杳抽涼氣,那家夥居然賤到了如此地步!?


    心中警鈴大作,他自然要出手,嘴上還在開玩笑:“不如裝作已經……委身於我,成了堡主夫人,讓他死心?”


    季小竹看看他,捧著胸口裝嘔吐樣,擺手說:“不行,我裝不出來。”


    仲杳真氣了,抬腳就走:“那我不管了。”


    季小竹嘀咕道:“你不管他,我就不管至薇姑姑。”


    仲杳一身汗毛都炸起來了,那婆娘回來了!?


    腳跟驟轉,他摟住少女的纖腰,腆著臉笑道:“咱們誰跟誰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邊去!”


    少女推開他,臉頰微微發紅,是氣的。這家夥多大了啊還跟小孩似的摟摟抱抱,就不把自己當女孩子待?


    她捋著發絲,說起了其他事:“你的帳篷裏怎麽多了株藤蘿,就不怕跟那藤妖有關係嗎?”


    別說那株藤蘿,就連手腕裏的“捆妖蘿絲”,仲杳都準備好說辭了。


    聽他說是在藤妖小院裏發現的,以為會是什麽靈器,季小竹沒太在意,都沒讓他用出靈絲見識一番,似乎不覺得是什麽奇寶。


    “多件法器防身很好,但別當做靈基,藤妖的東西哪裏靠得住。咱們劍修,終究得以本命劍為靈基。“


    她叮囑道:“至於那株藤蘿,我仔細探查過,隻是普通的藤蘿。你種在身邊也好,但要記得用真氣洗去殘留的妖靈之氣,避免被藤妖操縱。等洗練好了,還能用來感應藤妖。”


    仲杳擺著手走了,離得遠了些,紫蘿的聲音才冒出來。


    蘿莉老妖忿忿不平的嘀咕:“你的青梅竹馬眼光還真是高咧,藤妖的東西哪裏靠得住,哼哼。”


    仲杳安撫道:“她終究不是我嘛,哪裏知道你的深淺呢?”


    紫蘿嘿嘿賊笑:“可我知道她的深淺哦,主人,你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底細吧。”


    仲杳失笑:“她還能有什麽底細?”


    紫蘿本要說話,頓了頓,換了話題:“對了主人,咱們之間並沒有本命契約或者道心之誓之類的東西束縛,我叫你主人,不過是看在你讓我得了新生,有再造之恩的份上,而且你身上還有能助我修行的先天靈氣。”


    “如果……我是說如果,哪天我不高興了,就此離開你,你也拿我沒辦法,對吧?”


    仲杳心說就算是千年老妖,也終究是女人啊,這心思說變就變。


    他歎道:“是啊,沒辦法,我也不準備去找什麽本命契約、道心之誓的,畢竟我把你當女兒看待。”


    紫蘿語氣變得怪異:“我是妖怪呢,你一個人族,真的覺得沒問題?”


    仲杳悠悠的道:“真愛……我是說親情,是不分種族的。”


    他一個穿越者,哪在意這個世界裏的人妖隔閡。這年頭穿越主流都是變妖變魔變各種非人的東西,他還是投胎成人,真是老土。


    紫蘿尖著小嗓子嗬斥:“你這個變態!”


    又冷冷的道:“那我不叫你主人,當然你可別想讓我叫你爹,就叫你名字,也可以嗎?”


    仲杳不迭的應下:“好啊好啊,就是因為你總叫我主人,我才會變態……不,有變態傾向嘛。”


    紫蘿嘿嘿笑了,有些開心的樣子。


    然後她說:“那你青梅竹馬的底細,我也不告訴你了,秘密!”


    被季小竹貶損了,就給人家扣黑帽子?


    還擺出吊人胃口的架勢,讓仲杳暗暗搖頭,這隻蘿莉老妖啊,心性還是不夠純良。


    遠遠看到那圈木柵欄外立著一群人,一抹火紅在人群中異常顯眼,仲杳又頭痛起來。


    “小竹是我的,還不給我滾!”


    什麽時候才能如此義正辭嚴的嗬斥那個不速之客呢?


    “小杳!你終於回來啦!”


    那抹火紅也瞅到了他,遠遠就叫了起來。


    伯家莊的少莊主,姓伯名明翰,沒錯,就叫伯明翰。現年十九歲,築基七層。


    個頭高挑,五官俊朗,時刻都在動著的眼眉神采煥發,活力無限,被一身火紅長衫襯著,整個人就像一叢人形火炬。


    更顯眼的是他頭上一縷紅毛,隨著腦袋的晃動跳起來,跟撮呆毛似的。


    那不是刻意挑染的,是伯家的朱雀焚天功練出來的,等練到結丹大宗師境界,就能滿頭紅毛了。


    伯明翰迎上來,兩人相會,矮了大半個頭的仲杳不得不承認,在他麵前自己還真是個弟弟。


    仲杳緊密追蹤著季小竹的身高,經常丈量,最新的數據是七尺五寸,大概是一米七五的樣子,肯定還有得長。


    而這個伯明翰,身高應該超過八尺,也就是接近一米九了。


    仲杳相信這家夥會看中季小竹,隻是因為季小竹的身高配得上他。


    “小竹你見著了嗎?”


    伯明翰拍著仲杳肩膀,開口就不離季小竹:“每次我來都是這樣,總是躲著我,小竹這害羞性子還是改不了呀。”


    你這自以為是的性子也是改不了啊。


    麵上仲杳倒是挺熱情的,哈哈笑道:“伯少莊主,好久不見,又長高了些,可以扛起伯家莊門的門梁了啊。”


    伯明翰沒聽懂,跟上來的伴當倒是懂,咳嗽著提醒:“少莊主,杳少現在是堡主、堡主了,注意身份。”


    伯明翰拍額:“哦哦!都忘了你爹……咳咳,仲伯父英年早逝,小杳你可得節哀啊。”


    這家夥就是個缺心眼,純的。


    客套話敷衍過之後,他又變回眉飛色舞的猴急樣。


    從伴當那取過一柄劍,伯明翰說:“為了祝賀……呃,哀悼小杳你當上堡主,我們伯家莊特意送來這柄镔鐵龍鱗劍。”


    把劍塞給仲杳,伯明翰低頭用胳膊肘撞撞仲杳,擠眉弄眼的說:“這可是我們伯家藏品裏排行前十的寶劍,夠意思了吧?幫我說動小竹,讓她傍晚到竹林邊,我要繼續領教她的清風洗靈劍。”


    仲杳拔出這柄劍,端詳著劍脊上的層層鱗光,倒算是好劍,至少是百煉鋼打造的。不過說什麽排行前十的藏品,就是隨口瞎掰了。伯家人曆來吝嗇,被仲家人稱為“鐵火雞”,哪會如此豪爽。


    伯家功法屬火係,踞有貫山北麵的鐵礦,擅長冶煉鍛造。仲家功法屬金係,卻隻能種田,修行所需的劍還得靠伯家供應。每次都得花大價錢才能拿到一柄好劍,讓仲家人對伯家從無好感。


    仲杳還在尋思怎麽打發這家夥,伯明翰有些不悅了:“小杳啊,我這次來不隻是為了你爹的頭七,還是為了迎娶小竹的。小竹現在已經姓仲了,就是你姐,我就是你姐夫。不幫我促成這事,咱們伯仲兩家聯手的事情就不好說了哦。”


    仲杳差點被氣笑了,挖礦打鐵的伯家人向來看不起種田的仲家人,不過這還不是伯明翰囂張跋扈的主因。在這家夥眼裏,自己就算當了堡主,也隻是個弟弟。


    伴當又咳嗽著提醒:“少莊主,仲堡主已經是築基八層,先天有望了,不要如此無禮。”


    伯明翰哈哈笑道:“八層就八層吧,仲家的鳴金虎嘯劍不還得靠我們伯家劍施展嗎?我倒想看看,小杳你能不能在這柄镔鐵龍鱗劍上激發出劍芒。我們伯家的劍,對金係真氣可是挑剔得很,不夠強勁和精純,那是用不動的哦。”


    “來,現在就試試,讓我看看小杳……哦,仲堡主的新境界。”


    隱瞞修為的消息還是傳出去了,伯明翰顯然不太相信,也不服氣。


    可這個要求正中仲杳軟肋,他的金係相性最差,即便有築基八層的境界,金係真氣也弱得不行,在這柄百煉鋼劍上激發出劍芒的難度太大。


    仲杳風輕雲淡的轉換話題:“想跟小竹比劍,行啊,不過最近我瞅著好玩,學了小竹的清風洗靈劍。要不你先跟我比比,你如果比不過我這個徒弟,又哪來的資格去找師傅呢?”


    伯明翰呆了呆,仰頭大笑,笑出了淚花。


    他擦著淚花說:“小杳啊小杳,你還真懂得維護你小竹姐。這麽不自量力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吧,到時候傷著了你,我可不好向小竹交差。”


    仲杳說:“也不必真打,就比比誰的劍芒長,如何?”


    伯明翰又呆了呆,臉上漸漸浮起……不忍之色。


    他搖頭歎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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