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璿吻上來的時候,江彥丞箍住了她的腰,他沒有推開她,直接給了她最熱烈的回應。


    熱烈到譚璿以為他真的會如她所願,給她一個孩子。


    可是,他沒有。他仍舊沒有。


    那樣暴烈又溫柔地愛她,除了孩子,江彥丞什麽都給了她。


    最後時刻,他的人抵著譚璿,唇也抵著她的耳邊,低低沉沉地哄:“寶寶,簽了它,乖,我們從頭開始。”


    譚璿已經精疲力盡,被他完全霸住,成了彼此身體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微微側頭去看他手裏的東西——那份協議。


    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記得讓她簽了協議,這算不算是x誘?江彥丞這個人,不達目的不罷休。


    “……”譚璿不說話,閉了閉眼,淋巴結疼,到處都疼,渾身散了架。


    江彥丞貼過來,舌往她耳蝸裏鑽,細細密密地纏,又流連輕吻她的耳垂,一下一下,撩人的嗓音還在哄:“聽話,蓋個手印兒就行,嗯?”


    “江彥丞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像人販子?”譚璿瑟縮了一下腦袋,太癢了,她輕輕地推他:“我要的,你不給我。你要的,我也不給你。反正咱倆現在不是夫妻了,我沒必要聽你的話。”


    江彥丞歎氣,在被子裏擁著她溫暖的身體,此刻世界上最溫暖的,就是她的身體:“老公煙還沒戒,你前幾天才做的頭部ct,先不說這些對咱們的孩子好不好,就算一切條件都成熟,老公也不希望你現在懷孕……”


    “可是……”譚璿聽見他解釋,眉頭又皺了,她心裏很急。


    “噓——別動,聽老公說完。”江彥丞準確地捕捉到她的舌,深深一吻過後鬆開,譚璿的眼神又迷離了。


    江彥丞這才緩緩笑了,嗓音低沉溫柔地安撫道:“寶寶,老公真的很高興你願意為了我犧牲到那個地步,這份心意,老公領了。但是站在老公的角度,我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麵對未婚先孕這種事。我希望從懷孕到孩子生下來,他所有的成長過程,爸爸都和媽媽一起經曆。爸爸想告訴他,他從來不是爸爸媽媽的負累,也不是爸爸想回到媽媽身邊的籌碼,他是爸爸媽媽相愛的結果,是一種恩賜,是爸爸心裏盼了很久、終於等來的最珍貴的禮物。爸爸希望每一個人看到他,都會祝福,而不是指指點點,笑話他沒有爸爸,議論他的媽媽,更重要的是——”


    江彥丞頓了頓,炙-熱的胸膛貼著譚璿的後背,他的傷疤和心跳都烙印在她身上:“我的大寶貝為了孩子、為了我受了多少苦,老公得看著、記著,永遠不忘。寶寶,老公得在你身邊,才能每時每刻都看著、記著。”


    說完,江彥丞笑了一下,鼻尖蹭了蹭譚璿的鼻尖:“這是老公的底線,明白了嗎寶寶?老公不是隻想要一個孩子。”


    譚璿被江彥丞的一番話說得眼眶發熱,她想起了很多已經快遺忘的童年時光,她曾遭受的歧視嘲笑、她媽媽被人指指點點……


    江彥丞不願意他們的孩子再經曆一次她經曆過的,或者,因為他人生坎坷,二十年漂泊,他不願意做了爸爸以後,還藏在她和孩子看不見的地方。


    “江十一……”譚璿半側過身,從正麵把身上的男人摟住了,她的心裏苦澀與甜蜜一半一半。


    這個被她的家人嫌棄的來路不明的男人,據說有灰色或者黑色的背景,可他的心那樣坦蕩溫柔,對妻子、對孩子,他清清楚楚地挑明立場,他心裏明明劇烈地盼著孩子,卻甘願一等再等,從未卑劣陰暗。


    “嗯?想明白了?”江彥丞笑眯眯地任她撲過來,他也回抱住她,唇貼著她薄薄的肩。從來沒有哪一次,她撲過來時,他沒有接住。


    “我爸爸當年……”譚璿吸了吸鼻子,說不下去了。


    江彥丞笑:“我已經聽表哥說過了。咱爸當年要是知道有你,不會舍得讓你和媽受那麽多苦的,肯定不會。”


    “嗯……”譚璿忽然就哭崩了,下了離婚的決定時,她就已經想過了,她要給江彥丞生個孩子。不管什麽樣的後果她一個人承擔,這是她唯一可以為江彥丞做的事。


    但她也同樣知道,她的衝動會帶來多嚴重的後果——她作為譚家的女兒,未婚先孕,孩子的爸爸來曆不明,也許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她走了一條她媽媽的老路,並且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她聽從家裏的意思離婚,是背叛了自己的婚姻和愛情,辜負了江彥丞。


    她給江彥丞生孩子,等著他回來或者不回來,是忠於自己的心,卻會讓譚家蒙羞,讓自己的孩子被人指指點點,不,連同她死去的爸爸,還有她活著的媽媽,都會被人……


    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兩全,她被生生撕扯成了兩半,往哪裏走都不對。她怕讓爸爸失望,可她也許正在讓爸爸失望。


    現在,江彥丞告訴她,你可以不這樣走,你不需要這樣走,爸爸如果知道,他也不會舍得。


    是的,爸爸也一定不會舍得。


    江彥丞知道,爸爸舍不得。


    “爸爸肯定知道我愛你,他會保佑我們的,對不對?”譚璿哽咽著問江彥丞。


    “咱爸在天上看著你呢,接下來都交給老公,不要哭了。”江彥丞拍拍譚璿的頭,把她放倒在枕頭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的眼睛:“譚璿,乖,把協議簽了。老公時間不多。”


    說著,他又把協議拿了過來。


    譚璿這次想也沒想,從抽屜裏摸出一支口紅,按了個鮮紅的拇指印。


    江彥丞誇讚道:“我家寶寶真聰明,口紅還能這麽用呢?”


    譚璿把他的手抓過來,也抹了一圈口紅在他指腹上:“你也蓋個章。”


    “好。”江彥丞溫柔回應,跟她的指印蓋在一起,正好拚成了一顆鮮紅的心。


    譚璿看著那透過紙背的紅印兒,心裏又空又滿。


    江彥丞卻俯身問道:“譚小姐,協議的內容都沒仔細看,就敢按手印兒?不怕被賣了?嗯?萬一是五百億的欠條呢?你拿什麽賠?”


    到這個時候了,他還開玩笑。


    譚璿氣不過,捧住江彥丞的臉就咬他:“我把人賠給你!”


    “嗯……老公真是賺到了……”江彥丞溫柔回應,隨手把協議書丟在了床頭櫃上,人壓了下去,扣住了譚璿的……


    兩個人領證結婚的時候是最陌生的人,中午吃了個飯就散夥,彼此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至少譚璿不清楚他的。


    可離婚登記後的當天,大白天就愛得熱烈,誰也不肯放過誰,好像要把往後一年的愛都在今天一次做完。


    “寶寶,把手拿開,讓老公看看你。”江彥丞一邊愛,一邊下命令,江太太又雙手捂住了她自己的臉。


    譚璿不肯,聲音虛弱:“我現在很醜……”


    江彥丞無奈,隻好自己動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臉上拿來,直視著她的眼睛歎息道:“老公都看到了,疼不疼?小丟太不乖……都是老公不好。但是寶寶,老公不看著你,會沒有感覺……”


    譚璿又疼又難耐,江彥丞在情事上的怪癖很多,最怪的就是那啥的時候一定要盯著她,譚璿一直都不理解,以為這是他的征服欲作祟,看她為他癡迷、為他綻放,他更有感覺。


    “今天最後一次了,乖,老公疼你……”江彥丞還在說話,帶著喘,眼神已經濃烈得嚇人。


    譚璿乖乖地任他疼,嘴裏卻不乖:“注意,江十一,你已經不是‘老公’了,是‘前夫’。‘前妻’這個詞其實也挺好聽的,總比什麽前女……”


    她話沒說完,江彥丞就堵住了她的嘴,勾住她的舌狠狠教訓。他太不喜歡她說這句話。


    但譚璿心裏的確就是那麽想的,如果真的不得不選擇,“前妻”比“前女友”的羈絆總要深一些,所以,她喜歡“前妻”這個詞。她顯然已經魔怔了。


    “唔……”江彥丞懲罰她,譚璿也不躲,乖乖地任他擺弄,甚至熱烈地回應他,她把自己全身心地都交給江彥丞,即便他們已經離婚,連男女朋友關係都不再是。


    浮浮沉沉了許久,一切終於平息下來,江彥丞抱著她去浴室清理,把她全身的傷都查了一遍。


    溫存的時間再漫長也有結束的時候,臨出門前,江彥丞交代道:“領證的時候,我們努力地讓人以為我們真的是夫妻。現在,我們要讓人以為我們已經毫無關係,所以,寶寶,老公不能留在你身邊太久。雖然偽裝成毫無關係很難,任務一直很艱巨,但是沒有辦法,事實就是如此,這次是我們兩個人的協議,隻有我們倆知道,不可以再泄露出去了,知道嗎?”


    譚璿點頭:“嗯。”


    江彥丞摸摸她的頭,笑道:“老公疼了幾次,乖多了。”


    譚璿不說話,江彥丞上前半步摟她進懷裏,歎氣道:“狂犬疫苗還要打好幾針,打針的時候老公都不在你身邊……”


    聽他這麽一歎息,譚璿的情緒又快不行了,她一點點疼,江彥丞都要歎氣不放心,他下午就要住院去給江振業配型,卻不準她去探望,以為她的心就不疼嗎?他總是這樣雙重標準。


    “沒事的,你住院的時候,你前妻也不在你身邊。”譚璿說。


    江彥丞一怔,過了好幾秒,他的唇印在了她的額頭上,沉聲道:“老公其實希望你在身邊,但是,寶寶,你不能去。我們今天離婚,肯定有不少人盯著,消息應該已經傳開。以後再遇見就是陌路了,寶寶。”


    譚璿聽不得“陌路”兩個字,她鼻子一酸,卻忍住了沒掉眼淚:“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和小丟的,你別為我擔心。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也會努力遵守協議。我這個人雖然喜怒無常,但還算守得住承諾,隻是我要給你提個醒,你自己的戲也要好,畢竟……我奶奶放下話了,會給我安排相親什麽的,你不要當真,也不要吃醋,就是走走過場。”


    江彥丞已經說過了,連別人碰她一根頭發都不能忍,他忍著憋著醋著多久了,在這短短一百天裏?正因為如此,譚璿才怕他受不了她去相親。


    江彥丞稍稍退開了些距離,想說什麽,又最終沒什麽可說的,隻點了點頭:“老公會一直關注你,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自己,我也會。相親的話,可以去,但不準變心,我沒有變,也不準你變,記住了?”


    這話太幼稚,我不變,也不準你變,像小孩子在拉鉤上吊一百年。


    如果雙方有一個人變了心,其實誰也沒有辦法,空頭協議而已,沒有任何法律效應。


    擬定協議的人擔著風險,簽了字的人同樣如此。


    “你能保證永遠不變?”譚璿反問。


    江彥丞目光沉沉地鎖著她:“永遠不變,隻愛譚璿。”


    “為什麽呀?”譚璿不懂,這句話太熟,從他們確定關係到現在,江彥丞一直這樣說。她不是不信他,隻是不懂,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人對自己的人生如此篤定,在她沒有信心的時候,他依然篤定。


    “你以後會懂。”江彥丞拍拍她的頭,看了眼腕表:“時間不多,老公真的要走了,最後說一句……老公真的不喜歡‘前妻’這個詞,不準再說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去開門,一點不拖泥帶水,出了這個房門,就是所謂的“陌路”了。


    譚璿忽然追上去半步,匆忙一把從背後抱住了江彥丞的腰,額頭貼著他的背,低低道:“老公,我愛你,我……我等你。”


    她不說“永遠不變,隻愛江彥丞”,因為她也不知道永遠有多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會變,她從來不如江彥丞篤定而穩重。


    可現在、此刻,譚璿清楚地知道,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江彥丞,她愛他,很愛他,她得告訴他,不能讓他稀裏糊塗,她也沒有糊塗。


    “……”江彥丞的腳步完全頓住,這世上沒有什麽能牽絆住他的腳步,除了他腰上那兩條細細的胳膊——


    他的前妻、他的愛人衝動而熱烈,她所做的一切無論他是否讚同、是否放心,可他真的每一次都被她牽住,毫無道理可言。


    假如有人把他的心剖開,肯定會發現,他的心上深深刻著一個人的名字,十五年了,就像他當初手握枯樹枝在地上寫字,一筆一劃,一遍又一遍,重複地寫著同一個名字——


    譚璿。


    譚璿。


    譚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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