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華默然良久,問道,“那…你最後吃了你的軍犬了嗎?”


    巴圖眼眶通紅地說道,“吃了。”


    “養狗三日,記人三年,喂人三年,三天就忘了,很多時候確實是人不如狗啊。”馬德華掐滅煙頭,輕歎道,“我有一個遠房表姐,他是我親戚,也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們那個年代,各項基礎設施和交通都沒現在這麽發達,但人情味更濃,親戚之間串門往來挺多的,我跟她因為年紀相仿比較有話聊的關係,從小關係就挺好的。”


    “91年的時候,我已經在江湖上飄了,那會


    在h市裏攬工程,生意雖然開始有起色,但遠遠沒現在這麽大,我這個表姐那時候已經嫁人了,但嫁得不太好,丈夫老實巴交的,每天就靠給人打零工過日子,因為我們是親戚嘛,小時候關係也挺好,所以,我常去他們家坐坐,裏裏外外幫忙周濟啥的沒少過。”


    馬德華俯身趴到身邊的小河邊,大口喝了幾口河水後,接著說道,“有一次我去他們那玩,和姐夫喝了不少酒,回去的時候,我手包丟了,找了兩天才找到,原來是落在他家裏了。”


    “我那個包裏當時也就幾百塊錢零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重要資料,當時我姐給我送回來的時候,錢和資料一個沒少,所以我完全沒多想。”馬德華看著巴圖,沉聲問道,“巴圖,但你知道,我那個姐姐跟姐夫怎麽做的嗎?”


    巴圖皺眉問道,“咋了?他偷你銀行卡盜刷了?”


    “那不是。”馬德華低聲說道,“他們把一些重要的資料給我拷貝了,然後我那個姐居然叫了社會上的人,用那些資料來威脅我,嗬嗬,他自以為辦得很巧妙,不會讓我知道,可她忘記我是幹啥起家的,這裏麵的門道,我一眼就看穿了。”


    巴圖抬頭看著馬德華,“那後來呢?你怎麽處理?”


    “能咋處理啊?是親戚啊,我還能像處理社會上的事兒一樣去應付嗎?”馬德華歎息一聲,說道,“我找了個機會,委婉地跟她說了,但她死不承認啊,最後還說我冤枉她,整到最後,反而是我裏外不是人了。”


    “那她後來呢?”


    馬德華平淡地說道,“再後來,她死了。”


    巴圖一愣,“你殺了她?”


    “我沒那麽冷血,我沒動她,但她的死,還是跟那份資料有關係。”


    巴圖見馬德華不想多說什麽,也就沒多問,他拿出手機,開機了。


    在之前,巴圖也擔心金海能通過手機定位他的具體位置,同時又為了能省著點電量,所以一直是關機的。


    開機後,巴圖就發現手機內有十幾個未接電話,他望著通訊錄上那一個個熟悉的人名,旋即又關機了。


    巴圖起身拍了拍馬德華的肩膀,“走了!該離開了。”


    馬德華一愣,“離開?去哪?還準備跑嗎?你是有隱形的翅膀是不?”


    “嗬嗬。”巴圖咧嘴一笑,輕聲說道,“幹我們這行的,反應力、記憶力、分析判斷力以及冷靜的心態是必須的,你還記得我們昨晚去過哪些地方嗎?”


    馬德華聞言眉頭緊皺,陷入了思索。


    昨晚上,馬德華跟著巴圖一路走,大多數是走鄉間小路,或是走田埂路、山路,期間好幾次老遠的就碰到有崗哨,但都被巴圖提前發覺然後避開了,兩人一直走了十多個小時,彎彎繞繞的去過好些地方,一直到今天淩晨四點多,兩人才在一座荒橋下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昨晚我們去過八一村、湯河小賣部、易武醫院、仁義巷、順河村東的順河小學、再往東還去過東信汽車站,除此之外,往北我們去過猛侖村、愛民街、溏心診所、猛侖礦場…”


    巴圖一口氣有條不紊地說出不下三十個小地名,而這些地名隻有少數的不到五個馬德華還有點印象,其中大部分的馬德華甚至都沒聽說過。


    “其中,八一村村口遇到崗哨九人,仁義巷遇到崗哨六個人,東信汽車站崗哨十四人以上,猛侖村村口崗哨四個人,愛民街兩個人,猛侖礦場兩個人…”巴圖一邊說著,從褲兜裏摸出一張不知道啥時候畫的皺巴巴的衛生紙地圖,指著地圖說道,“一晚上不停的跑,易武鄉的地圖我基本門清了,周圍你們的哨兵分布也大致清楚了”


    巴圖指了指前方大約三百多米外的羊腸小道,說道,“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北走,越是往北,金海派的攔截的人就越少,我沒料錯的話,你們對這邊並不是很關注,這附近,不是山就是田要不就是河,沒啥大路,都是小道,如果遇到衝突,你們即使能報信,要趕過來堵住我,也至少要四十分鍾以上。”


    巴圖一邊說著,半拽著馬德華的胳膊,就沿著北邊的羊腸山道走去。


    而馬德華聽見巴圖說完這番話後,心下倒一吸了一口涼氣。


    …兩人繼續上路了,隨時被巴圖拿搶挾持著的馬德華也不敢嚷嚷,他很清楚,如果暴露,自己很可能命喪他手,對巴圖這個人,馬德華有點摸不準脈,也沒必要去賭。


    天漸漸黑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後,巴圖像是身上帶了個無形指南針似的,根本不需要導航,就這麽在山上走,期間也遇到了一次哨兵。但隻有三個,巴圖依舊沒驚動他們,繞道走了。


    …再過了七八個小時,已經到了後半夜,整整三十多個小時沒吃飯的馬德華餓得已經眼睛冒綠光了。


    巴圖同樣餓,他也沒有幹糧,就從山上挖野菜生吃,抓野雞啥的,要不幹脆吃蚯蚓。


    到了第三天,巴圖沒費一粒子d,在完全沒有驚動金海的情況下,帶著馬德華悄然逃出了易武鄉。


    …四天後,臘月十六,在ml,某地的禹民順接到了張浩文的電話。


    “禹民順,軍在你那,沒受苦吧?”


    禹民順一聽這話,頓時臉都黑了。


    這麽多天沒馬德華的消息,很明顯馬德華是真的被綁走了,禹民順也不敢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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