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城的隊伍裏麵,隻有一輛馬車,司徒宇坐在裏麵,聽著外麵穆霖和穆妍對七殺城之人的嘲諷,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穆霖,然後又神色平靜地放下了車簾。


    又等了一會兒,沒見陸嘯下令跟神兵城的人打,神兵城的人應該已經出城了,馬車還沒走,司徒宇坐在馬車裏麵,不耐煩地吼了一聲:“怎麽還不走?”


    陸嘯騎在馬背上麵,眼眸陰鷙地看著漸行漸遠的神兵城隊伍,冷冷地說:“出發!”


    七殺城的隊伍很快出了城,去的也是鳳鳴城的方向,並且為首的陸嘯明顯放慢了速度,不想追上神兵城的人。而到了下一座城池,發現神兵城的人又停下過夜的時候,陸嘯選擇了帶著七殺城的人直接離開,走在了神兵城的前麵,避免接下來途中再次相遇。


    而這個時候,蕭星寒乘坐的大船已經離開了蓬萊島,出海前往天元大陸來了,再過兩個多月,他們就能到七殺城,路上不出意外的話,回到神兵城需要三個多月,十月中下旬左右就能到。


    船上一應東西準備得都很齊全,蕭源啟和寧如煙雖然期待著能夠早日見到他們家小星兒,但是現在在路上,也不會覺得無趣,因為他們十分喜歡連燼和拓跋翎的兒子連瑾,甚至很多時候蕭源啟和寧如煙承擔起了照顧連瑾的任務,連燼和拓跋翎倒是多了很多二人世界的時間。


    如此蕭星寒看著他們夫妻出雙入對的,心中不太爽就是了,因為他真的很想念穆妍,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回穆妍身邊。


    於是蕭星寒再次想起了上官憫說的讓他好好教導一下上官淩的話,在自己練功之餘,也再次開始了對上官淩的魔鬼訓練。


    船上的人每天都能看到上官淩慘兮兮的模樣,就連拓跋翎都開始思考,她同意她家還不滿一歲的兒子拜蕭星寒為師這件事,是不是有些欠考慮了……


    日子過得很快,蕭星寒還在海上漂的時候,這邊從十渡城上岸之後不緊不慢往鳳鳴城走的神兵城一行人,已經離鳳鳴城僅剩下半日路程了。


    這會兒他們到了距離鳳鳴城最近的城池鳳羽城,天色尚早,如果繼續趕路,速度快一點的話,入夜之前是有望到達鳳鳴城的,但穆妍選擇了停下來住一晚再走,因為距離青鸞國的皇太女選拔盛宴還剩下七天的時間,她覺得完全不用著急。


    依舊像一路走過來的那樣,上官恪包下了一家客棧供他們休息,穆霖和穆妍還出去喝了酒,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上官憫說要跟穆妍談談。


    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是上官恪在鳳羽城花了大價錢買來給小星兒用的,但是從便捷出行的角度,明日他們走的時候就會把這塊絨毯給扔在客棧,不會帶走,一路上都是如此。向來很愛寶貝,也頗為貪財的上官恪,唯獨對待小星兒,那叫一個大方,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揮金如土。


    這會兒上官恪脫了鞋襪,陪小星兒坐在地上玩耍。一直纏在小星兒手上的小金蛇在第三次被小星兒壓到之後,默默地從小星兒手上下去,舒展了身體,趴在絨毯上麵像是睡著了。而上官恪拿出一盒價值連城的深海夜明珠,讓小星兒扔著玩兒,他在對麵接。


    上官憫和穆霖穆妍以及拓跋嚴都坐在一旁,上官憫一臉慈愛地看著小星兒,直到穆妍開口問他要談什麽,他才收回視線,正了正神色,看著穆妍問:“小九啊,明日我們就到鳳鳴城了,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其實沒什麽打算。一開始小天兒說讓我假扮阿箏,去參加皇太女選拔的盛宴,但我想了想,這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穆妍轉動著手指上麵古樸的銀戒說。


    “什麽很嚴重的問題?”上官憫問。


    “如果我假扮阿箏,到時候少不得要對青虞下跪,還要管她叫外祖母。”穆妍說,“你們覺得這樣行嗎?”


    “當然不行!”房間裏麵的二老一少一小一幼五個男人,會說話的四個人都異口同聲地表示了反對,還不會說話的小星兒往前麵一撲,又壓在了本來正在睡覺的小金蛇身上,然後穆妍看著小金蛇有些艱難地從小星兒身子下麵爬了出來,默默地爬到了上官恪身後,一個小星兒去不到的地方。


    穆妍唇角微勾:“就是說嘛,既然這樣,那假扮阿箏的事情就算了,不然我還要思考如何跟青虞解釋阿箏之前去了哪裏,她父母現在在哪裏,她背後到底有什麽人這些事情。”


    “那小妹接下來打算以神兵城城主的身份在鳳鳴城現身嗎?”穆霖問穆妍。


    穆妍搖頭:“當然不,我覺得女扮男裝挺好玩兒的,別人就把我當大哥的隨從就好,省得有人盯上我這個城主,想要刺殺我,雖然我想打架,但不是這種方式。”


    “那,誰做主?”上官憫微微皺眉。穆妍這個城主如果不直接現身的話,難道讓他做主?他可不想操心那麽多事。


    下一刻,穆妍看向了拓跋嚴,笑容滿麵地說:“一開始就說了,兩位師父的主要任務是保護你們的小孫孫,所以出麵做主的,當然是我們神兵城的少主了。”


    拓跋嚴無語望天:“娘說不想被人盯上刺殺,就推我出去,這樣真的好嗎?”


    “當然好了,娘和你舅舅給你當護衛,是不是想想就很有趣?”穆妍看著拓跋嚴眨了眨眼睛。


    穆霖搖頭笑笑,拓跋嚴點頭:“娘開心就好。”


    “那就這麽定了。”穆妍說,“雖然我們真正的身份已經暴露在玄葉國皇室麵前,但迄今為止玄葉國那邊也沒有把消息散播出去,我們就繼續保持神秘吧。兩位師父可以帶小星兒出去玩兒,但不要讓人看到咱們家小星兒的正臉和眼睛,其他的都隨便。小嚴,不必跟誰客氣,咱們神兵城跟青鸞國和七殺城就是敵人,這次來,就是奔著把皇太女選拔盛宴給攪黃了的目的,這也是神兵城第一次正式在三國皇室和七殺城麵前亮相,所以,怎麽彪悍怎麽來,任何時候都絕不能慫!”


    “懂了。”拓跋嚴點頭,眼底閃過一道興味,“不過我有個問題。”


    “說。”穆妍看著拓跋嚴說。


    “娘會不會覺得,其實百裏晴當上青鸞國的皇太女,未必是一件壞事?就她的性格,到時候肯定會把青鸞國搞得雞飛狗跳,尤其是還有七殺城的那些人在她背後。七殺城的男人們心裏應該很矛盾,他們肯定是希望百裏晴當上青鸞女帝的,這樣會給他們一種七殺城得到了青鸞國的感覺,但他們肯定又擔心等百裏晴當上青鸞女帝,成為第二個青虞,打壓他們那些男人,讓他們非但得不到權勢,反而連尊嚴都沒有了。況且百裏晴一旦得到皇太女之位,說不定會對青虞下手,除掉青虞,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成為青鸞女帝了。”拓跋嚴若有所思地說。


    穆妍唇角微勾:“兒子你這麽想是沒錯的,但如果百裏晴沒有競爭對手,很順利地得到了皇太女之位,豈不是很無趣?在我看來,更有意思的情況是,百裏晴在選拔皇太女的過程中失敗了,但她和百裏郇肯定都不會甘心接受那樣的結果,然後,他們會怎麽做呢?”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青虞有得頭疼了。”拓跋嚴嘿嘿一笑,“還是娘的想法更有趣。”


    “記住,我們這次是來玩兒的,玩得開心最重要,至於青鸞國皇太女選拔盛宴,我們見機行事,該出手就出手。”穆妍很淡定地說。


    “我覺得,青虞搞這麽一出,很可能她真正看中的繼承人不是百裏晴,另有其人,隻是一直被她藏得很好,現在打算讓那個人正式出場了。”穆霖想了一下之後說,“或許青虞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將七殺城給收了,因為青鸞國對付七殺城,有天然的地理優勢,而七殺城先前被神兵城重創,尚未恢複元氣,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說不定青虞就在等著百裏晴失敗之後造反,她就有正當的理由對付七殺城了。”


    “我覺得舅舅的猜測很有道理。”拓跋嚴點頭,“青虞這次設宴,可謂是一舉多得。隻要我們去了,她肯定也不會放棄對我們出手的。”


    “那咱們就看看,在她的地盤上,她能對我們怎麽樣!”穆妍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上官憫並沒有提要給葉安然報仇這件事,因為他被折磨了這麽多年,也不急於一時。


    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穆妍一行人才離開鳳羽城,朝著鳳鳴城而去了。


    剛過正午,到了鳳鳴城城門口,青鸞國皇室有人前來迎接,還是個熟人,曾經在神兵城做了很多年細作,後來被放走的青虞的孫子青瑨。青瑨最近很得青虞的喜歡和看重,甚至是青虞所有兒孫裏麵唯一一個被封了王的,也是青虞在位這麽多年,青鸞國唯一一個男性王爺。


    而青瑨在神兵城,最熟悉的人,無疑就是他曾經的師父上官憫了。在過去的很多年裏麵,上官憫都把青瑨當做最得意的弟子,青瑨能有如今的實力,天賦有之,但最大的功勞應該歸於上官憫。因為一開始青瑨被青虞派到神兵城當細作的時候,武功很弱。


    這會兒曾經的師徒再見,四目相對,青瑨微微垂眸,拱手恭敬地叫了一聲:“上官前輩。”不管他心裏怎麽想,他是肯定不敢再管上官憫叫師父的,因為那是對上官憫的挑釁,是在諷刺上官憫過去那麽多年有眼無珠識人不清。


    “哼!”上官憫見到青瑨,當然沒有好臉色。他恨青虞,但他並沒有想過要把青虞的兒孫也都殺幹淨了才算解恨,他對青瑨的感情,冷靜下來之後,更多的是失望,畢竟這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卻是仇人之孫,讓他情何以堪?


    “不知阿九城主可在車中?本王奉皇祖母之命,特來迎接。”青瑨知道上官憫不想見到他,也沒有再跟上官憫說什麽,對著馬車客氣地說。


    車簾掀開,又很快合上了,拓跋嚴穿著一身墨色勁裝,飛身落在了上官憫身旁的那匹馬背上,那本來就是他的馬,隻不過一路上他都陪著小星兒坐在車裏。


    “瑨王,我娘並沒有來,這次做主的,是本少主。”拓跋嚴坐在馬背上麵,神情淡漠,倒是像極了蕭星寒,小小年紀便自有一份讓人不可忽視的威嚴在。


    青瑨顯然是有些意外的,因為一路上神兵城一行的那輛馬車裏麵到底坐的是誰都是個謎,現在謎底揭曉了,並不是很多人以為的阿九城主,而是阿九城主的養子,神兵城的少主,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年。


    “不知神兵少主如何稱呼?”青瑨客氣地問。


    “言朗。”拓跋嚴神色淡淡地說。


    “言少主,請隨本王去往驛館休息。”青瑨說。


    騎馬走在穆霖身旁的清秀公子穆妍並不怎麽引人注目,因為她易容出來的容貌遠不如穆霖那麽出色,再加上穿衣服很低調,看起來就真的像是穆霖的隨從。


    拓跋嚴從馬車裏麵出來之後,馬車裏麵坐著的就隻有淩霜和小星兒了,因為上官憫和上官恪兄弟倆都很不喜歡坐馬車,一路騎馬過來的。


    青瑨帶著他們到了距離鳳鳴城皇宮不遠處的驛館。給不同勢力掌權者準備的驛館都在同一片區域,離得很近,天冥國和玄葉國的驛館麵積很大,也很氣派,七殺城的驛館也不差,唯獨給神兵城準備的驛館,從外麵看,就很有年代感了。


    在驛館門口停下,拓跋嚴看著麵前這座至少有六七十年曆史的老宅子,大門上麵的漆已經斑駁了,牌匾上麵的字也褪色了,牆上的磚瓦不少都是殘破的,雖然還算幹淨,不過很像是今日一早才剛打掃過的樣子,地上還有未幹的水跡。


    “言少主,這裏當年就是專門為神兵城的貴客準備的驛館。”青瑨對拓跋嚴說。


    青瑨的意思拓跋嚴明白,不過曾經神兵城的蒼氏一族已經覆滅五十多年了,過去五十多年裏麵,神兵城再沒有人住進過這座驛館,青鸞國皇室也沒有把這驛館給拆了重建,而是隨便打掃了一下,又拿來招待如今新的神兵城掌權者。看外表就知道,裏麵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哼!青鸞國的待客之道老夫真是見識到了。”上官憫冷聲說,“我們走!”


    青瑨的神色微微有幾分尷尬:“如果上官前輩有不滿的地方,盡管指出來。”他的表情說明了這是青虞的安排,他隻能聽命行事,不管他是否認同。


    “這話可是你說的,那老夫就不客氣了。”上官憫話落,猛然從馬背上麵飛身而起,揮掌就朝著麵前的驛館大門打了過去。


    下一刻,塵土飛揚,磚石碎裂,麵前的驛館大門,連整麵牆在內,全都被上官憫給打倒了,而上官憫衝進了驛館裏麵,外麵的人就聽到了房屋倒塌的聲音不斷響起。


    “唉!大師公的脾氣太暴躁了,不好不好。”拓跋嚴微微搖頭,煞有介事地說,“瑨王千萬別介意,也一定要轉告青帝,我們既然來了,肯定不會因為你們用個破宅子招待我們,我們扭頭就走的。雖然主人不講道義,作為客人,我們收了帖子,還是會捧場的。”


    青瑨嘴角微抽,已經意識到這位十幾歲的少年絕對不是個善茬了。他開口對拓跋嚴說:“抱歉,如果言少主不嫌棄的話,不如先到瑨王府稍事休息,待本王稟明皇祖母,盡快為諸位安排合適的住處。”


    “不必了!”拓跋嚴擺手,“二師公,去找鳳鳴城地段最好的客棧,直接買下來,掛上咱們神兵城的牌子,從今天開始,就是神兵城的驛館了。”


    “好咧!”拓跋嚴話落,上官恪應了一聲,還沒等青瑨反應過來,已經騎馬跑走了。


    青瑨眼底閃過一道暗光,神兵城的人把鳳鳴城地段最好的客棧買下來,改成神兵城驛館,這就是在打青鸞國皇室的臉,到時候不僅鳳鳴城的所有百姓,別國來的客人也必然都會從那家客棧門口經過,會作何感想就不用說了……


    不過青瑨沒有阻止,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再次對拓跋嚴表達了歉意。


    上官憫很快就回來了,而麵前占地麵積也不小的神兵城老驛館,被上官憫一個人在很短的時間之內用很暴力的方式,徹底夷為平地,變成了一片廢墟。


    “青瑨,去告訴青虞那個老賤婦,有膽子就來找老夫敘敘舊!”上官憫冷聲說。


    “言少主,上官前輩,本王這就進宮稟明皇祖母,先告辭了,你們,自便。”青瑨垂眸,話落翻身上馬,很快離開了。


    “我們走吧。”拓跋嚴調轉馬頭,朝著鳳鳴城大街而去。


    這邊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沒有人知道。關於神兵城的人一來就把青鸞國皇室給神兵城準備的驛館夷為平地這件事,正在鳳鳴城中以極快的速度傳開。


    其實青鸞國極少有人知道青虞之前在神兵城做了什麽,也不知道神兵城曾經的九王是青虞的外孫女之一青媚,更不知道現如今的瑨王曾經是上官憫的徒弟,所以在青鸞國百姓眼中,他們青鸞國跟神兵城是沒有什麽仇的。


    所以很多人其實不太理解,青虞為何早就知道神兵城的客人這次要來,卻不下令翻新那座已經年久失修很是破敗的驛館,甚至都沒有修繕,真的隻是派人隨便打掃了一下,就用來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


    而不久之後,鳳鳴城中又傳遍了,神兵城少主用三倍的價錢,買下了鳳鳴城主街正中心的那家最大最豪華的客棧,直接把客棧裏麵的人都清空了,摘了牌匾,很快又掛上了一塊新的牌匾,牌匾上麵寫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神兵城”,下方還有一行小字“擅入者死”。


    青瑨進了宮,很快就見到了青虞。


    青虞還是老樣子,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她年紀已經很大了,皮膚卻沒有一絲皺紋,不看那雙眼睛的話,就像是三十多歲的婦人。民間也有關於青虞的傳言,是說她怎麽保住青春的,說法很多,大部分都很離奇。


    “該知道的朕已經知道了。”青虞放下手中的筆,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青瑨說,“他們要住客棧,就隨他們去。在客棧裏麵出了什麽事,便與我們無關了。”


    “是,皇祖母。”青瑨垂頭恭敬地說。


    “馬車裏麵,隻有那個少年嗎?你有沒有看到別的人?”青虞看著青瑨問。


    “回皇祖母的話,沒有。”青瑨搖頭說。


    “朕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青虞問青瑨。


    青瑨恭敬地說:“皇祖母,孫子調查過了,青雪並沒有在葉明華身邊出現過,子夜城容家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青葉和容謙從青鸞國失蹤的消息,還以為他們都在鳳鳴城。”


    “朕這幾日一直在想,或許當時錯怪葉明華了。”青虞若有所思地說,“葉明華的性格隨了葉曌,很圓滑也很理智,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那等衝動之事,況且,這片被留下的金葉子,似乎有些刻意了。”


    青虞麵前還放著當初帶走青雪的人留下的重要線索,標誌著玄葉國太子身份的一片金葉子。但她如今覺得,這片金葉子似乎是故意用來誤導他們的。


    青瑨並沒有說話,就聽到青虞接著說:“暫時不必管青雪了,她早晚會出現的,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玄葉國這次來的還是葉明華,他上次去神兵城很快就離開了,或許是跟神兵城合作有變,等他到了你去迎接,客氣一點兒。”


    “是。”青瑨點頭,“不知這次天冥國來的是……”


    “是冥禦風親自來了。”青虞冷哼了一聲,“他倒是乖覺,發現冥修實力很強之後,看不上別的兒子了!可惜,凝香的兒子根本不認他那個父皇!”


    青瑨沒有見過冥修,而他到現在也沒搞懂,青虞對冥修到底是什麽態度。


    “瑨兒先回去吧,多陪陪媛兒。”青虞看著青瑨說。


    “是,皇祖母。”青瑨起身,低著頭退了出去。


    青瑨回到瑨王府,見到了他唯一的親妹妹青媛。


    青瑨父母尚在,而他當年被青虞安排,離開鳳鳴城,前往神兵城當細作的時候,他的妹妹青媛還是個整天跟在他身後叫著哥哥的小姑娘。後來,他大難不死,撿回一條命,回到了鳳鳴城,青媛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青媛今年十八歲,尚未成親。在青瑨眼中,他的妹妹青媛性格乖巧柔順,文靜善良,喜歡看書寫字,彈琴作畫,不喜歡跟人來往,幾乎不出門,所以在青鸞國皇室一眾王女之中沒有什麽存在感,甚至外麵有謠言說青媛身子有病,不能見風。


    不過青瑨是很疼這個妹妹的。他剛回來的那段時間頗有些孤僻,不想見人,他的父母一開始還有耐心開導他,後來便不耐煩了,隻有青媛始終陪著他,每天會給他燉湯,為他彈琴,即便他發了脾氣,青媛也不惱,總是可以理解他。


    “媛兒,你在做什麽?”青瑨進門就看到青媛正在做女紅。


    “這是給大哥做的荷包,剛剛做好,大哥看看,喜歡嗎?”青媛臉上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笑容甜美地把一個精致的男式荷包遞給了青瑨,上麵還繡著青瑨的名字。


    青瑨接過來,微微一笑說:“我很喜歡,不過這種事以後媛兒不要做了,讓下人做就好,你身體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


    青媛笑著挽住了青瑨的胳膊:“我身體是不如大哥,但是沒病沒災的,我覺得挺好的呀!我還要參加接下來的皇太女選拔盛宴呢!”


    青瑨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說什麽?你要參加皇太女選拔?為什麽?”


    青媛似乎被嚇到了:“大哥,你怎麽了,是皇祖母今日下旨,說所有十三歲以上的王女,都必須參加,我不參加就是抗旨。”


    青瑨麵色微鬆:“原來是這樣,大哥錯怪你了,還以為是你自己想參加的。你放心,這件事我會求皇祖母的,到時候你不必參加,當個旁觀者就好。”


    “可是為什麽呀?大哥為什麽不想讓我參加呢?”青媛神色不解地問青瑨。


    青瑨坐了下來,看著青媛說:“你不會武功,去了也是當陪襯的,不必去趟這趟渾水,到時候萬一被百裏晴當做假想敵,對你不利就不好了。”


    “那……如果我自己想參加的話,大哥會幫我嗎?”青媛像是有些好奇地在問青瑨這個問題。


    青瑨麵色一沉,看著青媛神色嚴肅地說:“媛兒,皇祖母根本就不在意我們的死活,我們隻能靠自己!隻要你聽話,大哥會一直護著你,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你也別傻乎乎的,皇祖母說什麽你都信,在她眼裏,我們不過都是棋子,並且隨時可能成為棄子!”


    青媛似乎被嚇到了,神色有些不安:“大哥,這樣的話,如果被皇祖母聽到,可就麻煩了。”


    青瑨冷哼了一聲:“她不會聽到的,我知道怎麽在她麵前演一個乖孫子。”


    “可大哥總不能演一輩子吧?”青媛小聲問。


    “媛兒,你放心,我自有打算,不會一直這樣下去。我言盡於此,你什麽都不必操心。”青瑨看著青媛神色嚴肅地說。


    青媛微微點頭:“我都聽大哥的。”


    不多時,青瑨離開,青媛目送他出了院子,然後關上門,轉身,眼底閃過一道冷光,下一刻,就從房間裏麵消失了人影。


    青鸞國皇宮。


    青虞看著跪在她麵前的蒙麵少女,神色淡淡地問:“你跟瑨兒說你要參加皇太女選拔,他什麽反應?”


    “大哥強烈反對,並且說皇祖母不值得信任,隻是把我們當棋子,並且隨時有可能變成棄子。聽他言語,對皇祖母有恨,且已不甘心現狀,生出了反意。”跪在地上的少主恭敬地說,聽聲音,赫然就是青瑨眼中那個柔弱的妹妹青媛。


    青虞卻笑了:“朕其實也不意外,當初神兵城計劃失敗,朕本以為瑨兒不會活著回來,倒是沒想到他命大,而他對朕的忠心,也早已葬送在神兵城了。”


    “不知皇祖母打算如何處置大哥?”青媛恭聲問。


    青虞神色淡淡地說:“平身說話。媛兒,你是朕一手培養的繼承人,之前藏了你那麽多年,是為了保護你。你在朕的後代之中,天賦最好,人最聰明,性格也是最像朕的。朕之所以沒有直接把皇太女的位置給你,你可知是為何?”


    青媛恭敬地說:“媛兒猜測,是為了解決百裏晴。”


    青虞笑了:“沒錯。她畢竟也是朕的外孫女,但她當初既然選擇姓了百裏,既想要七殺城少主之位,又想要青鸞國皇太女之位,對朕,便是不忠了。她的性格,朕也不喜,但七殺城雖然元氣大傷,還是有底蘊在的,不可掉以輕心。所以這次,朕要你光明正大地打敗百裏晴,名正言順地得到青鸞皇太女之位,你可有信心?”


    “媛兒有信心,絕不辜負皇祖母的期待。”青媛恭敬地說。


    “很好,到時候如果百裏晴不服,便不要怪朕不客氣了。”青虞眼底閃過一道冷光,“青寧那個逆女當初跟百裏落塵私奔,是朕這輩子的恥辱,百裏晴討好朕,也隻是盯著青鸞國的權勢罷了,根本沒有幾分真心。至於你哥哥青瑨,朕現在破例重用他,你可知道是為何?”


    “媛兒不解,請皇祖母為媛兒解惑。”青媛恭敬地說。


    青虞冷笑:“看在他為了青鸞國,在神兵城受苦多年的份兒上,這是朕給他的一條生路。如果他能接受你成為皇太女,並且安心輔佐你,那是最好。如果他不能接受,執意要造反,走一條不歸路的話,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青媛眼底閃過一道冷光:“謀逆者,殺無赦!皇祖母放心,若青瑨謀逆,媛兒定親手取其頭顱!”


    “很好!”青虞看著青媛,滿意地笑了,“為君者,不要讓任何人成為你的軟肋,便是至親,該舍棄的時候,也絕不可猶豫!”


    “多謝皇祖母教誨。”青媛垂首恭敬地說。


    “好了,回去吧,小心一點,在真正比試開始之前,不要在任何人麵前暴露你的實力,這會給你帶來危險。”青虞看著青媛說。


    “是,皇祖母。”青媛話落,就從青虞麵前消失了人影。


    鳳鳴城主街上麵,神兵城新的驛館裏,穆霖和穆妍正坐在臨街的一個房間裏麵喝酒,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行人。


    “倒是沒想到我們離得最遠,卻是第一個到的,忽略七殺城那群人的話。”穆妍說。玄葉國皇室和天冥國皇室的人這會兒都還在趕來鳳鳴城的路上。


    “嗯,我們走水路是快一些。我在想,那個青瑨,似乎跟青虞並非一條心。”穆霖若有所思。


    “他如果現在還傻乎乎地任由青虞利用,為青虞肝腦塗地的話,那腦子是真的有問題。”穆妍很淡定地說,“假如青瑨想推翻青虞的統治的話,大哥認為他有幾成勝算?”


    穆霖想了想說:“沒有勝算。青虞在青鸞國隻手遮天,青鸞國的大權都在女人手中,青瑨想造反,拉攏不到得力的幫手,因為女人不會與他同謀造反,而別的男人沒有能力幫到他。”


    “我也這麽認為,倒是可惜了,他天賦還不錯,就是命不好。”穆妍說著,往下方看了一眼,看到一個人的背影,眼眸微眯,“大哥,你看那個人,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穆霖低頭,順著穆妍的視線,看到一個纖瘦的白衣少女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了不遠處的另外一家客棧。


    那個白衣少女的背影,對穆霖來說,不算熟悉,但也確實不陌生,清瘦,走路像男人,以及她的身高,都讓穆霖想起了白奕。而那個少女身邊的人,看打扮就是無雙門弟子,所以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白奕。


    “如果真是她,這說明什麽?”穆妍問了一句。


    穆霖神色淡淡地說:“或許她是青虞流落在外的孫女,前來參加皇太女選拔的,所以白淵才要在這個時候把她從神兵城帶走,因為錯過這個機會,以後便沒有機會了。”


    穆妍笑了:“有趣。青鸞國皇太女的選拔,七殺城、無雙門都來了,如果青虞如我們所料,真的在暗中培養了另外一個繼承人的話,那麽百裏晴、白奕,還有青虞選中的那個王女,到時候去爭一個皇太女之位。三個女人,身後分別站著百裏郇、白淵和青虞,即便我們不插手,接下來的好戲,也會精彩紛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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