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頭的酒量或許很好,但他隻喝了半壺酒就醉了,醉的很徹底,直接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沒有人扶他,一時間,除了小小九仍然在‘找她妹’,其餘人,包括竇大寶和大背頭在內,全都默然的看著我。


    “唉,果然是人心險惡,比鬼當誅啊。”靜海驟然現身,坐在了老滑頭原先的位置上,“都別愣著了,那個小鬼,過來把人給扛屋裏去,順道再拿壺酒,整點硬菜。”


    湯飛凡和湯佳寧乍見忽然冒出個光頭皮衣‘混混’,都有些傻眼。見靜海指著自己,湯飛凡才反應過來,老‘混混’口中的小鬼指的是他。趕緊過來把老滑頭背到後頭去了。


    “老禿,你咋肯出來了呢?”竇大寶這會兒也冷靜了不少,拉著大背頭一起湊到了這桌。


    靜海翻了個白眼:“人掌櫃的都說了,十五個人,一人一個房間。你滿眼打量打量,咱滿打滿算夠十五個嗎?咱家不得出來湊數啊?”


    說著轉向我,竟像是打量陌生人似的上下打量了我一陣,“嘿喲,我說二弟,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哈。要擱以前,就算要殺人誅心,你也不會狠到這個份上。何況還當著咱三弟的麵呢。”


    “我說的都是事實,拖拖拉拉沒用,他早晚會知道。”


    “切,跟哥哥我還藏一手呢?”靜海嗤之以鼻,“對,你是答應出山前不殺他,可是從湯易死的那一刻,你也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山。”


    我默然不語。


    靜海又再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凝視著我,“嘿嘿,咱家要不是親眼見證,怎麽也不會相信,烏鴉變鳳凰這回事。想當初,你不過是一個待宰割的死胖子,無用之極。


    同樣是胖子,女的為報答救命之恩,誓言要生生世世伺候某人。男的到底是心比天高,感恩是必然的,可感恩的同時,你個死胖子就立誓要成為某人那樣殺伐果斷、聲威顯赫的人物。


    相信在那以後的上千年裏,你不知道經受了多少世的磨難,終於讓你得償夙願,和某人托生成了雙胞兄弟。


    嗬嗬,隻是,你和某人都沒想到。有一天,你不光更勝其一籌,還親手斷送了某人的性命。


    唉,徐碧蟾,徐碧蟾……蛤蟆上天,青出於藍,你倒是沒起錯名字啊。”


    瞎子終於忍不住問:“和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說說?”


    到了這神秘的九葉客棧,靜海似乎完全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普通人。兩杯酒下肚,話匣子就把不住門了。硬是把我和瞎子等人分開後,一係列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張旭死了?”季雅雲多少有些震撼。


    靜海陰陽怪氣道:“死了,屍骨無存,要多慘有多慘。”


    他再次轉向我,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還以為,在那無終仙洞裏,咱家真是失口封那獨眼龍的?”


    我搖頭,“大師佛法高深、智慧過人。您封龍不是失口,而是故意。因為隻有爬的越高,才會摔得更狠。剛剛封龍,就成魚食了……我佩服大師您都佩服的不行了。”


    靜海滿意的點點頭,“你無恥的樣子倒是很有咱家當年的風範啊。”


    “搞定!”


    隨著一聲歡呼,小小九拿著手機從櫃台後走了出來,身後居然還拖著一個行李箱。


    她收起手機,笑嘻嘻的跟我說:


    “通關了,我也就沒事幹了。我該走了,這兒就留給你們啦。”


    “走?你是這裏的掌櫃,要去哪兒?”竇大寶愕然的問。


    小小九哈哈一笑:“我是臨時的,等到了正牌掌櫃,那還不讓位?行啦行啦,不跟你們廢話了,車該調頭往回了,我得出發了。”


    我雖然疑惑,但瞬間還是想到一個我認為最應該問的問題:


    “臨分別,還不能告訴我們你的家世?”


    “當然能!”小小九笑笑:“我叫葉九。我爸叫李冒九,我媽叫葉知秋。所以我叫小小九。對了,忘了跟你交接了。你們來之前,這裏還一直住著兩個客人。後院隻有窗戶沒有門的那兩間房,是他倆住的。沒什麽事,最好不要去打攪他們。”


    我心莫名的一動,“能不能問最後一個問題?”


    “問吧。”


    “那兩個人叫什麽名字?”


    小小九捋了下頭發,邊往外走邊脆生生道:


    “女的叫何玲,我喊她玲姐;男的,叫況風。”


    那輛藍色的卡車果然又一次來到了門口,小小九打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


    這時我看到,那司機的腦袋已經恢複了正常。


    目送卡車離開,我驀地想起一件事,“況風?何玲?我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兩個名字?”


    大背頭搡了我一把,“你老年癡呆啊?你難道忘了,後街31號那回了?咱倆從廚房下到地窖,進了那個迷你版的小廟。那裏頭每間屋裏都供著兩塊靈牌,我記得清清楚楚,有一間屋裏的牌位上,寫的就是況風跟何玲!”


    我恍然醒悟。


    那晚在後街31號的經曆再度浮現在腦海。


    “那是陰緣廟,是死人和活人配婚的地方,況風……何玲……”


    我忽然感覺有些天旋地轉,從認識季雅雲和桑嵐開始算,至今也才不到短短三年。


    在這三年裏,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大背頭提醒,我都把第一次去到陰緣廟的事給忘了。


    陰緣廟裏不光有諸多靈牌,還有一對對泥娃娃,我位列其中,旁邊卻隻有毛小雨的靈牌,沒有了她的泥娃娃。


    我還記得,況風跟何玲,是其中之一。趙奇、狄金蓮,也赫然在數,隻是當時我沒看清他們的‘另一半’是誰。


    如今回想起來,我反應強烈,是因為還記起了另一件事。


    記得有人對我說過,隻有和死人結婚的人,才能夠進入陰緣廟。


    我進去了,可是,和我一起進去的,還有大背頭~!


    難道說,她和竇大寶……


    我不敢再想下去,隻是看向竇大寶和大背頭,發愣了很久……


    靜海突然陰陽怪氣的對我說:


    “徐老板,你產業倒是不少啊,敢情這兒也是你的地盤?也對,你本來就是四靈鎮的人,這兒當然該歸你管了。哎呀,不對!”


    我問他怎麽了,他懊喪的一拍光腦殼:


    “咱家還以為,是我金口玉言,成全了那黃仙姑。敢情你才是這四靈鎮之主,是你成全了金安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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