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桐聽見醫生的回答,“對不起厲總,根據我的經驗,普通人根本經不起這樣的長時間溺水,更何況是老首長這樣的老年人,但是老首長的身體素質一直不錯,加上強大的意誌力,所以才會硬撐著一口氣活下來的……”


    厲景琛震怒,“我問的是爺爺什麽時候能醒!不想聽你說這些沒用的!”


    “對不起厲總,植物人蘇醒的概率,小到幾乎不存在,更何況以老首長的年紀,各方麵的……”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麽救治!”


    “……沒有救治的方法,隻能看奇跡,但是這種奇跡在目前來看,幾乎不可能出現,所以這種情況下,我們一般會建議家屬放棄,讓病人走得痛快點,也讓家屬減少經濟壓力。”


    “你給我滾開!”黎晚愉失控地衝上前,對醫生又踢又打的,“我表爺爺會醒的,誰說要放棄治療了,我告訴你,無論花多少代價我們都會想辦法讓表爺爺醒過來,你自己沒本事就不要亂說話!庸醫!給我滾!滾!”


    ……


    布桐在厲景琛的攙扶下來到了vip私人加護病房。


    布老爺子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被褥,胸前插滿了儀器,露出的肩膀上,還有年輕時留下的槍傷傷疤。


    一屋子的人,臉色一個比一個沉重,唯獨布桐,隻是怔怔地看著病床上的布老爺子,始終一言不發。


    從各個醫院請來的幾個權威的醫生正站在床邊,研究著布老爺子的病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不知道過了多久,錢進突然驚呼一聲,“小姐呢?”


    厲景琛一怔,這才發現剛剛還在身旁的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在。


    男人倏地反應過來,急忙轉身跑出了病房。


    電梯門在男人衝過來的一瞬間剛好關上,厲景琛氣惱地踢了一下電梯門,一邊按下電梯鍵,一邊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太太下去了,攔住她,別讓她到處亂跑。”


    林澈和錢進也從病房裏追了出來,跟厲景琛一起下了樓。


    三個人跑出醫院外,便看見停在門口的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留在司機呆愣地站在原地。


    “太太呢?”


    “先生,太太要開車,我不敢攔著她啊。”司機著急的道。


    “廢物!”


    厲景琛很快上了另外一輛車,發動引擎追了上去。


    午後的帝都,路麵還算順暢,布桐一路超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疾速往前駛去。


    厲景琛的車緊跟在她身後,焦急地按著喇叭,恨不得立刻飛到前麵去攔住她。


    厲景琛的車速已經很快了,可布桐一點都不比他的慢,始終領先,一路飛馳到了布宅。


    厲景琛下了車,大步走進屋,女傭正一臉莫名地站在玄關處。


    “小姐呢!”


    “姑爺,小姐連鞋都沒換,就上樓了。”


    厲景琛跑上樓,打開布桐的房門,找了一圈沒找到人,隱約聽見另一個房間裏傳來動靜,急忙跑了出去。


    布老爺子的臥室裏,布桐正在衣帽間裏翻找著什麽,女傭在一旁著急得不知所措,“小姐,您說話呀,這是要找什麽,我幫您找,您可千萬別嚇我呀……”


    布桐不說話,繼續在衣櫃裏翻著。


    “老婆!”厲景琛走進來,上前一把將女孩摟進了懷裏,雙手依然止不住地顫抖,“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那樣開車很危險!”


    天知道他這一路上有多害怕,萬一有個萬一,他根本不敢去想象後果。


    布桐推開他,僵硬地轉過身,繼續在衣櫃裏翻著,喃喃自語的道,“我找爺爺最喜歡的那件衣服,他沒穿衣服,一定很冷很冷,我要拿衣服給他穿……還有,他最喜歡我之前給他買的那條毛毯了,我要拿去給他蓋上,這樣他就不冷了……我找找看,一定在這裏的,我記得明明是放在這裏的……”


    “老婆,你冷靜點,”厲景琛從背後抱住了她,喉嚨口像堵住了什麽東西,上不來也下不去,心疼得快要窒息,“爺爺在醫院,暫時用不上這些,你別找了。”


    “我知道爺爺在醫院,所以我要拿上衣服和毯子,等爺爺醒來穿上衣服,就能跟咱們一起回家了,”布桐彎了彎唇角,“爺爺答應過我的,等我從蘇城回來,我們就一起出發去接上爭爭,我們的旅行結婚計劃就可以開始了,對,現在我回來了,老公,你快點去安排飛機,我們今天就出發。”


    “布桐!”男人鬆開她,轉過她的肩膀,俊美的臉上難掩痛色,“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你哭出來,你打我一頓罵我一頓,可是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老婆,不要這樣子,清醒一點,好不好?”


    “你凶我幹什麽?”布桐無辜地看著他,雙眼空洞而茫然,“你不想跟我出去旅行結婚嗎?”


    “老婆,爺爺成植物人了,暫時沒有辦法跟我們一起出門了,”男人捧著她蒼白冰冷的小臉,“你醒醒,我在你身邊,你不要怕,有我在,你別怕……”


    布桐扯了扯唇角,緩緩推開了他的手,“我有點累了,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們都出去吧。”


    “老婆,我陪著你,你想安靜的話,我什麽都不說,好不好?”


    布桐搖了搖頭,“我隻想一個人……”


    ……


    晚上八點多,唐詩托著疲憊的身軀從醫院回到布宅,在客廳裏掃了一圈,眉心一蹙,“桐桐人呢?”


    錢進歎氣道,“小姐從醫院回來就把自己關在老首長的房間裏一直沒出來,別說吃飯了,連口水都沒有喝。”


    “爺爺的房間鑰匙在哪裏,開門進去啊,實在不行就撬門,萬一桐桐出事怎麽辦!還嫌家裏不夠亂嗎?”唐詩斥責道。


    “門根本沒鎖,”錢進看了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一眼,“是姑爺不讓進去的,說小姐需要安靜。”


    唐詩被噎了一下,布桐的確是這樣的性格,遇到嚴重的事情的時候會把自己隔絕起來,誰勸都沒用,隻能靠她自己想清楚了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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